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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宋(71)+番外

司马琰回家之后把寿宴上听到的种种消息都写给了王雱。

远在青州的王雱还心急地等着王安石回来呢,没想到先等到了司马琰的第二封信。看完司马琰讲述的侬智高生平,王雱顿时对这位反贼抱以十二分的同情:这位饱读诗书的反贼肯定是觉得“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一怒之下反他娘的!

历史上,侬智高肯定败在狄青手下,要不然狄青不会因为功高盖世引得百官群起而攻之!王雱琢磨一会儿,把曹立给找了回来。

眼下侬智高刚刚惨遭拒绝,应该没有立刻反了,也没到狄青领兵的时候。王雱准备让曹立去投奔狄青,花个一年半载在狄青手底下混个眼熟,到时也好蹭点汤喝。

王雱和曹立商量:“你要是觉得自己年纪还小不想那么早去打仗,晚些再去也不迟。”这也是年前曹立与狄青碰过面、在狄青面前刷过脸,王雱才会有这个想法。

曹立顿了顿,开口说:“我想去。”

王雱拍拍他的肩膀说:“想去就去,我让范爷爷给你写封推荐信,你带着去开封。”范仲淹曾经守过边关,狄青、种世衡都受过他提拔,在他们面前还是说得上话的。

王雱给曹立讨好推荐信,才把这事告诉吴氏。吴氏很舍不得曹立:“曹立不过才十四五岁,怎么就要去军中了?”

王雱也舍不得一个人能顶十个人用的曹立,可跑腿干活的人到处都有,何必拘着曹立不放人?一匹良驹若是总困在马厩之中,岂不是浪费了它一日千里的才能?

王雱说通了吴氏,便让曹立带着信回开封去了。

这时王安石也从底下回来了,给范仲淹带回了找到治眼疾良方的好消息。

第五十六章

王雱得知他爹回来了, 先拉着人上上下下地打量, 瞅瞅他眼睛有没有发红, 甚至还想让他爹张开嘴巴给他看扁桃体发炎没。遭王安石拒绝之后,他改为拉王安石先去搓个澡, 口里自有自己一套说法:“你刚从疫区回来, 身上肯定不干净,得先洗过澡才能去见范爷爷和妹妹她们。”

那老的老、小的小,免疫力可都不强!

王安石被王雱给说服了, 爷俩一起洗过澡才去寻范仲淹说话。王安石面对范仲淹时总是一本正经, 汇报公事时更是严谨得很, 王雱搬了张凳子坐在一边,仔仔细细地听他爹和范仲淹一来一往地讨论着这次疫情。

王安石走访乡野的经验不少, 很快和底下的人拉进关系,没下去多久便得知一位隐居山野的大夫治疗这眼疾很有一套。王安石再次发挥“三顾茅庐”的毅力, 可算是打动了那位大夫。

那大夫虽然无官无职,态度却专横得很,他把王安石带到一处古井处, 说着泉水名甘泉,以甘泉之水配药能药到病除, 只是他年纪老迈,体力不支,汲不动水。

王安石二话不说便接过井绳, 一桶一桶地往上汲水。但凡有人要上前替换王安石, 那大夫便表示今天不治了, 改日再来。是以这些天来有多少病人需要药,王安石便汲了多少水。

到今日那大夫才对王安石说:“你走吧,剩下的病人我自会治好。”

王安石还不放心:“您年老体弱,岂能让您劳累?”

大夫道:“自有人替我汲水,用不着你操心。”

王安石这才得以回来禀报疫情。

王雱听王安石说完这么一段,不由上前扒拉开王安石的手查看。

王雱心里既庆幸又心疼,庆幸的是若去的是范仲淹,那古怪大夫怕也会这样刁难,范仲淹的身体哪经得起这样的折腾;心疼的是他爹这双手本是用来拿笔的,如今掌中却有几道井绳磨出的印记,可见这几日王安石汲了多少水。

王安石抬手拍拍王雱的脑袋,示意他坐回一边去,别妨碍他与范仲淹说正事。

王雱哼哼两声,正事什么的他才不爱听!

