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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宋(119)+番外

王雱一路走,一路在心里怀旧,等走到礼斋那边后掏出钥匙打开门一看,里头干干净净的,没有住过人的痕迹。一个人独占一间宿舍的感觉真爽!

可惜范仲淹今天正式走马上任,王雱非常肯定一件事:要不了多久,这些拒绝住校的国子学生员们很快要乖乖来住校!

毕竟范仲淹心狠手辣,一言不合就能将许多官员开除公职,开除区区几个生员着实再正常不过,根本不会有半点心理压力!

王雱掂量着挑了个舒适宜人的位置,把自己的床铺给收拾好,愉快地去找主簿领月钱。那可是足足三百文,不能让它们留在别人手里过夜!

主簿还是头一回碰到入学第一天就来领月钱的国子学生员,毕竟对于能进国子学的生员来说三百文可能根本不算什么。不过按例确实该给生员发钱,主簿还是爽快地把月钱发给了王雱。

王雱这才满意地去上课。

新生单独开一舍,专教基础必修课,王雱的同窗都是些十七八岁的少年,个个都比他高一个头。见到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走进来,不少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到他身上,像是在看什么稀奇的小怪物。

这年头天才不算少,不过十二三岁就离开父母出来念书的人就很少了。听说王雱今天直接拎着铺盖来报到,还跑去领了月钱再来上课,许多人暗暗在心里判断:果然不是名门显贵家里出来的,连三百文都怕领晚了。就是长得忒好看了,再长高些不知得夺走多少小娘子的芳心!

王雱一点都不露怯,扫了一圈,发现有个位置空着就迈步走过去。同座的是个长着桃花眼的花花公子型人物,一看就有点疲懒,一大早堂而皇之地在那打着哈欠,生怕人不晓得他昨晚干了坏事。

干坏事和偷奸耍滑什么的,王雱最喜欢了。负责给他们讲课的直讲还没到,他愉快地和同窗交换姓名,一问之下才晓得这人名叫宋佑国,很土里土气的名字,没点花花公子的味道。

不过宋佑国一听王雱的名字,还真想起一段旧缘来,待王雱也诚挚许多。原来当初他的弟弟嗣国走丢了,差点给人贩子拐了去,多亏了王雱发现得早!宋佑国与宋嗣国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不是嫡子,排行更不靠前,没机会得荫官,因此他母亲煞费苦心把他送入国子监。

可惜他显然不是读书的料,读书永远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趁着先生没到,宋佑国打起精神给王雱介绍起同班同学来,他们前面两个是姓韩的,一个叫韩忠彦,一个叫韩宗师,听着有点像,不过不是一家。

没等宋佑国介绍完,前头那做得端正笔直的少年已忍不住转过头来插话:“阿雱?”

王雱两眼一亮,也学着少年那样上上下下地把对方打量一遍,假模假样地问好:“原来是韩兄!真是男大十八变,我刚才都没认出来!”

少年正是宋佑国刚才介绍的韩忠彦。他朝王雱道:“家父为我取了‘师朴’为字,如今我们既是同窗,你喊我师朴就好。”

久别逢知己,年仅十八的韩忠彦还是十分欢喜的。韩忠彦乃是韩琦之子,当初在扬州与王雱是认得的,不过那会儿王雱才四岁,模样和现在可不一样。方才见王雱进来韩忠彦还不敢认,等王雱和宋佑国相互介绍完他才确认这位刚才引起同窗议论的新同窗确实是王雱无疑。

王雱也爽快地和韩忠彦交换了称呼:“我爹也给我取了‘元泽’为字,以后你也可以喊我元泽。”他又问起韩忠彦家中情况如何,近来可曾回家用过饭,他记得韩母的清蒸桂鱼当真一绝,非常好吃!

韩忠彦:“……”

韩忠彦只能表示一切都好,他一直住在家里,鱼还是一样好吃。

王雱还没来得及表达羡慕之情,学丞已带着文书走进来,向众人宣布一件事:即日起,国子学生员与太学生员一并管理,所有人必须住校,如有夜不归宿者必定严惩,屡教不改者开除学籍!

