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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糕的女人(25)

作者: 边儿 阅读记录

“忘说了。”

“可见你们之间的话题从没有过我!”

“是谁心里没有你了?你是又开始日常表白了吗?我亲爱的老公!”钰梓手上提着一件红色外套,推门进来的时候刚挂了一个电话。

“你来了!”徐赫扭头看她。

“嗯,我来了。”她应和,拉出椅子,一边坐一边抬头和对面的两人打了个招呼。“嗨——!”她是第一次见冯荻,视线停留的稍稍久了一点。

“你来晚了。”来自徐赫的日常找怼。

“那要不你再定个时间,我现在回去重来一次?不过我看八卦新闻里的明星出个门都是遮遮掩掩的,你怎么每次都这么随便?”后一句问的是筼筜。

这是白筼筜第三次见到她,除了打招呼这算是第一次谈话。

“因为不是明星,就是个卖脸混饭的。”

“看来对自己的脸很有自信啊!”

“因为别的更没有。”

“你倒是也不用妄自菲薄吧?让粉丝听见了多伤心!”

“他们的评价可能更苛刻,一把年纪了还在卖脸混饭够可怜的所以同情一下。”

钰梓看看他又回头看看徐赫,问:“你家艺人一直是这么悲观的吗?”

“他不是悲观,他是zuo!明明就有送上门的机会,他不要。”

“噢!你之前说的那个吗?齐愐推荐的?为什么不要啊?”

“因为他正谋划着撂挑子不干了呢。”

“你说不干就不干了对那些一直爱你的粉丝不就太不公平了?”

白筼筜第一次见她时总觉得她和冯荻哪里像,可现在看又果然是两种人了。

“现在这个社会,有才华有样貌的人比比皆是,明星层出不穷,哪有什么真的会一直爱的粉丝啊?无非是一时情绪罢了,工作家庭一忙起来很快就会忘了。”他反驳。

菜已经陆续上齐了,徐赫听惯了筼筜的论点,淡定的给钰梓夹菜,安慰她:“他和正常人不太一样。理解不了才正常。不要怀疑自己。”

钰梓看看他,视线又回到白筼筜脸上,最后与冯荻对上了眼。她看着她,像是在问“你也觉得这样很奇怪吧?”

“能单方面一直爱的只有傻子,”冯荻却没给她她想要的认可。“因为一直爱只会换来一直痛。”

斐钰梓真不该把视线停在她身上的,她能做的回答只有这个,在她的世界里一直爱所换来的从来都只有一直痛。

他根本不需要更不想要从她口中再确认一次。

“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联系一下齐愐吧,转告她‘我们会尽力争取的’。”他说话时和说“我会考虑”“不拍”“不演”时没什么区别。

“我们会尽……”徐赫顺口重复着,然后突然把注意力从为钰梓夹菜这件事上转了回来:“嗯?你是吃什么过敏了吗?”

“是。你这顿饭,一不小心就踩雷了。”他的心情显然受了影响。

“不是,真过敏啊?你倒是早说你过敏是这个反应啊,这得定期给你吃啊!不行!拍下来,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东西,不过以后可以有事没事摆一桌。”

徐赫真的仔细的拍了照,然后出门打电话,留下像拼桌吃饭一样自然沉默的三人。钰梓食欲很好,她独自解决了盘子里三分之一的虾。因为手占着,就轻甩了下滑落在额前的一缕碎发,眼神不经意间瞟到了装饰镜,镜中与她一同出现的还有冯荻喝汤的侧脸——以她的食量和吃饭的速度来说,她基本已经吃完了,虽然此时徐赫的筷子还未粘过他的嘴。

“不觉得我们有点像吗?”钰梓淡然的问。

冯荻却有些惊讶,她顺着钰梓的视线看过去,又迅速收回来。“大概因为妆像吧。”她说。语气平静的好像自己和钰梓都是紧追潮流的美妆达人一样。

她又开始逃避现实了

22

可她的谎连自己都觉得可笑,毕竟,她已经几年没有化过妆了。

但钰梓却什么也没说,好像刚才只是无聊时为了调节气氛的无关痛痒的感叹罢了。或许也确实无关痛痒,反倒是她自己都解释不了的局促、条件反射的说谎,徒添了几分尴尬。

徐赫或许适时的走了进来。

“不觉得我们有点像吗?”由于她的二次使用,这句话的性质离“吃饭了吗”更近了一步。

徐赫看看她又看看她的筷子,“和排骨吗?”他问。

钰梓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又瞬间变成了欣喜:“说不定糖醋排骨是对女人颇高的称赞呢!你看它身材匀称,香甜不腻,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外有韧性内有骨气,名德双修,还很实在!”

