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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宋(130)+番外

苏辙见兄长如此,默默跟着点了点头。

胡瑗见他们四个笔挺挺地站一块,颇有些豪气干云、势要同甘共苦的势头,冷哼一声,打发主簿把他们带去藏书楼,并叫人看好别让他们跑了。

胡瑗提着食盒回到直舍,杨直讲和梅尧臣都在,见他拎着食盒过来,杨直讲奇道:“您怎么忽然带吃食来直舍了?”

胡瑗于是把王雱干的好事说了出来,并把那系着麻绳的铃铛往桌上一扔,显然恼火得很。

杨直讲好言劝慰胡瑗:“别气了,这不是年纪小,活泼了点吗?再说这也是有朋自由远方来,他设法‘招待’一番而已。”

胡瑗道:“你看看这麻绳,都快磨断了,显见不是第一回 。”少年郎贪图口腹之欲是其次,谁不爱吃点好的?要紧的是王雱不守规矩,坏了国子监的风气!

杨直讲和梅尧臣对视一眼,都没再劝。

别看他们平日里天天“针对”王雱这小子,听到胡瑗把人给关藏书楼里去了,明日后日可能都见不着人,心里还真舍不得。不过胡瑗正在气头上,他们不能说“算了吧不是多大的事”,要不然就等同于火上浇油了。

胡瑗把人罚了,又亲自跑范仲淹家一趟,告诉范仲淹这事儿。

范纯礼在旁听了这事,忍不住幸灾乐祸地笑了。那小子也有今天!

胡瑗瞥见范纯礼的笑,又哼了一声,问范纯礼:“你是不是也干过这事儿?”

范纯礼见火往自己身上烧了,忙说:“没有,绝对没有!”他也想胡闹,奈何他已经过了能胡闹的年纪,哪能跟着王雱乱来?

范仲淹跟着胡瑗骂了王雱一通,总算把这位老友安抚住了。

送走胡瑗,苏洵又过来拜访。这是昨日约好的,昨日范仲淹还有事,约苏洵今儿再来好好说话。

赶巧碰上王雱他们犯了事儿,范仲淹把事情也给苏洵说了。

苏洵脸色有些不大好看:“这两个小子惯是爱胡闹的,不想到了太学还这样!”

范仲淹劝慰:“与令郎无关,是元泽那小子怂恿的,从入学开始他就没消停过。”

苏洵道:“他们自个儿要是不愿意,难道还有人能压他们过去不成?”

两边数落完自家孩子,心中虽有些担心,却也相信在国子监内绝不会出大事、借此机会磨一磨自家孩子的顽劣脾性也挺好,都不再多提,转而聊起文章来。

被双方家长判定为“不会出大事”的王雱,全套铺盖让主簿着人收拾收拾带过来了。四个人点着灯看着浩瀚无边的藏书楼,面面相觑。这真要全部整理一遍,可要整理到什么时候才能整理完!

沈括是个书迷,看向那一排排书架倒是两眼放光:“这里藏书很多都是‘监本’,校对得很好。听说第三层还有很多孤本古籍,不知会不会让我们上去整理!”

苏轼和苏辙听沈括这么说,顿时也来了兴致。

王雱睨他们:“要是边整理还边看书,我们还能出去吗?”

沈括一想也对,退而求其次地道:“那就先记下把感兴趣的书摆在那儿,回头再过来找书看!”

“行吧。”王雱点头,“藏书楼里都是书,刚才主簿说了,不许我们拿着灯到处走的,我们今晚先合计合计怎么整理才方便快捷吧。”他借着灯光往里看去,一脸的敬谢不敏,觉得这些书也堆得太乱了,高矮不一,类型错乱,还有些被学生抽出来乱放,看着毫无秩序!

胡直讲就是不罚他们,叫王雱看见了也浑身不舒坦,非找法子整理好不成!

四个人围坐在灯前你一言我一语地出主意,王雱负责在纸上飞快地记录着每个人的主意,算是把藏书楼的每个书架基本规划好了。因着出不去,他们决定先用纸张在每个架子前标出类型,方便借书的学生们物归原处。

正讨论到兴起,藏书楼的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头推开了。王雱几人回头看去,居然是梅尧臣一手提着灯,一手提着个王雱很眼熟的食盒进来了。

王雱麻溜地喊人:“梅先生!”