最后负责传递通知的学丞还给范仲淹拉了一波仇恨:这个决定是范仲淹下的,你们要是不听,可以回家打听打听范仲淹是什么人!

第八十四章

学丞带来的消息立刻在“教室”里炸开了锅, 平日里学丞没法对这些国子学生员严加管教, 没少无可奈何地他们胡作非为。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一个正八品小官,这里任何一个学生家长都比他这个学丞品阶高,他便是再不畏权贵,也不能一下子得罪十几二十个高官子弟!

许多人想要让国子学生员和太学生员一样有大进益, 却又舍不得自家孩子吃苦, 这些高官子弟还贼精, 有点不对就能回家告状, 迟迟没改变能怪谁?

若不是实在难管, 某些人也不会同意让范仲淹再度来当国子监这监事。首先范仲淹品阶高;其次,范仲淹不怕事, 连天大的马蜂窝他都敢捅, 何况是区区的国子监?想要儿子成才,还是得让这样的人来好好管一管!

这一天, 不少生员都在课间派书童回家,问问家里自己是不是真的要住校。

回答他们的是书童们齐刷刷带过来的“床上用品”。

据说范仲淹昨天已经派人登门朝他们送信, 信中写出各家需要准备的东西,规格、样式都是限定的, 要求他们家中及时准备好, 否则只能等到下次休沐日才允许回去取东西。

各家家长有心教育自家的纨绔子,都很默契地没与宋佑国他们提及这事, 一大早照常目送他们上学——先把他们哄去学校, 然后让范仲淹关起门来好好教育!

作为这场巨大阴谋的受害者之一, 宋佑国这朵英俊潇洒的娇花完全蔫了,他没想到他娘居然这么狠心,竟要让他忍受封闭又艰苦的住校生活!

相比之下,稳重老成的韩忠彦要平静许多。他自小随爹娘奔走各地,去年才跟着母亲回到京城伺奉病重的伯父与伯娘。

他爹韩琦三岁失了父母,由几位兄长抚养长大,伯父与伯娘身体每况愈下,他爹十分担心,这才把他送到伯父身边。

开春伯父与伯娘身体好转,他才在合家劝说下进入国子学念书。

比起其他在家中养尊处优长大的同窗,韩忠彦是吃过苦的,所以听到范仲淹下达的命令时很平静,只问王雱:“你住哪一斋?”

王雱道:“我住礼斋的第一号房。”

韩忠彦道:“那我也住礼斋。”他说完就起身去找主簿登记。

旁边的韩宗师有点沉默寡言,见韩忠彦有了决定,竟也起身跟着一起去了。

宋佑国这时也从悲伤中惊醒,忙不迭地喊住韩忠彦两人:“等等我,我也去!”

宋佑国在国子学里的熟人也不多,许多人觉得他长相肖母,男生女相,又是妾侍所生,大多不爱与他往来。

宋佑国自小锦衣玉食,没受过多少冷眼,心中颇有些傲气,便也不主动与那些瞧不上他的人攀谈,唯有韩忠彦还算是相熟。

如今才添了个王雱。

既然住校的事已成定局,那当然是跟王雱和韩忠彦住一起最好!校舍都是六人间,他要不跟着韩忠彦一块去登记,分斋时指不定会得和谁挤一块!

其他人反应过来,也都浩浩荡荡地选斋去了。

王雱四周一下子变得空空荡荡。早上是杨直讲的课,杨直讲讲得很不错,声音和他的为人一样不急不缓,很是平和。

第二个课间时人都走了,杨直讲还特意走到王雱面前,问他感觉怎么样。

王雱一向敬爱师长,他不是那种仗着自己全都会就不听课的类型,相反,他在宋佑国均匀的鼾声里听得津津有味。

同样的内容,不同的人来讲解就有不同的发现,王雱自小经多位名师熏陶,最喜欢玩的就是“找不同”游戏。他先是把杨直讲讲课的精彩点扒拉出来,好生夸了一通,表示听完后获益匪浅。

杨直讲被王雱夸得浑身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