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南人(83)

作者: 眠琴柳岸 阅读记录

宋芷登时红了脸,低低地“哦”了一声。

又问:“那你今天,不去陪你那些美人了吗?”

“不去。”孟桓抚着他的脸侧,“我陪你。”

宋芷想,他已经沦落到要与那些美人争宠了吗?

“怎么了?”孟桓见他出神,问他。

宋芷摇摇头:“没什么。”

“吃醋了?”宋芷不坦诚,孟桓却自己看出来了。

宋芷:“没有。”

孟桓拉过他的手吻他的手指,低声说:“你不喜欢她们,我以后就不去找她们,只陪你,好不好?”毕竟是皇帝赏的人,不能轻易处置。

宋芷抬眸看他,没说话。

孟桓又说:“只要你乖乖的,我就只要你一个。”

理智让宋芷对此感到不堪,然而情感又让他顺从地接受,一时间宋芷像是分裂成了两个人,一半在叫嚣着:宋芷,你的廉耻呢?另一半却已经主导着身体,让宋芷不由自主地默认了孟桓的话,表示他会乖。

因为不知从何时起,宋芷发现自己对孟桓的依赖,已经到了不可自控的地步,他喜欢他,想跟他在一起,希望他只是他一个人的,纵然明知只是奢望,也隐秘而不甘心地在心底里渴求着。

于是在这一瞬,宋芷把脸埋在孟桓胸膛上,低低地“嗯”了一声。然而在心底,宋芷却不能确保自己,到底能不能达到孟桓的要求。

孟桓弯了弯唇,摸着宋芷的头发,说:“今日重阳,我带你去登山好不好?”

重阳,自然要登高。

“登什么山?”宋芷问。

“香山。”孟桓说。

香山位于大都西北郊,主峰香炉峰,俗称鬼见愁,据说是因为山顶的钟乳石形似香炉而得名。香山始建于金,金国皇帝于此修建了大永安寺,又称甘露寺,寺旁建有行宫,名为潭水院。

香山四季分明,春季山花烂漫,桃花、杏花、玉兰、迎春、连翘、牡丹等次第绽放,一派花团锦簇,春意盎然。夏日则清爽宜人,清幽雅逸。深秋时节红叶飘丹,冬季则银妆素裹。

此时正值深秋,乃是香山赏红叶的最佳时节。

孟桓说走就走,顾忌宋芷身上有伤,没骑马,吩咐人备了车马,这就带着他去香山了。

马车从太平坊出来,沿着和义门街向西一路飞驰,从和义门出了大都,再一路向北,抵达香山。

香山游人如织,一是来登高避灾的,一是来赏红叶的。

两人在山下下了马车,而后混在人群里一起向山顶走去。

香山高约一百七十余丈,并不太高,也不陡峭,比较好登,且深秋时节,即使已近午时,天气也并不炎热,微凉的秋风与暖暖的秋日交相辉映。

或黄、或橙、或红的枫叶,黄者如暖日,红者似血,一面在秋风里轻轻颤动摇晃,一面在秋日下伸长了脑袋与胳膊,懒洋洋地打量着来往的行人。

金红的日光与枫叶的红融在一起,教人分不清到底是哪一样更红些,皆是一大片、一大片,灿烂又热烈,竟比柔美的春花更多一分壮丽的美,仿佛叶落前再用尽所有生命力绽放一回光采。

半路上,孟桓记着宋芷喜欢吃狮子糖,便给他买了一袋儿边走边吃。

而宋芷为了哄着孟桓,自己吃狮子糖的同时,忍痛割爱喂给孟桓吃,孟桓一个没落,全吃了。

但宋芷不知道,孟桓其实并不爱吃甜食。

吃到后来,孟桓觉得自己嘴里已经甜到发苦了,便找了个偏僻的角落,把宋芷按着猛一顿亲,才觉得好些了。

虽然宋芷嘴里也有狮子糖的甜味,但那种甜,与自己吃狮子糖的甜不同。

香山上游人如云,再偏僻的角落也有人,宋芷感到人来,便赶紧低下头,喂了一颗糖在嘴里,用袖子掩住红肿的唇,假装吃糖,只是耳尖红红的。

那一抹红虽浅,却比漫山如火焰、似彩霞的红叶更好看。

然而这时,孟桓却倏然顿住了脚步,没带着宋芷离开,宋芷疑惑地抬头,才发现来人竟有些眼熟。

“敢问阁下是?”

