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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同人)[双秀]道真前传之东篱南山(71)

作者: 如是清狂 阅读记录

央千澈远眺崖下,澹澹皆烟霭,云深不知处,沉吟道:“以汝之见,今日崖下南北之战结果如何?而道真未来之路终归何处?”

式洞机沉吟道:“若要两派分立,安稳之策惟有双方实力相当,方有可能相互制衡,各自精进。此症结只在于自抱朴子伤了根基之后,便失了与葛仙川分立南北之实力。试想,若当年毁去一半武功根基之人是葛仙川,今日南北之势又当如何?再试想,若天羌之战中,毁去了双臂之人不是原无乡而是倦收天,未来之局又当如何?当家人别有难处,依目前之势,抱朴子认定南宗先机尽失,前路毁尽,无法隐忍,人之常情。”

央千澈叹道:“抱朴子一事,实是造化弄人。当初一片善意,只望有人能继承巧夺无极,怎料事竟如此——罢了,过往憾事,提之无用矣!前车之辙,值得痛惜。时至今日,已不能再等——无论崖下抱朴子与葛仙川之战的结果如何,必须停止南北不该有的互斗之局,再次一统道真!此外,原无乡之事,吾亦必须代表北宗有所交待,这便是今日来此目的。”

式洞机道:“交待便言重了。此事,抱朴子怕是无法宽宥。至于原无乡,他的性格,你亦知七八,自是不会怪罪于北宗。我本想尽力弥补尝试为原无乡植接银骠玄解,只可惜他为了不愿将来有与倦收天有所冲突,已拒绝了继承银骠玄解——哈,你认为,困于一己私情的原无乡真能堪当大任吗?”

央千澈摇头叹道:“汝欺吾无智否?原无乡所困者,非是私情,而是至性。他不愿接任,是宁损己利而毋伤及人,此为大仁忘己;他若接任,更为大义无己,一举扛下南北道真之重责。如此至情至义之人何来不堪之说?”忽而,摇头苦笑道,“与之相比,不堪重任的却是吾等二人,立身高台若许年,所作为者无二三,听凭百年恩怨纠葛至今,仍是难休难解!”

式洞机不由好笑:“你倒懂他。”

央千澈叹道:“可惜,我却从来未能懂你。”

式洞机笑道:“岂敢。简单说来,不过是你我在意的事情不同罢了。汝当知,吾之愿望从不在道门。”

央千澈道:“即便面对今时之危,汝仍选择逍遥云天,独善其身,以期天命是吗?”

式洞机道:“道友,人各有机缘,自有去处。既有去者,方有来者。道,终是自己行路,强求无用。而危机,正是变化之开端。”

静默了片刻。

央千澈暗叹一声,罢了。

式洞机却忽道:“若汝不信,再行一赌也无不可。便依汝今日之求交换吾之条件。汝若办得到,吾亦奉陪。”

央千澈并无犹豫道:“好,有劳。”

式洞机点头道:“吾已告知原无乡今日在南坡之下等待,汝可自去见他一问。吾尚有要事,恕不能再陪。请了。”言毕,自行离去。

云烟仍是云烟,来而又散,散而又聚,不知其踪。

此时,云流之下,道真两大掌教风云一决,惊天动地,云飞风起,一朝决绝,百年遗恨,葬送过往多少岁月春秋——终于,要结束了!

央千澈再次举起了杯,待触及唇边,始觉茶水已凉,炉薪成烬。

自古记仇容易记恩难。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盈而不足,匮不能予。同出一脉,终分彼此,遂成南北,誓见高下。

十年一期的道典盛会,九门流派齐会,三代长老皆在,钟鼓三鸣,分立两列。

人世间有千年一貌的山水云天,却没有百年不变的人事物华。

抱朴子持剑——心是明的,神是定的,气是平的——自以为。

霜华寒彻,明晃晃映出自己的影——终究仍是行到了这一天。

千丈岩,雪覆巅。

剑名:临渊。

苦心孤诣,希望不存。葛仙川、倦收天以及北宗这干人等,好似再过几个一百年仍是堪不破的阻碍,既然如此,又何必再等!

