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纪之海(40)

甄蓁沉默了好一会儿，捞着辫梢儿玩儿了一下儿，抬眼看着大海，问：“一定要现在说么 ？”

云铎从甄蓁手里把辫髾儿接过来，放在手指头上一圈儿一圈儿的转：“嗯。现在说。”

甄蓁抿着嘴，目视前方，什么都没说。

云铎想了想，代她说：“我看着，那么好看的曹琛你也不要亲。我就默认你喜欢我这个人吧。“说到这儿，他抬起头，看着月亮，苦笑了一下儿：“可是我们十二年没见了。你还知道我是谁吗？”

甄蓁抬起头，看着云铎，“哎？”了一声。

云铎偏过头，笑眯眯地看着甄蓁，声音温柔地像夏天的海风：“甄蓁的云铎哥服役于海军**舰载航空兵部队战斗机团，大学本科学历，海军上尉军衔，一级飞行员。累计安全飞行时间1075小时。啊，除了这次事故，一贯记录很好。待遇么，加上各种津贴什么的，可能工资和你差不多，但是我们福利不错。”他停顿了一下儿：“我如果继续干下去，一定会升职的。因为身边女人不多，所以客观上这辈子出轨的概率小。如果我结婚的话，我是会考虑把薪水交给妻子打理的。毕竟看着自己喜欢的人花自己的钱也是很高兴的事情。缺点是……是……将来我恐怕会跟着航母战斗群出海，一去几个月什么的……但是也有假期的。譬如这次休假结束，我可能会回到基地再连续工作很久。所以你如果想再亲到我，只好去葫芦岛了。”说到这儿，他腼腆地搔了搔脑袋：“好像是有点儿远啊。但是想想如果是按照亲对方一辈子那种方式规划，也划得来，你说对不对？”

甄蓁怔怔地看着云铎，“哎”了第二声。

云铎的笑容像天上的白月光一样皎洁轻柔：“你怎么了？我在很认真地和你说话呢。”他拉住了甄蓁的手：“所以，你看我可是那种承诺未来的男人，你这么喜欢亲我，不如我们交往吧？这样才名正言顺啊。你看，你来葫芦岛亲我的费用，我完全可以给你报销。你不喜欢那个姓李的家伙，我替你挡掉他啊。你嬢嬢不高兴，我去和她说。你父母也能给我们帮忙啊。我相信你爸妈一定喜欢我。”

甄蓁“啊”了三声，脸色僵僵的。

云铎察言观色，有点儿讪讪地松开了手：“还是……你……不喜欢？”

甄蓁眨了眨眼，不说是也不说不，月亮底下脸色很是为难。

云铎的脸瞬间窘迫地红了：“那算了……对不起……当我没说……是我太唐突……”他突然想来什么：“哎……甄蓁，那你亲我干什么？！还是现在……你们都时兴这个？？我太落伍了是吗？”

甄蓁慌忙摇头：“不，不是。不是的。”

云铎扭过头去，声音略抖：“那是什么？逗弄我好玩儿？”

甄蓁用手捂住脸，长叹一声：“当然不是！”

云铎闷闷地问：“你喜欢我吗？”

甄蓁想也不想：“喜欢啊。”

云铎垂下头满意地笑了笑，他想了想，小声问：“因为你嬢嬢？可是你不喜欢李家那位啊！你不喜欢那个姓李的吧？”他握着她的肩膀：“都什么年头儿了？哪里还有以身相许求项目的？”

甄蓁一把把云铎的手拍了下来，烦躁地说：“什么年头都有为了项目不择手段的！现在尤其是！你以为呢？你没听曹琛说，演艺圈那么对潜规则啊？”

云铎一下子愣住了：“所以你其实还是不喜欢我……”

甄蓁捋了捋头发，说话透着敷衍：“不是不喜欢你，就是……就是我自己的事儿正在裉节儿上，一堆这事儿那事儿没完，没办法和你昭告天下。你就不能等等我？等我一年吗？”说到这里，甄蓁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地，她反手握住了云铎的手，一脸兴奋：“或者，不用等，我们先私下交往，不给别人知道，也可以啊。好不好？先不告诉别人。”说到这儿，她甚至理直气壮了起来：“谈恋爱本来就是我们俩自己的事儿啊。”

