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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宋(242)+番外

此番来凤翔,王安石是准备一手把持整个水泥生产项目的。

知州姓宋,宋家与苏轼家乃是世交,苏轼在他手下做事很自在。知晓上头要派个人过来办事,宋知州非常重视,提前和苏轼了解过王安石其人。

即便不问苏轼,宋知州也听过王安石的大名,毕竟他们手头都有一本《鄞县经验》和《青州经验》。虽说许多方法不能照搬,但有余力的时候还是能参考一二,做成了,那就是改官时的加分项!

宋知州还知道王安石有个了不得的儿子,这小孩未及弱冠,已经声名远扬,状元常有,民间如今提起状元却总头一个想到他。

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宋知州都没有与王安石起冲突的理由。

王安石抵达凤翔当天的接风宴开得非常顺利,除了王安石还是不愿沾酒之外一切都很顺利。

接风宴散后,王安石到宋知州安排的地方入住,脑中一片清明。

他不是儿子所说的“过敏”,不沾酒只是因为觉得人生苦短,人需要睡眠已经足够浪费时间了,若是再沉湎酒色、迷失自我,把脑子交给酒水或者下半身去操控,未免太亏了。

王安石不乐意这样虚度人生,他正当壮年,有的是精力,什么都想干一干,什么都想试一试。

王安石拿出一本厚厚的书,借着灯光看了起来。

这本书是他儿子不知从哪个旮旯扒拉出来的,叫《资本论》,据说原作者姓马,原书已散失,他手上这本是其他人凭着记忆抄写的。

临行前他儿子说怕他路上无聊,翻出这本书让他路上看着解闷。

此书内容复杂丰富,用于新奇,发人深省,王安石起初还漫不经心地看,后来渐入佳境之后只觉时间太少,恨不得夜夜捧读:什么辩证法……什么宏观调控计划生产……什么公有制私有制……什么简单再生产扩大再生产……

王安石边读边在脑海中比对着曾经生出过的新法,渐渐就把各种想法理得越来越清楚。越是如此,王安石越是爱不释手,简直想把每一段都重读几遍。

儿子不在身边,信函送到开封那边又得大半个月才一个来回,王安石一个人看着《资本论》,一路上都心痒难耐,想和人讨论讨论,又感觉周围人都不大能理解此书内容。

第二日与苏轼一同去查看那石灰石产出地,王安石打起精神把事情都安排下去,紧锣密鼓地开始招人进行开采和生产。

忙活完了,已是日暮西斜,王安石与苏轼沿着山路行到一处山寺借宿,吃着斋饭,喝着禅茶,聊起了远在开封的王雱。

对上王雱他爹,苏轼就有很多话要说了,告了王雱老多状。

可惜告着告着瞧见王安石一脸“什么?我儿子居然做了这样的事!真有想法!”的表情,苏轼默默把剩下的话都憋了回去。

可算是知道王雱那小子是谁惯出来的了,有这么个爹,没蹿上天去算很不错!

王安石和苏轼聊着聊着,想起上回和苏轼他爹苏洵在司马光那儿聚会的事情。

当时他没憋住和苏洵吹了句儿子“我儿王雱读书一遍就会”,苏洵当即回他一句“谁家儿子读两遍”,显见苏轼也是个过目不忘的厉害后生。

王安石最近憋了一路,没个可以讨论的人,聊到酣处便摸出《资本论》其中一册,递给苏轼,说这书是临行前王雱给他的,这一册他已经看完了,希望苏轼也能看一看,回头一起探讨探讨。

苏轼一听是王雱给的书,自然期待不已,揣着书回了自己住的僧房迫不及待地开始看。

此书言语平实,内容却暗藏机锋,苏轼连夜读了,第二日也没憋住,拉着王安石一起讨论起读书时出现的疑问来。

两人都是爱书如命,有此一书,每日忙碌之余便是煮茶同读,相互探讨。有人一起读书,与一个人独自闷头读书,自然是大不相同的,苏轼一开始还敬着王安石年长,从资历和辈分来看都算是长辈,后来读得越深,越有自己的看法,很不服气地捋起袖子和王安石展开辩论。

论起辩论来,苏轼一个能顶十个,他脑筋灵活,善于变通,常把本就不善言辞的王安石堵得没话说。王安石气得不轻,回头给儿子写信,说他这朋友不好,雄辩滔滔,爱抖机灵,人说一句,他驳十句,太不给人面子!

