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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宋(125)+番外

吕希纯点头。

王雱道:“以后肯定能认得的,他一定会到京城来。”

陈世儒撇撇嘴,不吱声了。

王雱虽然得到了小伙伴们的谅解,却还是时刻接收着同班同学的仇视,连在澡堂都接收到不少深恶痛绝的仇恨目光,害得王雱感觉自己蛋蛋都有点凉。

直舍之中,杨直讲正和其他人一起批改答卷。

梅尧臣一语不发,先把王雱的答卷拿走,经义题看完,没找着扣分的点;两篇文章看完,梅尧臣感觉胸闷至极。

撇开王雱与范仲淹的关系不谈,这小子的文章写得很对他的胃口,论点精彩,文采斐然,却又不是那种佶屈聱牙的类型,读来自然流畅,很是让人喜欢。

这样的好苗子,怎么就早早被人收了去?

梅尧臣看完了,默不作声地把答卷还给杨直讲,拒绝评分。其他人轮流把卷子看完了,纷纷表示可以评为甲等,最后才传回杨直讲手上。

杨直讲这才有机会看王雱的卷子。即便杨直讲很想挑刺,也不得不承认这小子的答卷不管卷面还是内容都堪称完美。

唯一的问题就是,这小子欺师!

心中百般愤然,杨直讲也只能叹息一声,在卷子上评了个甲等。若没有别的好答卷,这答卷就该贴出去给其他生员揣摩学习去。

范仲淹已经和他们说了,不必顾着王雱年纪小,有什么事情只管让王雱去做!

第二日跑操结束、吃过早饭,生员们三三两两地走到学舍那边。公告处已经贴出了“最佳考卷”,不少人挨挨挤挤地凑在那儿看。宋佑国和陈世儒知晓这事肯定没自己份,先行进了教室。

倒是韩忠彦和吕希纯走了过去,准备瞧瞧贴出来的优秀卷子。王雱属于看也行不看也行的类型,与韩宗师一起站在外围看着同窗们在那儿人挤人。王雱转头和韩宗师搭话:“传道兄,你考得怎么样?”

韩宗师言简意赅:“不好。”说完他还看了王雱一眼,眼神里的意思是“你觉得这是谁的锅”。

王雱:“……”

王雱觉得绝对不是自己的锅。都怪那眉山苏兄啊!

这时韩忠彦和吕希纯已经看到“最佳考卷”,因为考题有两种,所以王雱那份被贴出来了,另一份卷子的答卷也贴了一份,是韩忠彦的。

韩忠彦年纪不大,字却写得极好,一看就是跟他爹学的。韩忠彦等人看看贴出来的卷子,又转头看看王雱,而后韩忠彦做了个惊人举动:他把自己的答卷撕了下来。

王雱也看到了韩忠彦这动作,见韩忠彦从人群里头挤了出来,不由问:“师朴你怎么撕卷子?”这做法太粗暴、太蛮横了,不是好学生该做的事啊!

韩忠彦道:“我错了三处,不该贴出来。”韩忠彦是个很有原则的人,王雱的卷子没有半个红圈,他的却错了三处,韩忠彦觉得不该把两份卷子贴在一起。

韩忠彦这样说着,看向王雱的目光却少了几分平日里的关爱,多了几分灼人战意。

吕希纯也用同样的眼神看向王雱。

都是未及弱冠的少年人,哪里愿意输给一个比自己小五六岁的家伙?

第八十七章

转眼又到了休沐日。王雱垂头丧气地跟着范仲淹回家, 在范纯礼幸灾乐祸的笑容里头跑去书房,拿起笔给他爹写信。为了可以更畅所欲言,他还专门换上可以把字写得更小的炭笔。

王雱把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凄惨经历在信里给王安石说了,表示自己上课吧,每位直讲都爱找他茬, 遇到疑难点还把他揪出来搞互动式教学;课间吧, 同窗们又很仇视他, 他干点啥都被打小报告到直讲那儿,这些人可坏了,没有一点同学爱。

杨直讲最讨厌他, 天天让他帮忙整理教案, 遇到坑学生的点,他还特别在课上强调“这一点是元泽提出的”。后来梅直讲也学坏了, 照着杨直讲的套路来走。

最可恶的是,梅直讲还时不时要他写诗!写诗他是真的不擅长啊!写差一点,梅直讲就当众念出来!忒丢人了!这不成啊, 这会给小孩子留下心理阴影!