梅尧臣望了他一眼,把食盒提到他们之间的灯烛旁,道:“放凉了,吃了吧。”若不是秋天夜里要转凉,饿着受冻容易病,梅尧臣也不会走这一趟。

王雱两眼一亮。没在眼前还好,食盒送到眼前来他还真觉得饿了。他打开食盒,便见里头除了他点的胡饼、炸蟹、鹑子羹、西京笋之外,还多了一壶温水,显然是梅尧臣捎来的。

王雱感动得很,在心里检讨自己不该作诗回踩梅先生,热情地拉梅尧臣一同坐下,掰了半个胡饼和梅尧臣分享。

梅尧臣:“……”

梅尧臣这些年还真没吃过半个胡饼,不过王雱都递来了,他也不好拒绝,索性跟着王雱一并把这“外卖”享用完。

食物都凉了,滋味不如热乎乎的时候好,不过几个人一起就着灯火吃倒是别有味道。

苏轼和苏辙是头一天过来的,还是第一回 见到梅尧臣这位国子监直讲。见梅尧臣没嫌弃自己几个“捣蛋鬼”,还坐下一起用炸蟹和西京笋送胡饼,心中安定多了。

王雱这厮天生是得寸进尺的性格,见梅尧臣今儿这么好,顿时顺着杆子往上爬,央着梅尧臣去巡斋时把他牙刷牙膏和别的洗漱家伙给带来,他都收得齐齐整整,很容易找的!最好能顺便把箱笼里的几个备用套装也来,省得多跑太学宿舍那边拿沈括他们的,多麻烦不是?

梅尧臣道:“……你还真是替我着想!”

王雱谦道:“应该的应该的,尊敬师长是做人的基本原则。”

梅尧臣被王雱气走了。

苏辙道:“你这样和梅先生说话真的好吗?”

沈括于是给苏轼和苏辙科普王雱的丰功伟绩,还把王雱仿着梅尧臣作诗讽刺回去的事儿给苏家兄弟俩说了。

苏辙听得目瞪口呆。

苏轼到时反复咂摸着王雱的讽刺诗,咂摸完了,他夸王雱:“诗写得好。”

几人的话题也不再局限于怎么整理藏书楼浩如烟海的书籍,反倒天南海北地聊了起来。到一根蜡烛快烧完,藏书楼的门又被人从外头推开了,是梅尧臣折返了,带着王雱要求的洗漱套餐——足足四套。

王雱高高兴兴地送梅尧臣出门。

梅尧臣道:“夜深了,赶紧熄了火烛。”

王雱指着楼前的水井:“我可以打点水刷个牙吗?”

梅尧臣横了他一眼,由着他走出藏书楼去打水。

王雱喜滋滋地去打了盆水,招呼小伙伴们洗了脸刷了牙,乖乖铺好铺盖吹熄蜡烛睡觉,前所未有地乖。

梅尧臣绕回直舍,杨直讲还在那提笔琢磨明日的讲学内容。见梅尧臣提着食盒回来搁到角落里,杨直讲便问:“他们没闹腾吧?”

梅尧臣面上掠过一丝不自然,而后才镇定自若地道:“还好,没闹腾。”

王雱四人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第二日又去讨了水洗漱,拉着苏轼三人跑上二楼,优哉游哉地躲在二楼窗户后看其他人在下头一二一、一二一地跑操。

结果宋佑国几人给他们送早饭过来,送完便不走了,说要和沈括几个室友帮他们一起整理藏书楼。苏轼和苏辙则没办法,他们新来的,压根没见过他们的室友呢。

沈括感动地不得了,与室友们你来我往地相互吹捧了好几句。

王雱则问宋佑国他们:“你们是不是不想上课才跑来的?”

宋佑国怒道:“你可以怀疑我,但你不能怀疑师朴他们啊!”

王雱这才赔罪:“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十几个人哗啦啦涌入藏书楼,人手多多了,王雱彻底清整藏书楼的想法总算有了贯彻下去的可能性。王雱爬上爬下兼指挥,可算把藏书楼的书都分门别类给摆整齐了!

看着书架上一行行齐齐整整的书,王雱满足不已,有和苏轼他们分头把引索给编好。到傍晚,藏书楼里里外外的书都编整好了,只差上着锁的三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