两边相隔太远,等王雱那边写信回过来,王安石又已经和苏轼冰释前嫌,友好地探讨别的问题。

王雱在回信里很政治正确地痛骂苏轼,细数往昔被苏轼坑的岁月,表示这人真是太糟糕啦,虽然聪明大方还长得俊,但你还是千万要小心他。

王安石看完又写了封信,训斥王雱不该在背后诋毁自己的朋友,小苏这个人还是挺好的,办事也踏实,不喊苦不喊累,和某些人完全不一样~

王雱收到信时,正好回京和韩琦他们汇报进展,顺便回家看看他娘和他媳妇儿。他把王安石在两封信里的说法跟司马琰说了,很是鄙夷他爹的变幻无常:“男人心啊,海底针!”小别多日,王雱又拉着司马琰说了好久的话,结果聊着聊着,他从司马琰口里知道一个大消息:吴氏怀孕了。

算算日子,应当是王安石去凤翔那会儿怀上的,只是还没显怀,也没什么孕兆,是以一直没发现。还是前几日吴氏有些食欲不振,司马琰给她把脉才发现的。

王雱马上不乐意了:“娘刚才怎么不和我说?”

司马琰道:“哪有当娘的和儿子说这事的?而且娘一向觉得三个月以内不要多提。”

有司马琰在,王雱本该不用太担心吴氏,可吴氏年纪也已经三十多,称得上是高龄产妇了。

王雱在屋里转悠了两圈,又坐回司马琰身边,抓着司马琰的手叹着气说:“这生孩子,就是一脚踩在鬼门关里啊。”

他也盼着有弟弟妹妹儿子女儿,可,生孩子真的太危险了。

司马琰道:“早早做好准备,不会有问题的。”她晓事以后一直在帮张氏调理身体,张氏却还是一直没怀上。

为此张氏还曾想过给司马光纳妾,可惜被司马光严词拒绝了。后来看张氏和司马光都看开了,司马琰也没再执着此事。张氏身体底子不好,生她时耗损太严重,与其拼死拼活生个儿子,还不如好好养着图个长命百岁。

眼下吴氏怀上了也不需要太担心,平日里注意一些,产前准备得妥帖一些,自然会顺顺利利。

王雱也知道这个理,最初的担忧过去后就只剩下开心了,又兴冲冲地跑去找吴氏说话。小妹去找司马琰说话时正好看到王雱跑远,进屋后和司马琰说:“嫂子,你是不是和哥说了娘有喜的事了?”

司马琰点头。

小妹有些失落:“怪不得哥那么高兴。”她与哥哥嫂嫂感情一向很好,哥哥更是打小就疼爱她。现在要有弟弟妹妹了,大家难免都会更喜欢最小的弟弟妹妹。

司马琰看出小妹的情绪,拉着她的手开解一番。不管有多少个兄弟姐妹,从小处出来的感情不是假的,王雱他们也不是那种一味偏心的人。

小妹的失落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又快快活活地把司马琰推到妆镜前,说要给司马琰梳新学来的发髻。

小妹才十二三岁,人小鬼大,懂的很不少,她边给司马琰梳理那柔顺漂亮的青丝,还边和司马琰嘀咕:“听说洛阳那边很多漂亮的小娘子天天跑去堵哥哥,嫂子你可得盯着哥哥,别让他被外头的小娘子哄走了!”

司马琰问道:“谁和你说这些话的?”

小妹吐吐舌头:“我偷听别人和娘说话听到的。”王安石与王雱虽然不在,各家女眷还是时不时来拜访,或者邀请吴氏、司马琰去赏花说话,遇到有兴趣的闲谈小妹会偷偷听上几句。

司马琰笑了笑,让小妹下回别再干偷听的事,被人撞见了可不好。见小妹把发髻梳成了,司马琰让她坐下,改换她给小妹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