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糟糕的女人(18)

作者: 边儿 阅读记录

“很幸福啊。”

“是啊,就算老套也超浪漫的!”一无所知的同伴应和着她。

他们是在她高三下学期正式离婚的。他妥协了她带走的钱,她则妥协了那份执着。

都与她无关,她不是被剩下的,只是被无视的。

而她那时的逃走无疑的,也无视了卞禹桐。

“我们真是好久没见了。”

“是啊。”

“嗯……车很漂亮。”话是为了缓解尴尬,却增添了尴尬。

“普通吧。”

她笑笑看着车窗外萧条的街道。“啊,我们去哪?其实这个县真的很小,一般根本用不着开……”

“我们不会回来了。你有没有什么要带的?”

“不回来?”

“不愿意吗?和我私奔。”

她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样的表情看着他甚至称得上单纯的的笑脸,也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表情才算善良,她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不知道他的话有几分认真。但确实有一个念头,唯一的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就这样和他私奔也不错。

“嗯,不愿意。”

没有理由的她觉得自己只能这样说。

“……哦。”

他语声淡淡,嘴角仍带笑,却像副面具。

“相爱才能私奔不是吗?”

就算要逃走也要好好告声别,很长时间里她只恨母亲这一点。

“是啊。”

岁月,果然也给了他忧伤的脸。

“七年前就该跟你说的,谢谢你。如果说这世上我爱过谁,大概就是你。但我不能确定那就是你们所说的爱情。我的人生中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人,她就是我的全世界,我所有行为的标准,但那个人某一天突然消失了,而你出现了。我依赖你,甚至不自觉的想把那些从她那得不到的向你索取。可我不能那样了,我不能再把全世界压在一个人身上了。那无论对你还是对我都太沉重太危险了。禹桐我给不了你平等的关系。所以七年前我逃走了,而现在,我依旧无条件的信任你,但我不会跟你私奔。”

“无条件……信任我?”他车速慢了下来,笑得有些无奈。“如果你可以无条件信任某个人,那个人肯定不是我。”她知道他说的是谁,另一个在她逃走时被无视的人,而且一次又一次。“你真的变了。最初我只是觉得你是个小妹妹,赢了比赛也能得体的不像那个年纪,不放心你一个人走夜路,担心你会出事。熟悉些后就发现你总是明知我在说什么却偏要打岔,从不会像现在这样说个清楚,生着生着气就喜欢上了。有时真的觉得自己记忆中的是另一个叫冯荻的女孩。因为你太让人琢磨不透,在酒吧门口第一次见你时你的微笑和说“不懂电子”时的冷傲完全不是一个人,你可以上一秒还靠在我背上抱怨酒吧休息室太冷让我收留你,下一秒就在我问你为什么不回家时表现出无尽的距离感。真是很懂得拉扯啊。”

“小姑娘的不知分寸而已。”

“小姑娘的不知分寸?”他笑着瞥了她一眼。“那你现在这样装成熟是不是也是小姑娘的不知分寸?”

“或许……也是。”

“小姑娘,我爱你。”

像是告白的告白,分不清是因为缺了点什么而变得稀松,还是多了太多而变得模糊。

“……如果我刚才说‘好,带我私奔吧’,你是不是真的会带我私奔?”

“不要无视我的‘爱’啊!”

“是他告诉你我在哪的,也是他让你来接我的。对吗?”

“……嗯。”

他是鼓手

16

明明才刚过收费口,她就猜到了。与其说是“逻辑”,或许“直觉”更合适吧?

昨天徐赫打电话约他,地点定在了徐赫家附近。交通情况意外的很好,他到的有些早,想了想就直接去了徐赫家。多年已习惯,他去他家很少会提前打招呼,就算徐赫不在,他也知道他家密码和放备用钥匙的地方。可好巧不巧的,这次不仅徐赫在,徐赫那位传说中的女友也在。

“正好遇到了,介绍一下,卞禹桐,跟你提起过。我女朋友斐钰梓。”

“玉子?日本人啊?”

“这样问的人好多,不过不是,金玉钰木辛梓。”女孩性格倒是很好,但气质总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行!今天先这样吧!我们先走了。”徐赫本就在门口准备穿鞋了,粗粗介绍了下两边就要出门。

“一路小心,亲爱的!在家等你呦!”钰梓比心道。

“会帮我烧好洗澡水吗?”

“帮你烧到沸腾!”

“要煮了我啊!”

真是毫不避讳的打情骂俏,和卞禹桐以为的会招阿姨喜欢的大家闺秀的样子完全不同,倒……

“和她很像。”

“什么?”

他看着徐赫,说:“没什么。找我什么事啊?还非得出去说,不想让女朋友听见啊?劈腿?”

“不是,不是我找你,他找你。邻居家的小孩。”对白筼筜的这个称呼最开始就是由徐赫开始说起的,但卞禹桐很久没从他嘴里听到过了。

“他找我?又要照片啊?”

“……也没跟我说,反正一会儿就知道了。”

而这件“一会儿就知道”的事正是他现在正在做的这件事:

“这个地址,”白筼筜递了一张便条给他。“是冯荻现在工作的地方。但因为一些事,她不能再留在那了。我本想去接她的,但因为我现在的工作性质,可能反倒会为她带来麻烦。所以,我想请你帮我去接她。”

接受远比拒绝更理智。因为如果接受,他会后悔一时,可若拒绝他会后悔一世。虽然当时他并没能想过这么多。

“停车。”她平静而坚决。

“为什么?”

“我……不想见他。”

“那我呢?你觉得我为什么想你去见他?”她垂着眼,或许明白了,或许不在意。“‘我有责任阻止她,但没有,现在就该帮她承担后果。’他这么说,你让我怎么反驳?怎么说出口‘我就是不想她见你’?”

“可他没有责任!没人需要对我负责,他不需要,你也不需要。我能对自己负责!”

“要怎么负责?去坐牢吗?”

“为什么不?也许你们以为我逃走是为了躲避处罚,但并不是这样。我只是没反应过来还可以去那里。有一个明确的地方免费吃住,有事可做,并不是坏事。我那时只知道自己不能再留在那了,所以自觉离开了而已。我不在意坐牢的,而且如果我爸知道我也坐了牢,他会怎么想呢?虽然可能监狱不同,但我们也算终于待在同一个地方了。”

“坐牢不是你想的那么轻松的事。”

“明明已经做好此生不再见我的准备了,为什么还要担心我会不会死在里面?对糟糕透顶的这样的我也选择了无视、原谅,为什么还要担心我会不会变的更差?”

他确实已经做好了不再见她的准备,虽然他没对任何人、甚至自己表说,但他确实做好了。像不知从何处飘来的一粒种子,不知不觉已长成大树遮住了整片阳光。

“也不至于会死。”他知道的,就像原来他从不曾成功劝她去学校或是回家,他现在也做不到。

“是啊,”她瞬间收敛了自己的情绪,让他从不敢对峙的情绪。“还得继续活着,没有原因没有目的的活着。”

“可活着的原因和目的谁都不是总有的,也没有人,至少不是所有人,是带着宏志出生的。但大家都活的好好的,因为总会有开心的时候或是暖心的记忆,感恩或感念的人,好奇和不舍的事物,即便不至幸福,也多少留恋活着。”

很多道理不是不懂,而是被归为了与己无关。不是每个人都会谈论活着的意义,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让他说出不擅长的话。他知道她很聪明,他教不到她什么。她住在酒吧的那年,就算没有刻意学,她的吉他也习得了皮毛,鼓更是已近成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