葛仙川,世上既有我,便不必再有你!毁吾半身根基之恨,吾虽欲堪破,但那又如何?独我一人放下又能怎样?若你曾共我所念,如何能两立至今?今日,汝莫怪我狠,吞忍至今,这笔账,已算得太久、太迟,亦太少了!

而倦收天,吾耗尽百年所得之爱徒毁于汝之手,汝亦该死!命运太可笑!南宗到底欠了北宗多少,须得如此偿还——吾不信!吾绝不能败!葛仙川,汝与北宗合该就此身败名裂,不复过往!

天,不遂人愿,而人,却总想违抗天命。

葛仙川眼是冷的,剑是热的。

人总是自以为是,又有谁会自以为不是?

真抱歉,当年修行巧夺无极的最后关头意外伤及了汝之命火,绝非吾之所愿。吾虽能救,但这世上又有谁能于攸关生死一刻无有迟疑的牺牲自己呢?眨眼之间,已然无补。从那一刻起,原本智计武功并肩的人,一夜白了发。吾知汝必恨,而吾无悔。若南北终为一体,汝之一半功体在吾之身,何不由吾统领道真,成就道门第一派系之荣耀。自古以北为尊,南者来朝,天经地义。既然当年天意选择了折损汝而保全吾,今日,吾当以北宗为尊,统合道真,结束这长久的分歧——而汝负隅顽抗,才是今日道真两派不和的真正根源!

一念起,弹指间,剑意沉沉,心隔重山。越千年,过百载,注定了今日,牵动着未来。

葛仙川缓缓举起手臂,指间引动,金剑出鞘,神光耀目。

汝看,如今金剑仍是道门倚天宝刃,而银骠不过是案前摆设。可笑汝百年来仍无法驾驭银骠,百年后又如何赢得了吾?至宝无用,是汝之无能,合该归还北宗,双宝合一,壮大吾道真声望,葛仙川在日又岂容汝等道真之阻碍存在!更何况,南宗已经落没——道羌之战中,南宗的伤亡远在北宗之上,就连汝费尽心机收养的原无乡也不可能成为你未来之倚恃,你还待如何呢?汝之无能,该当到此为止!

一弹剑,葛仙川傲然道:“金剑在此,银骠何来!”

抱朴子一甩拂尘,凝气指间,眸光彻寒:“败汝,何必银骠!”

话不投机,无言惟战,双刃交迸!

临渊亦非凡品。然而再好也难与古之神器名剑金锋匹敌。

抱朴子自然不以兵刃相抗,凝气御剑,招行虚空之境,身法飘逸,此法恰也暗合其功体之利。

一时两人交锋互有胜算,各有风采,真火迸地,直教众人屏息。

感谢师一反往日常态,自始至终,沉默无言。

祖鸿钧叹了一声道:“老师你怎样了,汝之沉默让吾心惊!”

感谢师叹道:“此战无论胜败,终是后患无穷。”

祖鸿钧亦担忧道:“外敌再强也可抵御,阋墙之争方为肇端。可叹造化弄人!当年亏负了抱朴子,如今轮到原无乡,纵然只是巧合,但总亏着了南宗,南北的恩怨必然越结越深。”

感谢师长叹一声:“若是无足轻重之人又何必忧心!可偏偏出事的是原无乡!抱朴子能忍得下来吗?过往种种,早已理不清,太过复杂了!”

祖鸿钧道:“人心惟危,人言可畏,不管原无乡救倦收天是否出于自愿,此时,他的断臂之伤都将成为南宗兴师问罪的借口。”

天无常,人无奈,孰非看官,局里局外。

千山叠翠,松涛依旧。

原无乡独自一人来到山中,好奇又不安——昨日,道磐所言欲见自己的人会是谁呢?

不会是伊,不该是伊,也不能是伊。

缓步进入林中,斑驳竹影里立着一个人。

逆着光的竹叶正闪耀,细细碎碎,晃得眼花。

吾知道,不可能是你。

然,终究,真的,不是你。

原无乡怔然失语。

一名身着水蓝色道袍的陌生人,转过身,巍峨的高冠庄严中正,面相端雅温和,不失高洁之气,料想绝非普通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