来人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夹袍,神情困顿萎靡,眼眶身陷,瘦得脱了形,那腰身纤细得紧,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他看着孟桓,没有回答宋芷的问题。

孟桓警惕地眯起眼,一把将宋芷揽到怀里,问:“你怎么在这里?”

“怎么,要把我捉拿了上交给朝廷吗?”那人问。

听到他说话,宋芷才猛然想起,此人竟是逃犯郝嫣。

三月十九日郝祯死后不久,世祖在朝中诸多大臣的推动下,下令彻查郝祯和阿合马的罪行,郝嫣知道事发,从此销声匿迹,任大都总管府怎么找也没找到,所有人都以为他早已经离开了大都,没想到竟还在这里,还来了香山游玩。

孟桓微微一笑:“既然知道,怎么竟还敢在我面前出现?”

陈吊花逃后,至今没抓到,孟桓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对宋芷火气已经发不出来了,刚好来了个郝嫣让他泄愤。

郝嫣说:“来找你叙旧。”他指指宋芷,“也找你的小情儿叙叙旧。”

“叙旧?”孟桓冷哼,“我觉得我们没什么好叙的,他跟你更没什么好叙的。”

孟桓看了宋芷一眼,郝嫣突然出现,应当不会只是他一个人,否则绝没有胆量出现,毕竟十个郝嫣也不够他打的,他自己倒是无所畏惧,只是宋芷在这儿,恐怕会被牵连。

宋芷似乎知道孟桓在想什么,偏头在他耳边说:“少爷,不用担心我。”

郝嫣笑道:“你们这么紧张做什么,要紧张,不该我紧张么?你们若是吼一嗓子,郝嫣在这儿,我今天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放心,我不会做任何伤害你们的事。”

孟桓淡淡道:“废话不必多说,叙旧也免了,直说吧,你来做什么?”

宋芷上次见郝嫣,还是二月廿日踏青之时,孟桓摔伤了,郝嫣替二人叫了顶轿子,彼时郝嫣还是风度翩翩的贵公子,如今却落魄至此。宋芷因此有些感慨,站在孟桓身旁,没有说话。

郝嫣也不知道自己跳出来做什么,这些日子他隐姓埋名,藏在大都里,从不敢在昔日故人前露脸,就怕被人认出来。

今天在香山见到孟桓,也纯粹是意外。

郝嫣不知道郝祯被杀一事有多少是孟桓的手比,但无论多少,孟桓确实是参与了,他们原本的关系就不好,且各为其主,说不上怨恨,只是今日见了,心情有些复杂。

又发现孟桓身边那个秀才,跟他竟是那样的关系,一时好奇,才跟了上来。

因此郝嫣摆摆手:“确实没事,就是有些好奇……以往,你哈济尔比起我们这些纨绔子弟,说不上风流,身边的也都是娇美无骨的女子,怎么突然换了胃口,对男人也感兴趣了?”

郝嫣确实是一副兴味盎然地模样,只当孟桓是突然换了口味,尝尝男人的滋味,语气煞是轻佻。

这样的话,宋芷已经听得太多,从最初的觉得耻辱,到现在,已经近乎麻木了。

清者自清。

至于孟桓对他的态度,他却不愿去想那么多了。

“什么叫对男人感兴趣,”孟桓眼睛微眯,郝嫣的话让他十分不舒服,以护雏鸟的姿势把宋芷护在怀里,轻声道,“我只对他感兴趣。”

郝嫣愣了愣,显然对这个回答非常意外,接着,他忍不住笑起来,而且越笑越大声,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不是,哈济尔,你认真的?”

孟桓皱着眉头:“与你何干?”

意思是,是认真的。

郝嫣似乎听到了什么大快人心的消息,笑道:“哈济尔,你也有今天!”

“我今天就祝你二人,生离死别,总得选一样。”

排除宋芷汉人的身份不谈,宋芷一个男子,与孟桓之间是绝对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这个郝嫣能看出来,他们自己也能看出来。

上一篇:穿越之我不是福星 下一篇:宝气天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