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准备在门上啪啪啪几下,收到锐利的眼神警告,只得放弃。
“能开门么?”
厉清嵘没有说话。
房间里有两个人,灯还是开的,无意中增强了谢从凝的胆识,像上次一样拉开一条小缝,尽管有了心理准备,黑色的长发飘进来几根时,心还是提了起来。
谢从凝很客气道:“你能就在外面么?”
女鬼同意了没有无人知晓,不过收回了发丝。
谢从凝继续道:“我们就以这种方式对话,如何?”
“好。”女鬼的声音飘进来,连带着飘进来的还有一条长长的舌头。
谢从凝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女鬼的头没有伸进来,不过似乎通过响动猜到发生了什么,桀桀笑起来。
谢从凝忍住哆嗦,回头对厉清嵘:“扶我起来。”
站起来依旧是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
厉清嵘真的摇着轮椅过来,却是先拍了几张照片。
谢从凝嘴角抽了几下……很好,夫夫的情谊就要走到尽头。
许是还保留着一丝慈悲心肠,厉清嵘伸来援助之手,谢从凝站起来的时候长舌又往这里延伸几寸。
被戏弄一番,谢从凝心头也涌上了几分火气,“你要是再这么吓人,我就……”
厉清嵘瞳孔微微一缩,对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爆发存有一份期待……炸毛的仓鼠,是一副值得纪念的场景。
长长的舌头都停止晃动,女鬼似乎也没有想到谢从凝会真的生气。
后半句话迟迟没有下文,谢从凝紧皱着眉头,还在思索,论武力,他没把握打赢女鬼,思前想后,实在找不出什么能威胁的点。
狠话撂出去一半,不说点什么万一激怒了女鬼倒霉的还是自己。
谢从凝清清嗓子:“我就哭给你看。”
在他看来,这是睿智又不失风趣的回答。
女鬼暂且没有反应,厉清嵘的脸色却很精彩,要是让谢从凝来描述,就像是满怀期待地拆快递,结果发现里面全是塑料泡沫。
“你还好么?”关切询问。
“谢从凝。”
谢从凝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听过他这么连名带姓叫自己,屏住呼吸听下去。
“你还有没有一点自尊心?”
谢从凝想了想,走了波情话攻击:“心脏就拳头这么大,而我的心里全部装满了你。”
厉清嵘不再说话,确切说是不想再和他浪费口舌。
女鬼藏在长发下的脸更加发白,像是也被恶心到了。
“林穗。”
谢从凝脸上放荡的笑容还没完全收起,眼神已经流转成另一番肃态……这一声叫的可谓是突兀又认真。
女鬼身子微微一僵,扬起的发丝全部垂下,完完全全覆盖住容颜。
谢从凝从她的反应中有了答案,主动打开门,直勾勾看着她,没有任何后退的迹象:“为什么不敢看我?”
语气有几分不确定,谢从凝内心的波澜完全没有压下去的征兆,他不知道此刻在对方眼中映照着什么场景……一起想要贩毒获利的朋友,又或许……有没有一丝可能林穗知道是自己来找她了。
冰凉的手慢慢抚摸着谢从凝的脸颊,女鬼始终没有抬头,长长的黑发将表情遮掩的彻底。
她忽然低低发出一阵扭曲的笑声,身子不断朝后飘,很快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谢从凝指甲都快戳进肉里,深呼吸几次,重新平复下来。
“难怪你和大厉哥能容忍一个女鬼在别墅里长期存在,没有采取任何措施。”
厉清嵘每次听到‘大厉哥’这个称呼,心情都是一言难尽:“我说过,江女子的本事被低估了。”
谢从凝在他面前坐下,捧着发烫的茶杯,“既然如此,你们早该抓到真凶。”
厉清嵘看了他一眼,身子微微后倾,这个角度让谢从凝觉得自己是在被俯视着,下意识扬起下颚。
“她几乎没有提到过案子。”
谢从凝狐疑道:“为何?”
厉清嵘问了一个不相关的问题:“你觉得人死后为什么会化作鬼怪?”
