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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魔尊的日日夜夜[重生](52)+番外

她提着灯笼,想找个理由先离开,

但这样离开,她是不甘心的。

月色下,蓝衣少女走了几步,到桥前,却又停下脚步,回过头来,提灯而望,笑道:“谢哥哥,我给你猜一个谜如何?”

谢柯疑惑地看她。

琼初说:“我且问你。何车无轮?何猪无嘴?何书无字?何花无叶?”

什么。

背后是奔流的水,静默的桥,一轮弯月之下灯火已阑珊。

河畔柳叶轻扶,吹动她的长裙。

她的眼睛里此刻映着月光,流转间有水色波动。

笑得好像快要哭了般。

谢柯一头雾水。

“呵。”

沈云顾在旁边,冷笑了一声。

琼初不管谢柯有没有听清楚,道:“我有些事,先走一步,谢哥哥也要记得早点回去哦。”

琼初走后,老板娘嘴里念着她的谜,一字一字对出来后,叹了口气,对谢柯道:“公子,这最难辜负的是美人恩啊。”

“......”什么鬼,谢柯面色扭曲了一下,“哦。”

沈云顾看不下去了,说了句:“白痴。”

谢柯:“闭嘴。”

即便不去想,谢柯也知道琼初给出的迷,解答不会是他想要知道的。

而琼初心如明镜,什么都看得分明,所以他不明白,她究竟还在执着什么。

沈云顾这时又取下了一个灯,送到了谢柯手上。

谢柯拿着灯,甩了甩,问他:“给我做什么。”

沈云顾只道:“拿着。”

说罢直接往前走,留给谢柯只是一个背影,玉冠之上青丝如瀑,雪衣长剑,如初见时疏离冷漠,但到底感觉不同了。

许久未见谢柯跟上,沈云顾停下了脚步,回头,皱眉:“你愣着干什么呢。”

他浅色的眼眸在星子下生出微蓝,滟了月色,冰冷漂亮得触目惊心。

恰远处有人放飞了孔明灯,盏盏生起,

将天幕衬明亮。

喧哗声起,这一街花灯在他身后延生如河。

而后孔明灯随着夜色远去,喧哗声伴随长河流逝。

谢柯手握着那灯,忽然,就笑了,也不知在笑什么。

就低着头,眉目清晰在半光半影间。

沈云顾对他有很多疑惑......

而他,又何尝不是呢?

*

花神节,灯火千盏,沿河两岸。

这是他第一次见这世间的繁华。熙熙攘攘的人流,五彩斑斓的衣裙。长桥横跨了灯河。

艄公举起竹竿,荡开的水纹,惊动了沿的灯盏,微微晃动,惹得岸边的小姑娘都娇声喊了起来。

“哎呀,苏伯,你可注意点,别把我的灯给弄沉了。”

“就是,要是这灯到不了上上天,你怎么赔我的良人。”一女子开玩笑。

艄公抬眼,乐呵呵道:“把我儿子赔给你如何。”

其余少女咯咯咯笑了起来。

问话的女子脸色羞红,佯怒地瞪了艄公一眼,“谁、谁要你家儿子了。吊儿郎当的,每个正经样,才不喜欢他呢!”

艄公哈哈笑了起来,手里的动作却是放轻了,也不敢真把这些花灯弄湿。

“你不喜欢,可我家那傻儿子了喜欢着你得紧呢。”

问话女子脸瞬间红得不行。

她旁边两名少女笑得直不起腰来,用手指揩去眼角笑出的泪,道:“苏伯别听这口是心非的小妮子的,她可稀罕你儿子了呢。”

少女嗔道:“说什么呢!”

