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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宋(160)+番外

而王雱那边,也等来了另一个同伴:张载。

没错,王雱准备把张载给拐过去,好好发展“理学”。这理学当然不是“存天理,灭人欲”之学,可是物理化学等等格物之学。到时洛阳人人学好数理化,搞哲学的人肯定就少了!

张载也很乐意去西京,他的名次不算靠前,本来已经做好前去边远州县的准备,得知是被分去西京他还挺高兴的。

都是读书人,谁真的一点都不想当官呢?

想当官,自然希望官路走得更顺遂一些!

西京离得近,走官道中途在驿站歇歇脚,用不了几天就能到,走水路更是方便得很。王雱两人都是孤身赴任,没什么行囊,倒是梅尧臣带着家小,东西不少,仆从忙碌地搬了几回才把东西统统搬到船上。

登船之中,王雱站在甲板上看着宋佑国他们的身影逐渐变小,最终连亭子都看不见了,才回到船舱内与张载闲聊。

张载告诉王雱到洛阳有个隐居名宿叫邵雍,字尧夫,官家多次征召他他都不出山,现在在洛阳开班授徒。

张载表示到了洛阳若是有机会,他一定会去拜访拜访,问王雱要不要一块去。

王雱听了一段,发现这又是个搞哲学的,早期还钻研道学、沉迷封建迷信,名气很大,学生颇多。对于这种自带一大批学生的能人异士,王雱自然是要跟着去拜访的,当即一口应下。

两人聊了一路,到傍晚已抵达了西京洛阳。

余晖之中,美丽的洛阳城显得沉静而温柔。

既然叫西京,那么洛阳这边自然有着都城应有的全套东西,甚至还有西京留守司御史台、西京国子监。梅尧臣过来这边,就是去西京国子监当一把手的。一般来说,这地儿是用来安置临近退休的老干部,或者和当前执政者有矛盾的官员。

据司马琰回忆,他未来岳父赫赫有名的《资治通鉴》,似乎就是在洛阳给写出来的,写了足足十几年,所以内容特别多,块头特别大,乃是后世许多皇帝、官员填充书架的常用书之一,要是买精装版的话可以独占一整栏!

王雱与张载、梅尧臣抵达之后见天色已晚,先去找了家店用了晚饭,而后由王雱负责跑下三个临近府衙的公租房,分了钥匙,分头到收拾出来的宅院里歇下了。

第二日一早,王雱才和张载去拜见长官。

目前的西京留守是吴育,和包拯、韩琦、文彦博是同年,今年已经五十三岁,身体不大好,整个人给人一种清癯瘦弱之感。他显然已经从韩琦那得了信,对王雱很是和蔼:“稚圭以前就和我说起过你,我还想着什么时候能见见,不想你这么快就中状元了,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王雱去韩琦家辞别那天已知晓这位曾经官至副相的上司和韩琦私交不错,过来时一点都没担心,见了吴育自然也是一点都不怯场。

听吴育问起是否已经安顿好,王雱自然道:“昨晚来的,因为天色已晚,就没过来拜见,先找了地方落脚。”说完他又给吴育说起他们昨天抵达时吃的一顿洛阳特色菜,许是因为昨天饿着了,所以他吃得格外香,描述起来也勾人极了。

吴育本来因为身体不好,胃口一直不好,听王雱说得起劲竟也跟着饿了起来,当下叫人去准备饭食,说要留王雱和张载吃饭。

张载在京城时就见识过王雱顺着杆子往上爬的能耐,如今到了任地更是颇有些佩服。他们这些搞学术的,在官场往来方面往往不够圆融,不像王雱这样到哪都如鱼得水!

与长官一起用了顿饭,王雱大致摸清了这边的西京这边的情况。吴育因为年迈体衰,基本是不管事的,所以如果他想要干什么,请示一下就可以自行去办;要人手也尽管开口,洛阳好歹也能称为“西京”,不管人力物力财力都是充足的,遇着什么疑难还可以请教一些退居洛阳修身养性安度晚年的前辈。

王雱对此非常满意。

不错,这地方够大,够富裕,人口还挺稠密,够他祸害的了!

