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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同人)苍翠·三迭(34)

作者: 月下无波 阅读记录

“对了,我把你的一柄琵琶送给了那个娃娃,他长得有些像你,你要见了,肯定也会喜欢的,他那个师兄,我看八成是要被栽培成下一任宗主了,如果不是他,除非有更好的人,要不就是我那个傻徒弟眼睛瞎了。”

苍想着刚才两个的小孩儿,又想起自己和翠山行的往事,不由轻笑起来,也许,很多事情都是轮回着的吧,可是但愿他们一直平安才好……

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苍拾起刚才随意放在地上的琵琶,拿着拨子,重新弹奏起来,开口唱着当年的歌谣:“滔滔过眼处,薄云共浓雾,算世间知己,何人堪同伫,只得吾与汝……”

不知何时,一只不可能在这种季节这种地方存活的青黛色的蝴蝶奇迹般的出现苍的身旁,轻扇着翅膀,合着乐声,在空中飞舞着。

苍看着它,挂着解脱的微笑,柔声唱了下去。

冢寂2

寒风已经在短短的十几天中给连绵的山脉换上苍凉的黄色,这样再持续几十天,等到更强的寒流来临,这黄色也将会褪去,取而代之的将是会持续几个月的漫长的雪白。

站在玉虚峰顶上的一片枯蓬乱草中,风从我脸上刮过,像刀片儿似的。我笼着袖子,又使劲的缩着脖子,只恨不得自己能全蜷到衣服里去,风碾过枯草,轧出尖利的声音,那窸窣声听得人越发的冷了。

但是我不能走,我必须呆在这里,守着远处的那个老人,这是我的任务之一,要看着他,怕他出什么事故,其实我也不知道事故是什么,师傅交代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可是这些年下来,日子就是这样一天天按部就班的过,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水一样,当然我也不能离太近,不能打扰他,师傅也说过,那个人不喜欢别人打搅,其实在这一点上,我已经比别人多了很大的一个优势——我不会说话,我想,师傅在江南能收下我,想必也看中了我这一点。

我的师傅,是玄宗的宗主,玄宗,就是那个名震天下,连皇家也要礼让三分,多少人一辈子也难以入其门的玄宗。我师傅,自然也是声名显赫的,但是他的名气大不过远处的那个老人,那个老人,就是玄宗的上任宗主,他的故事,已经成为江湖乃至整个民间的传奇,什么样的版本都有,我自懂事以来,就是听着这些故事长大的,而现在,我站在这里,远远的守着他,尽管他已经不是传说里面那个俊逸无双的仙人,也不再是玄宗宗主,但我心里,仍旧将他唤做宗主,师傅虽然是师傅,但是比较起来,在师祖面前,谁也担不上宗主二字。

琴音

远处传来的是古琴的声音,那是从宗主的手中流泻出来的,我不懂琴,只晓得那琴肯定很名贵。这样的古琴,屋子里有好几架,我清理的时候,总是格外小心。在那个屋里,还摆放着好几柄琵琶,我想他们肯定更贵,因为那是我不能碰的,宗主从来不许任何人碰它们,到了日子便亲自去清理。我曾经无心撞上过那个场面,宗主抱着琵琶,轻柔的擦拭着,仿佛那是初生的婴儿一样,他那样一呆,便是一天。没有人能去叫动他出来用饭,包括我的师傅。

但是我从未听他弹过琵琶,我常听的,就是这古琴声,我不懂音律,只是觉得这声音格外的让人难受,悲凉沧桑,就像这北方的凛风,寒地的枯草,我听着听着,总会想起江南那个已经彻底破落的家,逝去的爹娘,分离的弟妹……一声一声,割得人心都疼了,不过好在我还有希望,现在比起以前,已经好得太多,我想我能继续好下去,总能见到他们,只有这样想着,我在这样抑郁的琴声中才不至于绝望的发疯。

可是宗主,也许他已经被自己的琴音束缚住了,不过也许那琴声本身就是他的心吧,师傅说人会有心魔,我想宗主心里是不是有一个心魔呢?可是,他是那么的厉害……

也许应该有人陪他弹弹琵琶,那样琴声就不会孤单了吧……

老人

我见到宗主的时候,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只知道那是一个身份很尊贵的老人,因为师傅见到他,毕恭毕敬的样子让我都吃了一惊。