最后王雱恳切地在信里表示:“以前我觉得爹你老凶了, 现在我才发现爹你脾气挺好的,面对几个直讲时, 我简直像是面对十个爹啊!早知如此,还不如逃跑去阿琰妹妹那边呢!”

王雱写得入神,没注意到范仲淹已经踱步到他身后。他把一封长长的信写完, 又把诸位夫子发还的课业挑了几份整理起来准备一并寄过去给他爹。结果封好厚厚的家书一转头, 就瞧见范仲淹正站在他后头看着他忙活。

“范爷爷您怎么无声无息站我身边!”王雱后怕地说, “幸好我只是写信给爹,不是写信给阿琰妹妹,要不然还不得被您看了去!”

范仲淹揉他脑袋:“你小子写信正经点,别老气你爹。”

王雱哼哼两声:“他那么狠心把我送京师念书,气气他又怎么了?”他见范仲淹精神头不太好,拉着范仲淹坐下,搬出琴要弹给范仲淹听。

范仲淹显然还有事情要做,等王雱弹完一曲就打发他自己玩去。

王雱想起到京城后义海和尚就和他分开了,一别大半个月,约莫也有新曲子可用了。他溜达去大相国寺那边,和寺僧询问义海和尚在不在寺中,很快被带到某个禅院外。还未进去,王雱就听到禅院内传来的琴声。

引路的小僧朝他双手合十,行了一礼,没陪王雱进去,径自走了,显见是曾得了义海和尚的交待。王雱在外听完一曲,才走入禅院之中。

不管身在何处,义海和尚给人的感觉都是一个样,僧衣破旧,面带宝相。

王雱不客气地坐了过去,自发地煮起了茶,和义海和尚感叹:“当和尚可真好,到哪儿都可以白住,还是自己占一个院子的那种,太舒坦了!”他拿出茶团嗅了嗅,感觉忒香,又和义海和尚夸道,“这茶真香,谁给您送的啊?还有吗?能不能匀我一点,我带回去给范爷爷品鉴品鉴。”

义海和尚:“……”

不管到了那儿,这小子都是这么不要脸。

王雱从义海和尚那摸了个茶团和新曲谱,带回去和范仲淹分享。到傍晚用过饭,方洪过来了,告诉王雱他已经把实验室弄好,问他要不要过去看看。

王雱拉上范纯礼一起去溜达。范纯礼早跟着王雱接触过不少新东西,看到王雱搞的实验室也没有太震惊,只好奇地琢磨每样东西都有什么用。

提到这个王雱能说的可多了,理化生都需要用的实验室!王雱拉起了大旗:“格物。”

格物,乃是《礼记》之中的八目之一,专门研究事物的道理,具体的格物方法已经失传,到明朝时王阳明还天天盯着竹子格物,坚持了老长一段时间。

王雱给范纯礼忽悠::“天气晴朗的日子,你站在树木多的地方深吸一口气,会感觉空气很清新。”

范纯礼点头。

王雱道:“你要是用一个透明盖子盖住燃烧的蜡烛,它很快就会熄灭。”

范纯礼继续点头,可又有些茫然:“所以呢?”

王雱道:“但是如果你把一棵绿植也盖在里面,蜡烛会多燃烧一段时间。”王雱说完了,不知从哪变出一个近乎透明的水晶罩子,对范纯礼说,“不信我们可以来试试看!”

范纯礼看着那大大的透明的水晶罩子,呼吸一滞,心如刀绞:“这是用护目宝镜的镜片做的?”

王雱眨巴一下眼,不明所以地答:“对啊。”

范纯礼痛心疾首:“这得费多少钱啊!”

王雱语重心长地和范纯礼讲道理:“格物这门学问,博大精深,前期不投点钱哪能行啊!我做了还不止一个呢!”他又取出另一个水晶罩子给范纯礼看。

范纯礼更是心痛不已,拒绝再在这个地方呆下去。

王雱不由唏嘘起来,是什么让他两袖清风、刚正不阿的师兄掉进钱眼去了?王雱给范纯礼说重点:“师兄你听我说,这件事非常重用!这是在验证一样非常重要的东西,没有它,我们根本活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