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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同人)[双秀]道真前传之东篱南山(84)

作者: 如是清狂 阅读记录

黑衣行者未料到这粗枝大叶的少年武功竟然不弱,一时失察,倒让他挣脱了去,不过这几下子又如何逃得出自己的掌握,微微一笑,身形凌空,抓小鸡一样,又将人拎了回来,笑道:“你莫怕,我非恶人,只想与令师一会——”

莫寻踪惊魂未定,未待听完便大喊:“我技不如人,便认栽了。但你可死心,莫寻踪死也不会教你如愿!”

黑衣行者笑了,赞了一声:“够有骨气,真是个好孩子!不说也可以,你便留下来陪我吧。切莫再高声喧哗,你当知晓,即便四邻与官差都来了,也拦我不住。”

莫寻踪自知武功与之相差太远,逃走无望,亦知此人说得不差,四邻皆是些普通百姓,来了非但救不了自己,只怕还会陷其于危难,一时也想不出其他办法,只得干着急。

就此,两人相对无话。

黑衣行者坐下来,继续饮酒。

这次,不再用灌的,而是一口又一口,慢慢细品,珍而重之。

梅雨天本就昏濛未明,夜色来得更早。

雨仍未停,街上空无一人。

直到长街另一端,出现一点亮光,渐渐近了。

有人正持一柄油纸伞,秉烛而来。

黑衣行者武功本高,眼力自然极好,一早便发现,酒也不再饮,盯着窗外看去。

来人一袭白衣,行在夜雨之中,纸伞挡住了他的容颜。

但,那一定是他。

这个人仿佛永远都不会变,山长水阔,天高地远,依然是初见时的模样。寒夜不能将之变得阴厉,风雨不曾泥泞了他之清润,一如此际,他是暗夜里惟一的光芒。

来人已行至院门外。

黑衣行者更加确定了,回首点起了桌上的灯。

莹莹华光,一室生辉。

你,真的来了。

来人抬头见楼上亮起了灯,反倒安了心,推开院门,收了纸伞支在门边,如往常一般缓步上楼。

莫寻踪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终于知道是谁来了,简直想哭,心提到嗓子眼——千万不要上来,师尊,快走啊!

黑衣人突然伸手按住了他的肩头。

莫寻踪正想大喊示警,却偏偏紧张得说不出话!

楼梯一阵轻响。

来人唤道:“寻踪,天色已晚,为何迟迟未归——”

莫寻踪虽不能站起来,心一横,抬脚踢飞了身边一张凳子,凳子砸向墙面,“咚”一声沉响,随即不管不顾地放声大喊:“师尊快走,此地危险!”

黑衣行者顿觉头疼,一挥手闭了莫寻踪的哑穴。

楼梯轻响声一顿。

来人闻言一怔,仍决定缓行而上,温言道:“噤声!胡闹些什么!夜深人静,切莫惊扰了四邻。”虽是斥责之言,语气仍是温文。单掌背负于身后,暗中蓄势,戒备待出。

然而,对方竟率先发难!

一掌三式攻到眼前。

甫一接掌,便知深浅。

白衣人不觉暗惊:这偏远小镇,何处来的如此高手?不忍打坏了室中精心布置之物,楼梯窄小,不便闪避,遂伸出双掌,祭起太极轮转,以沾卸之力三五下化消于无形,足下一点,飞掠而上,踏上二楼。

二人甫一照面,桌边一人正含笑望向自己,白衣人不可置信地轻呼道:“你是最负英雄!”

黑衣行者眸中俱是暖意,上前行礼,欢喜无限:“原兄,久见了!”

原无乡几步上前,拍其肩,笑道:“风雨之夜,故交来访,呀,怎地不早些通知于我呢?教最负兄冷坐至今,实在怠慢了!”言毕,瞪了莫寻踪一眼。

莫寻踪方才饱受惊吓,这一连串的变化看得目瞪口呆,如今还要被师尊数落,偏又开不得口,气得红了脸。

最负英雄则哈哈一笑,解了他的穴道,“非也非也,原兄错怪他了!这位小兄弟性情中人,很是周道,请我喝了不少好酒。我还未恭喜原兄收了一个好徒弟!”