王雱一溜烟跑了出去,找药堂寻大夫讨药去。虽然是男儿大丈夫,手不必娇养着,可王安石一回来肯定又该化身工作狂魔,天天拿笔杆子批公文,不上药哪行!

王雱讨到了药,回家与吴氏说了这事。吴氏心疼极了,等王安石忙完后立刻拉他坐下,带上小妹给王安石上药。

王安石没干过多少粗活,回来后拿笔都有点抖,可他是堂堂男儿哪里能因为这点小事就喊疼,所以他本来准备忍忍就算了。被吴氏强拉着要上药,旁边还有个女儿噙着眼泪给他手掌吹气,安慰说什么“吹吹就不疼啦”,王安石没奈何,只能瞪向在一边笑得乐呵的儿子。

王雱一点都不怕他。

这叫什么,这就叫以柔克刚啊!

吴氏给王安石上完药,和王安石提起曹立去了开封的事。吴氏道:“那孩子还那么小,我真不放心。”

王安石看了王雱一眼,说:“那孩子心志坚定,进退有度,往后肯定会有大出息。”

吴氏点头,又和王安石商量起找新书童和随从的事来。如今他们家中宽裕了,不仅王雱身边该跟人,王安石身边也该有个人跟着,帮着处理一些杂务。王安石想了想,便道:“行,你拿主意。”

青州牙行的人比当初鄞县牙行要活泛多了,第二日一听说王安石家要雇人的消息便带了人上门,一溜排开,男的女的都有。吴氏留了个厨娘,又把厨娘的男人也雇了,还和在鄞县时一样。小妹也能到处跑了,吴氏还挑了个十三四岁的小丫鬟跟在小妹身边伺候。

至于王雱身边的人,吴氏准备挑两个,可挑来挑去都觉得不适合,不是年纪太小就是年纪太大,不是长得太胖就是长得太瘦,不是太会来事儿就是太木讷。

王安石回来时,青州牙行带来的人都换了三批了,擦着汗询问吴氏到底想要什么样的。

王安石无奈道:“有你这么折腾人的吗?又不是挑媳妇,你还要求高矮肥瘦全按着你想的长?”

吴氏说:“总不如曹立好。”

王安石道:“曹立刚来时你也不满意。”吴氏什么都好,就是对王雱这个儿子太溺爱。这大概也是天底下许多慈母的通病,还是治不好的那种。

王安石叫牙行把最能打的两个挑过来,合同一签了事。听王安石这么一提要求,牙行那边立刻懂了,麻溜地给王安石带来一对兄弟,都是十四五岁的年纪,身家清白,只因家中母亲有重疾才想出来赚些药钱。若论能打,十里八乡的人都比不得这两兄弟,要紧的是还有孝心,品行端正,就是兄长有些结巴,弟弟又好说好动了些。

王雱去范仲淹那野了一天,还不晓得吴氏给家里挑了好些人呢,回到家一看,自己书房门前杵了两少年,都生得挺不错,一眼看去挺顺眼的那种。

王雱脑子稍稍一转,便知道这两个长相相仿的少年是吴氏挑来给他当随从的。他笑着邀请两人进了书房,问过他们的姓名,才知看起来老成些的是兄长周文、看起来活泼些的是弟弟周武,名字倒是起得挺响亮。

王雱问周文周武:“读过书吗?”

周文周武对视一眼,摇了摇头。县里的县学也收学生,只是他们一来没钱去蒙学开蒙,二来只由病弱寡母养大,能下地干活之后便下地干活去了,哪有闲工夫去读书识字。若不是急着要钱,牙行那边又说这家人是府衙中的,给钱十分爽快也十分公道,他们也不会把田地留给长兄耕作,相携出来“应聘”。

王雱点点头,又问了些问题,摸清了这兄弟俩的底。第二日,王雱一早起来,周文周武已在门后候着了,王雱带他们去寻了柳永,又和柳永一块去找范仲淹耍太极拳。

周文周武冷不丁见着了知州,诚惶诚恐地跪了下去。对这年头的百姓而言,县令就已经是天大的大官了,更别提知州!

范仲淹摆摆手说:“既是跟着阿雱的,往后不必行如此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