另一少女拉下眼睑做了个鬼脸,道:“害羞个什么,当真以为你写在连灯上的名字,我们不认识呀。”

众人哗然。

“不和你们说了。”少女害羞得不知如何是好,眼眸若秋水,含嗔带怨地瞪了友人一眼,提着裙子跑开。

这样浪漫而温馨的画面,给整个夜色添了分暖意。

谢柯站立孤桥之上,黑衣猎猎,目光看着花灯流向天尽头。

凤凰饶有兴趣地看完刚刚的一幕,似笑非笑道:“原来人间还有这种传统啊。”

他若有所思看着那些花灯,淡淡道:“可这些,我一盏都没收到过。”

谢柯回答:“总是要有个念想的。”

凤凰道:“你要不要也写一个。”

谢柯一愣,然后摇头:“假的,你收不到的。”

凤凰被他逗笑了,“不试试,你怎么知道我收不到。”

谢柯抿唇,郑重地点了一下头:“好。”

他从艄公手中买下一盏花灯。

艄公热情地给他递过笔:“公子要许什么愿呢?定不是像那些小姑娘家家的,尽是些情情爱爱吧。”

谢柯低头,“嗯。”

他半蹲下身,拿笔,看着花灯中心的小木牌,想了很久。

凤凰说:“你写吧,我不看。”

河水静悄悄地流淌,流淌过漫长的夜色,一河的灯火明明灭灭。

谢柯垂下眼眸,收敛起戾气和孤僻,乖巧得像个孩子,用并不标准的姿势笨拙拿着笔,在木牌上写下了他想要要写的话。

他将这盏灯放入河里,让它混入万千盏莲灯中间。

它也许半路就被长浪击碎,也许半路就被海水打湿。

然后就此沉入很深、很深的海底,埋葬所有不能言语以笔而书的情感。

从河的一岸走,一条长街挂满了形状各异的灯笼。灯笼上画草木虫鱼,颜色缤纷,琳琅满目。

一少年少女站在一盏做工华丽的骰子灯前。

少女道:“春雨绵绵妻独宿——唔?这是要猜一个字么?老板,是凄凉的凄么,不是呀,那是汝么,有水又有女呢,啊,还不是?!!”

少年一脸嫌弃:“你能不能不要试了,花点钱买一个不就好了,在这里丢人现眼。”

少女瞥他一眼:“行行行,你聪明你聪明,你倒是说说啊。”

少年扯了扯唇角,也猜不出来,但对这少女冷飕飕的目光,还是硬着头皮猜了个:“是不是奸啊。”

“......”老板。

少女吓得张大了嘴:“你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啊。”

少年挠挠头,也怪不好意思:“这不是,妻独宿么。”

“......”少女气急败坏:“不要脸。”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少年尴尬地挠头,一脸无奈追上去,低声下气地认错。

他们的对话传遍了长街,惹得不少人笑起来。

谢柯的手指正翻过一个木牌,木牌上面不是字谜,是个小孩子玩闹般的简笔画,一朵花。

凤凰对那个字谜很感兴趣:“春雨绵绵妻独宿,答案是什么?”

谢柯想了想,说:“是一。”

凤凰笑了,“真聪明。”

他的声音只要带上一点笑意,于他而言,就仿若全世界温柔下来。

凤凰在上上天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对他道:“你现在,心中煞气留存不多了。”

谢柯点头:“嗯。”

凤凰说:“那很好,我把你从魔渡成了人。”

谢柯低头,竟是久违的,有了想要微笑的欲望。

凤凰说:“不周山下是有一个神殿么?”

谢柯:“嗯。”

凤凰道:“去看看。”

谢柯:“好。”

玄月中天,夜色深凉,殿前桂树暗香浮动,带着酒意,醉了行人。

神殿之内灯火通明。

外殿行人如流,但都止步于内殿之外。内殿一片漆黑,一点光都没有,人人都说,那是神的禁地。

谢柯从神殿的一个偏门,越过窗户,进了里面。

不同于外面的热闹,内殿冷寂的像是另一个世界。

他在黑暗里也看不清东西,唯一的光源来自外殿的灯,忽然,轰隆隆的声音响起,外殿的人就见壁画上凤凰赤色眼眸一闪,竟是通往内殿的门,慢慢合上了。

众人哗然,不可思议。

这下子,内殿彻彻底底黑了。

而谢柯在里面,周遭混沌无边,心里却异常冷静。

凤凰说:“这里,我曾经来过。”

谢柯的手指紧握。

漫长的岁月难以追溯,凤凰只道:“很早以前的事了,一只狐妖在这里召唤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