云铎皱着眉头急赤白脸：“你什么意思？我见不得光吗？”

甄蓁摩挲着云铎的手，企图和他讲个道理：“我嬢嬢她寡妇死女儿，组织关照，过了明路的养了我这么多年，好吃好喝好供着，十来年我都跟她母慈子孝过来了。现在为了个小白脸……啊，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皱眉，我真不是这个意思！为了男朋友跟她翻脸你觉得合适吗？现在嬢嬢是岁数大了什么都不信了。眼睛里只有钱是亲生的。本来么，那么大公司她都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了，也不算缺钱，可人家没够啊！我有脾气吗？这次如果做好了WH的项目，拿到项目红利再投，嬢嬢就能说服董事会，让她再上一步，代替现在的董事长也说不定。现在我们董事长才三十三，嬢嬢一早儿看人家不顺眼。嬢嬢六十了，这是她最后一个机会了。我要是明目张胆地跟她对着干，她不得活活气死？所以WH的这个CASE，一定要做下来。李公子这么给我面子，我怎么也不能明目张胆打甲方的脸啊……算了……你哪能明白这个……”

云铎皱眉：“你说的我跟傻子一样！或者，你说这么多，就是……因为你喜欢李少爷？”

甄蓁苦笑：“我当然不喜欢他。而且……人家也未必喜欢我啊……”

云铎不信：“送那么漂亮的玫瑰花还不喜欢？卡片上都写着你是他的……”

甄蓁“嗤”地一笑：“灵魂还是太阳？我告诉你，李公子全球鲜花速递官网VIP金卡全年8折的。他送女人的花儿养活一个云南苗圃，你知道全球鲜花速递办公室供着他的相片儿当财神爷的。一束花算什么？”

云铎目瞪口呆：“这么有钱？”他随即闷闷：“你怎么还不喜欢？你不是房贷压力大么？”

甄蓁嗤之以鼻：“单纯爱钱的话我应该喜欢央行。我知道李公子的鲜花流向！我就有预期他后半辈子狗概不了吃屎。霸道总裁爱上我之后就独宠我一个人儿的人设，小说儿一说，我一乐就完了。能信吗？城市套路深，谁把谁当真啊？”

云铎轻轻地放开了甄蓁：“甄蓁，我还真是……我错了，这十二年不是你不知道我，是我不明白你了……”

甄蓁反手抓住了云铎：“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儿啊？不就是避着点儿我们同事的眼线吗？等永无岛的事儿完了，我自然有办法去葫芦岛找你，你看我经常抛下她们轻车简从自己在外面干活儿的，到时候我去找你几天谁知道？”

云铎后退了一步：“我对你是认真的甄蓁，我是认真的考虑咱们的将来的……”

甄蓁飞快地说：“谁不考虑将来了？我做了那么大的项目给我嬢嬢，她手里有了金山银山，李公子风流倜傥不过两天就对我腻了。到时候我嫁给谁嬢嬢也不好意思拦着啊。这是三盈的局面啊！二则是，忙完了这一段儿，如果真能拿一点儿项目分红的话，我去葫芦岛买个小小的房子，首付可能都够了。到时候咱们……”

云铎目瞪口呆：“怎么觉得我像你养的外宅……”

甄蓁一跺脚，摩挲着云铎的手说：“你就别管内宅外宅了。呐，你都跟我表白了！我听到了！你难道不喜欢和我在一起？”

云铎迟疑地看着甄蓁亮晶晶的眼睛：“喜……欢……可是……哎……”他陡然站起身：“可是太奇怪了。你不喜欢人家姓李的，还跟人暧昧不清，这样真的好么？不不不。我不同意。”说着，他转过身，作势要走：“我们就平平常常地在一起，不行吗？”

甄蓁一下子搂住了云铎的腰，不依地喊起来：“我又没要你如何！名分早晚会给你的！现在避一避都做不到，叫什么喜欢？”

云铎一下子僵住，甄蓁整个人撒娇一样贴在了他的后背上。当年的小姑娘长大了啊，体态玲珑，凹凸有致，这会儿零距离贴在一起，还真是体会真切，还真是让人动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