“执念不灭。”说完谢从凝隐约明白什么。
厉清嵘看着窗外,无边的夜色仿佛随时会化身成野兽,吞没一切:“一旦抓到了凶手,心愿了结,也许就会彻底湮灭。”
林穗一方面不愿意消失,但又想要让真凶伏法,矛盾中才给了梧桐公寓这个提示。
谢从凝沉默,突然想到了从前,和林穗刚结成笔友的时候,对方很多次询问过他的梦想,那时谢从凝虽然有当警察的想法,但并不坚定,是林穗一次又一次肯定他对未来的规划,才有了后来的坚持。
“每个人的心里都住着恶魔,区别只在于有没有放出来。”
厉清嵘微微蹙眉,谢从凝自嘲地笑了笑:“我一直相信这句话。”
他想不通的是林穗如何能同时维持住两种人性,思绪回笼,目光渐渐定格在厉清嵘身上:“你心里又住着什么?”
厉清嵘不说话,只是望着他。
谢从凝咳嗽一声,“看我做什么?”
他和恶魔又扯不上干系。
厉清嵘完全看透他的想法,当下冷笑:“别低估自己,你有把人逼疯的能耐。”
再说下去只会自取其辱,谢从凝抱着外衣,用睡眠麻痹自己。
这一觉睡得不是特别踏实,次日醒的时候难得比厉清嵘要早,谢从凝特意回房间换了件V字领的衣服才下楼吃饭。
厉清嵘大概晚他十分钟,一出电梯目光纷纷而至,谢从凝则一直低着头吃东西。
扫了一圈没有发觉异样,选择坐在谢从凝身边时,察觉到对面厉文霍的眼神很古怪。
“有事?”
厉文霍摇了摇头,喝了口豆浆穿好西装就准备离开,临出门前踌躇了一下:“其实你不必证明什么。”
厉清嵘听得一头雾水。
厉家两位长辈很快也吃好离席,谢从凝擦完嘴,准备跟着离开。
“站住。”
谢从凝乖乖停下步伐。
厉清嵘:“你又做了什么?”
谢从凝无辜摇头。
厉清嵘:“低着头干什么?”
谢从凝一抬头,颈间露出几个红痕。
可怕的安静中,微笑着开口解释:“做戏做全套,这是我们同床共枕的证明。”
厉清嵘:“……谁给你弄出的痕迹?”
谢从凝骄傲地拍拍胸口:“我自己。”
厉清嵘:“能够到脖子上?”
谢从凝:“用吸管嘬得。”
“……”
第17章 梧桐
虽然谢从凝给自己加戏的事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但即便是厉清嵘,也不得不叹服于他每次都能突破人类想象力的边际。
谢从凝浑然不知对方的看法,临出门前加了个外套,准备新一天的上班之旅。
一回头,身后不知何时多了条尾巴。
“跟着我做什么?”
厉清嵘没有回答,转过头对客厅的厉父道:“我送他去上班。”
谢从凝眼皮猛地一跳,“不必……”
麻烦了三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已经被强行送出门。
谢从凝站在车前干笑道:“两位长辈难得回来一次,你不是该多陪陪?”
“他们会彼此互相陪伴。”
厉清嵘的口吻很耐人寻味。
谢从凝在厉家从来没有什么话语权,耸了耸肩,如了他的愿。
路上厉清嵘接了个电话,挂断后让从新华南街走。
谢从凝:“那不是要兜一个大圈子?”
“去接个人。”
还没走多远,就看见天桥下站着位花枝招展的女子,江女子友好地挥挥手,谢从凝开到前面路口停下,江女子多走了几步路,上车时笑眯眯道:“你真顽皮。”
谢从凝被她腻歪的语气惊出一身鸡皮疙瘩。
江女子得意洋洋冲着厉清嵘挑眉:“瞧见没有,这就是对付他的办法。”
厉清嵘眼神很微妙,江女子不明白这是想表达什么,谢从凝帮忙翻译:“他的意思是这种方法就算他知道,也不会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