“嗯,这样说你们确实很像。”

“世间一切美好事物都和我很像。不过我刚才只是很通俗的在指我面前的这个人。”

“冯荻吗?”他这么反问了一句,然后“大家来找茬”一样的对二人进行了对比。“不说不觉得,这样看还真有点像。你们俩很有夫妻相啊!”

“所以你是准备和我离婚祝我们幸福了吗?”

“不不不!你们还是私奔吧!离婚的话感觉我妈会和我断绝母子关系,我可不是那种不要家里一分钱的有志气的孩子。”

“老公,就喜欢你这种狗屎一样的逻辑。”

“老婆,就喜欢你这份敢爱狗屎一样逻辑的我的勇气。”

冯荻身边亲近的人本就不多,这样的小夫妻更是少见,只觉得像在看场表演,似有似无的感受尚不足以明朗,是厌烦还是向往。

“不过,”徐赫又继续了他狗屎一样逻辑的话题。“偷情我就管不着了。从明天开始三个月左右我都很难回家了。”

“明天就开始?”钰梓并无掩饰的表达了自己的惊讶。“你刚才不是去沟通是去行贿了吧?”

“用实力行贿!”

“不需要说‘用’,除了钱你已经没什么能用的实力了,老公。”

“这就是你的偏见了,老婆。”

钰梓瞥了他一眼,没有进一步打压他膨胀的自信,睄了睄桌上残羹,抬眼问冯荻:“他走了你呢?”

冯荻正暗自松了口气,“嗯?”反问了一声。自从刑满前几天到现在她一直持续着的不安情绪终于有了一个寄托点。她需要一段时间和空间让自己真正获得平静适应这个环境,而在这段时间和空间里不应该滋生对他、对任何人的依赖。

“没什么。”钰梓放下筷子,拿起了手机。

她则把头转向了没人的一边,却又对上了那面恰能对比两人的镜子,让她短暂的产生了一阵不适。不是因为刚刚的对比,只是单纯的反感,并不难克制。

“这样,很好。”她对自己说。

初冬的寒浸进夜风里,凛冽地让人清醒。忽至的轻松气氛总被道不明的焦躁尾随,像犯了罪。

失眠,不期而至。

第二天,筼筜的电话标志了她对房子的独自使有权。

起床,打扫,吃饭,上班,下班,吃饭,睡觉。惯性,机械,单一,枯燥,无趣,重复,平静。

但她不再失眠了,是体力消耗的附赠。

“冯荻,今天下雪路滑,又是周末,估计也不能来人了,你把这桌收拾完就回去吧。”火锅店的老板送完店里中午的最后一桌客人后说。他是个三十出头的四川人,叫李斌。个子不高,身材清瘦,高中没毕业就从家里出来了,口音也早没了乡味。几年前赚了钱开了这家小店,又认识了老板娘,去年刚刚结婚。

“我等玲姐回来再走吧。”老板娘中午没吃饭就出去了。

“没事,你先走吧,她说不准什么时候回来呢。一会儿天黑了不好走。”

夫妻俩都是好人,或许也因此生意一直不错。冯荻刚来时原本就没什么工作经验,服务员更是头一次,总是断不了出错。烫伤的地方总是那几处,端盘子端到脱力,跑到腿肿也赶不上玲姐的效率。他们也曾暗示她她干不了,而且看她穿着也应该不必吃这份苦,可她当做听不懂,他们也没直接说让她走。终于也算挺过来了。本想攒够了钱就走,可感情这种东西真的就那么容易生出留恋。以至她必须时常在融洽的对话之后告诫自己:只干半年,干满半年就够租房子了,找个消费不高的县城打份工,安静的独自的生活,干满半年就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