第一零六章

洛阳这地方, 要说权力大, 那还真不大,它是河南府的治所,所以西京留守一般由河南府知府兼任。

由于上一次官家巡幸洛阳还是真宗年间的事情, 后来又设立了北京大名府和南京应天府,洛阳的陪都功能逐渐被削弱, 渐渐就成了老病官员养老之地。

经济、军事方面的事情, 西京留守一般是不能自行裁断的, 得往上打申请。不过相对于许多地方州县,西京众多官员的选任相对比较严格,比如这通判之职责一般由西京留守亲自挑选或者拥有知州资历的人选过来。

王雱这个状元郎, 搁在中郡或下郡可能能捞个通判当当,到西京也就只能老老实实当个西京签判了。

新官上任, 王雱要干的事还挺多, 主要是西京这边的上官老的老、病的病, 很多事得年轻人去协调。

目前的西京通判姓林,乃是吴育的学生。这也是很多地方的标准组合, 若老师老病体弱, 又外调任职, 学生通常会自请跟随,方便随伺左右, 比如司马光当初就跟着庞籍去郓州。

一日为师, 终身为父, 这是这个时代独特的师徒文化之一。林通判长得有些文弱, 气质上与吴育有些相仿,性格却意外爽利。他并不是特别擅长官场交游,因此很享受在西京的生活,对王雱这个调入养老窟的少年状元郎十分热情,时常邀他一起去赏花喝茶,介绍介绍洛阳的情况。

等介绍完了,林通判就把一些工作分给了王雱,比如迎来送往。

洛阳这地方,水陆交通都很方便,除去洛水河道偶尔有些淤堵之外没别的缺点,所以这是一个重要的交通枢纽,不管是宋人还是外邦人都时常会从洛阳经过。

王雱是三元及第的状元郎,推出去招待客人会让对方感觉很有面子,因此林通判把这活儿扔给了他。

王雱刚上任不久就觉得自己可以去考个导游证了,每天带着往来的大佬们逛逛洛阳旅游路线,陪着赏赏花聊聊天什么的。相比起其他地方的签判,他的日子过得特别充实。

哪怕职位分工与想象中的清闲有些不一样,王雱也没放弃搞事之心。他早修书给几个老熟人——周文兄弟俩和胡管事,让他们过来洛阳玩耍。他到任后没几天,人也陆陆续续过来了。

胡管事算是看着王雱长大的,这些年基本是王雱去了哪,他便跟到哪,收到信便直接带着家小过来了,二话不说便着手帮王雱建设实验室和盘下郊野之地开工坊。

既是要开创“新洛学”,王雱自然得把手伸到文教方面去。眼下西京国子监归梅尧臣管,张载这个刚刚授官的新科进士则负责协助主管官员搞河南府的文教工作。

简单来说,教育系统里都是老熟人啊!

王雱给周文兄弟俩在府衙中讨了个差使,着他们一个负责收集消息、一个负责整合数据,自己一得空便往梅尧臣、张载那边跑,争取先把内部关系给打牢了!

熬到第一个休沐日之后,王雱便与张载一同去拜访邵雍。

邵雍虽开班授徒,居处却颇为简陋,早年靠打柴奉养父母,生活清贫得很。前些年邵母去后,邵雍收徒授学,靠着束脩总算不必入山打柴,不过他仍与父亲居于山中,家中资产仅有房屋数间,都是茅草搭成,简陋得很。

王雱两人趁着晨雾初消寻至邵雍那几间草屋外,只见一年近五旬的男子正在菜畦间忙碌,口中还吟咏着不知名的诗。

王雱粗粗地扫了几眼,发现那菜畦上的菜秧子蔫耷耷的,品种不明,不过显然不太适合深秋种植。再瞧瞧那高低不一的土垄,王雱更是浑身难受,好歹是一方名儒,怎么种起菜来这么不讲究呢?

想想陶渊明写的“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王雱才稍稍释然,这文人种地不是为了收成,而是为了陶冶身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