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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辱(34)【CP完结】

作者: 温盈 阅读记录

任青猛地抬头,说话的是一个陌生的男子。

“难道任公子服侍人还是挑人的?”男子旁边的一个前朝旧识见任青不言,怪笑道,“难怪凭任公子的才学当年都争不过你哥哥那个蠢材,原来是因为任公子只爱服侍男人。”

不要再说了。任青忍不住后退两步,眼前虚晃晃白花花地一片,耳朵里全都是刺耳的肆意取笑。如果难以启齿的秘密已经众所周知,那他这个怪物,到底应该如何自处?

背后忽然被藤条抽了一下,一旁的太监在呵斥,“任青!你这是要退到哪里去!”

他要退到哪去?这天地之大又怎么还会有他的藏身之处?任青茫茫看向四周,他早该想到来到京城迎接他的早就不会只是简简单单的死亡,只是没想到屈辱竟是他亲手埋下的种子。

一旁的舞姬轻柔地牵着他的手腕,将他领到先前说话的男子旁边,将酒盅递给他示意他奉酒。

跪地,斟酒,奉酒,侍立,男子饶有兴致地看着任青的一举一动,“没想到我马晋也有被任公子服侍的一天。”

第六十四章

任青抿着苍白的嘴唇,垂下眼睛遮住情绪。

“任家出了你这样的怪胎,也是活该气数尽了。”马晋笑着轻蔑道,端起酒来一饮而尽,又将酒杯举起,示意任青斟满。

手上酒壶有如千斤重,一举一动,仿若活剐。

“手抖什么,怎么你这么冷吗?”马晋调笑着问道,等了一阵,冷下脸,斜眼看向他,“我问你话,为什么不回答。”

任青静静地看着他,眼睛里具是冷意。

马晋伸手扯住任青的领口,把他拽得跪倒在自己面前,压着火气道,“丧家之犬,在这里摆什么派头!”话刚刚说完,瞥向眼前的任青,心里竟忽然出现了一丝丝的恍惚,这尖削的下巴,精致的脸和苍白的嘴唇,竟和记忆中的那个高高在上的任公子有了些出入,仿佛是原本不可亵玩的雅致忽然带上了诱人犯罪的魅惑,马晋声音低沉了半度,“任青,你这副相貌,去做个男伶倒也绰绰有余。”

任青牙关紧咬,一把扯开他早就松懈下来的手,就着跪在地上的姿势看向皇帝,皇帝一脸冷漠地看着这里发生的事情。

“这样的臣子,配这样的皇上,倒是般配。”任青道,声音不大却让大殿的众人听得一清二楚。

众人皆是一愣。

“大胆!”马晋反应过来,一脚朝任青的肋骨踹了过去。

这一下带了七分的恼怒和十二分的惧意,痛得任青直不起腰来,喉头微微带腥。

他弯着身子跪在地上笑了起来,“我又没说这是怎么样的臣子,也没说这是怎么样的陛下,你倒是着起急来了。”任青平日里待人谦逊温和,现如今讽刺起别人也少了几分刻薄,增了几分苦意,“怎么,你是做贼心虚吗?”

王贤看着皇帝眼神变得愈冷,怕是稍有处理不当便是一场腥风血雨,当下喝道,“任青,你在这里胡言乱语些什么!”任青的目光移向他,紧抿的嘴角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不屑与嘲讽,似乎在嘲笑自己明知故问妄想来做和事佬,王贤忍住自己的不快,知道任青想做的,不过和之前一样,意在激怒众人以求速死而已,当下忍了口气,道,“你若是这般不识抬举,那还是回到刑部再去学学规矩。”

王贤看皇帝不言不动,便转向两侧的侍卫示意把人带走。

“慢着。”皇帝开口。

王贤愣住,“陛下”二字刚到嘴边,便被皇帝抬手止住。尊贵的帝王从座位上一步一步踱到任青的身边,一言不发,空气凝滞得让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他的手抚向身侧的长剑,右手握住剑柄,缓缓拔出。