原无乡摆手笑道:“顽劣童子罢了,甚为令人操烦。”又转身对其言,“寻踪,方才辛苦你了,且去家中休息吧,吾与故友留此叙旧。”

莫寻踪虚惊一场,吐了吐舌头,闻言如蒙大赦,赶紧下去收搭妥当,径自回转了住所。

原无乡则下楼又快速添置了好些卤菜,提了两坛酒,一一摆上桌,坐下相陪。

自当年道羌之战结束后,两人一别,已有十多年未见,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

原无乡提起酒坛,开口道:“最负——”

最负英雄忽道:“对了,忘记告诉你了,我已改名叫负罪英雄。”

原无乡斟酒的手一顿,奇道:“这是为何?”

负罪英雄不客气地举杯一饮而尽,苦笑道:“不提也罢,也许未来你会知道。”

原无乡无奈道:“名号竟也随意改动,我怎不知你竟如此任性呢。”

负罪英雄不以为然道:“哈,你只知倦收天便够。”

原无乡顿时笑意一僵,清咳了一声道:“这些年,你如何过的?”

眼前故人竟已满面风霜。原无乡不觉暗叹:真正的辛苦是说不出来的伤,却如刀刻一般显在脸上,不断提醒着身边关心的人。

负罪英雄似不甚在意道:“无有特别之处,不过是江湖漂浪罢了,我已习惯。倒不如先说说你吧,南宗的银骠当家怎地孤身隐居到此?若非方才一壶‘肝胆裂’实在太过特别,你我便就此错过了。”

原无乡给自己也满上一杯,却是不饮,持杯轻晃,酒香而烈,就像久远前的那一场战乱以及其后林林种种的纷争,激昂慷慨却又苦涩难解。

原无乡微微一笑:“虽然我也想说不提也罢,但依你的情报能力而言,当知道的已然不少。简而言之,南宗对我有诸多不满,而我也无意为继,与其内部失和,不如开出条件,暂退一步,各自相安。只要南北两宗息战,我之目的便算达成。若求和解,眼下非是时机,只得以期来日。”

负罪英雄叹息道:“轻描淡写果然是你之作风。我却知道,你犯了南宗众怒,万忏血壁之下,十年面壁,辛苦你了!”

原无乡摆手道:“过去便罢,无甚辛苦,反省也是一种修行,况尚有道磐作保,南宗并未对我如何,已是甚为宽宏。”

负罪英雄倾杯入喉,环顾四周道:“为何选择落脚在此?莫非此地于你有何特别意义?”

原无乡饮了一小口酒,浅笑道:“据大师伯所言,此地应是我之家乡。虽然彼时年幼记不太清,但见此地风物甚美,于是便留下了。呵,说来甚巧,寻踪曾是早年西华镇上之人。最负兄可还记得当年道羌大战伊始,我曾护送大批百姓逃出城中吗?那一次,危急关头,我竟抱过寻踪。其后,经历了诸多变故,哪里还能记得此事?谁料到,大战过后,年幼失怙的小寻踪跟随家中老人一同流落到了江南,不久长者便病逝了,他只得沿街讨食为生,待长大了一些便在客栈做些小工。两年前,我方到此地,巧遇镇上有一外乡过客行凶夺物,那时寻踪十三四岁模样,半点武功不会,胆却够肥实,大喊了一句“吾要做大英雄”便冲了出去护着老弱。待我上前相助,不料却被他一眼认出,抓着袖子不放手,突然大哭了起来——唉,要说这少年人呐,长得可真快,一别十载,我哪里还认得出他是何人?直待他一一分说,这才恍然,竟然还有这么一段缘分,真是天意莫测,奇也妙哉!”

原无乡说这些话时甚为俏皮,叹得也真,怨得也真。

负罪英雄看着他一如往昔的不老容颜,忍俊不禁道:“你既救过他,他对你自然印象深刻。这些年,他如常人般长大,而你这修真人的容颜却并未有何变化,他认得出你便不奇怪。倒是原兄这讲戏文的功力越来越厉害了!来日不开酒家,改行说书也是美差。”

原无乡瞪他道:“有你在,开酒家是赔本的生意,多少酒都不够你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