可那也是一个很好看的老人,虽然满头鹤发,虽然皮肤上重重皱纹,可我依旧觉得他好看,他身上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东西,他闭着眼睛静静的坐在那里,眼皮微微搭着,单凭此看去,别人定会以为他在沉睡或者神游,我依然不敢正眼看他,那种东西让人不然而然的主动低下头去,却不觉得他是傲慢的人。

听到师傅的声音,宗主过了一会儿,才睁开眼睛,那双眼眸沉不见底,如墨潭深渊,里面闪动着如利刃一样清寒,星辰一样睿智的光芒,那是一双看不出年龄的眼睛,或者说那其实是一双对垂暮之人而言过于年轻的眼睛。这若是放在别的老人人身上,本应怪异得紧,怪异到让人怀疑是否是一个年轻人异容成的。可是在他身上,却毫不冲突,和谐的理所当然,好像就算他再衰老一些或者变得年轻,那双眼睛都应该是那样,而且不会变化。

师傅又说了很多,我却都听不清了,我是恐惧的,使劲全力才能让自己不至于颤抖,那双威严的眼睛仿佛能摄去人的魂魄一般,瞬间让人动弹不得。

最后宗主站起来,伸出手,搭住我的手脉,那手很漂亮,是超越年龄的漂亮,虽然已经呈现出干枯,也布上了岁月的细纹,可是色泽依旧光润,但是若是那修长的手指下一瞬捏断人的手腕,我也不会吃惊和怀疑。

最后宗主点了点头,于是我就这样留了下来。

日子

日子非常平静,三年过去,宗主和我说过的话,没有超过百字,准确的说,是九十六个字。玉虚峰山顶的屋舍里,就住着三个人,除了宗主和我,还有一个厨子,也是一个哑巴。除了师傅有时会过来,这里不会再有第二个访客了。

一切都很安静,我和厨子住的南厢房隔音很好,在别的房活动时,也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师傅说宗主年纪大了,喜欢安静。除了宗主自己发出的来的响动,余下来的,似乎只有天地间自然的声音了。

厨子老伯已经六十多岁了,他比划着告诉我他从二十岁就开始给宗主做饭了,先是在玄宗,没过几年就跟来的这里,可是其余的他再也不肯多说,只是露出沉浸在回忆里的表情,有神往,有崇敬,还有遗憾和痛惜。我想那个时候肯定有许多我不知道的重要的故事吧。

宗主每日不过看书,写字,画画,弹琴……他也下棋,自己和自己下,左右互博,哪只手赢了,就用哪只手喝口茶,这样一耗,也能耗一个下午。还有很多时候,就是像现在那样,远远的坐在那里,有时弹琴,有时则什么也不做,微闭着眼,仿佛在睡觉,仿佛在沉思。

他不练剑,传说中他手持长剑,剑气削山的样子我从未见过,在屋里,我也从未见过什么兵器。

我曾疑惑的问厨子老伯,他只是叹气的摇了摇头,又露出了那怅然的表情,然后我就没有再问下去。

我唯一见过剑的模样,是宗主的画,他的笔下,会有很多东西,无一不栩栩如生,有花鸟,有鱼虫,还有人物,他会画小孩,少年,青年,自然也有人舞剑的模样,那些人姿态各异,打扮也不一样,可我总觉得他们眉目神韵之间似乎都有些相像,具体怎么像了,我也说不清楚。

寿面

天色越发的阴霾了,冷风嗖嗖的,我实在没有忍住,一个喷嚏打了出来,正心虚的祈祷不要打扰宗主,只见他站了起来,向宅子的方向走去。我有些沮丧,像他那样厉害的人,估计连一折断一根草的声音也不会错过的,何况是我如此难听的喷嚏。

我跟了上去,一路上犹自忐忑不安。宗主走进了书房,里面的圆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我很吃惊,因为宗主吃饭没有准点,都是我们算着时候办的。突然我又明白了,原来今天是那一天,难怪宗主会突然回来,他并不是被我打扰到了,而是回来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