“陛下……”王贤忍不住道,可声音卡在喉咙,半点发不出去。

长剑出鞘,有如电光,瞬间剑尖没入任青的肩窝。饶是数九寒天,冷汗不受控制地从任青的额头冒了出来。皇帝的剑尖毫不停顿地向前递送,直到把瘦削的肩膀刺了个对穿。

“你以为这次还会有个柳渊出来挡在你前面吗?”皇帝笑得轻蔑,转动剑身绞着任青肩头的血肉,满意地看着眼前的人疼得呻吟出声来,徒劳地用双手握住剑身,“任青,你放心,你一心求死,我绝对会成全你。”皇帝盯着他,阴鸷的眼睛充满了掌控的欲`望和嗜血的快乐,“只是不是现在,你一日写不出奏文,一日就有新的花样等着你,你以为你现在无牵无挂,我奈何不了你是吗?那你可就错了。”

痛苦在任青眼里翻滚,可皇帝却找不到应该一同出现的畏惧与臣服,“你不怕我,任青。”

“我该怕你吗?”任青望向面前的皇帝,带着退无可退的决绝,静默对视,直到高高在上的天子嘴角的轻蔑消失,冷酷地皱起眉头,任青忽然笑道,“现在,究竟是我绝望多一点,还是您这个尊贵的陛下绝望多一点……”

话没说完,一记重重的耳光打到他脸上。

任青低着头,嘴角的血一滴一滴落到地上,开出鲜艳的血梅。

皇帝的声音阴冷的让人胆战心惊,“把他带下去,重重责罚。”

第六十五章

天寒地冻,此时正是一年之中最冷的时候。

王贤奉命来到地牢,陈为吉早早地恭候在门口,见到自己连忙殷勤的作揖打礼。

“陈大人不必多礼。”王贤笑道。

“前几日多亏大人为下官解围,不然柳大人非要了下官的命不可。”陈为吉感激道。

“柳大人也是关心则乱,他与任青毕竟是旧识。”王贤淡淡道,有意打住陈为吉的话。可偏偏对方不依不饶,继续道,“下官虽然位卑言浅,可好歹当差办事,柳大人未免太过不把我放在眼里……”

“陈大人受委屈了,”王贤安抚道,又一次打断他,心中却有了一点点不耐烦,他一边示意陈为吉在前带路,一边道,“你不必担心,圣上知道你的难处,已经告诫过柳大人了,这几日柳大人被禁在府里,不会再难为你做事。”

陈为吉听了忙又作揖行礼,王贤嘴角含笑,不再多言。

王贤自小跟着成王,家族世代都是成王的家奴,于任青之前也只有过几面之缘,但想必当年意气风发的对方也不会记得自己这个成王身后的小喽啰。

可是高低贵贱哪里就是永恒的呢?不过是时势造就罢了。

他来到牢房,四围的烛火被人点亮,各色刑具触目惊心,一应俱全,人若是在这里走一遭,不少半条命怕也是要退一层皮。

中间刑架上的人低垂着头,满身血污,想必就是任青。王贤转头问陈为吉,“任公子还是不肯?”

陈为吉为难地摇了摇头,轻声道,“能试的都试了,再试下去,卑职怕人就活不了了。”

王贤看着刑架上的任青,忍不住叹了口气,在他的世界里,识时务者才为俊杰,固然他也知道皇上让任青投诚只是为了堵住非议他篡位的悠悠众口,并非真的打算放任青一条活路,可世事难料,走一步说一步,也许在不知不觉中就会有转机,他不懂为何任青不懂这个道理。

也许生而就高高在上的人群,永远也不会像从淤泥中爬上来的人那样懂得妥协和让步。

“任公子。”他拦住跟他一同前来的陈为吉,自己亲自上前,轻声唤道。

对方的眼皮微微动了一下,隔了一会儿,才缓缓睁开。

眼睛不复往昔的明亮澄清,一片混沌竟有些弥留之人的样子,王贤有些心惊,任青这是已经撑不过去了吗?

“任公子,你这又是何苦。”王贤忍不住道,话一出口也知道自己已经越了线,顿了顿,恢复了公事公办地语气,“你放心,我今日前来,不是来对你动刑的。”

眼前的人一动不动,王贤甚至不知道对方到底有没有听到,或者有没有能力来理解自己说了什么。王贤也不等他,转过头对后面的陈为吉点头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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