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霹雳同人)[双秀]道真前传之东篱南山(68)

作者: 如是清狂 阅读记录

灵犀指瑕瞪他,不客气道:“你们是故交吗?何来这么好的默契?”

原无乡摇头道:“不熟悉,闻名而已。不过也许只这一件事上却是有些默契的。”

感过往之恩,托未来之事,若能有缘,当面再谢。如此,吾便安心了。

灵犀指瑕又瞪了其一眼,提笔刷刷写罢,落款时,顿了顿,偏要写上——“灵犀指瑕代原无乡书”六字,火漆封口,站起身道:“你且休息吧,我自会替你送到,可安心了?”

原无乡一笑,依言重新躺下,待灵犀指瑕去得久了,仍睡不着。

世上究竟有什么样的原因可以让倦收天却步——这个人的骄傲足以踏平千山,飞渡沧海,去到任何想要到的地方,拿走他想要的东西。何况,只是几十里外的南宗,只不过一个原无乡。南宗挡不住他,北宗劝不住他,可倦收天却再也没有来。

其实吾知道,没有人比吾更清楚,因为,那个理由本是自己告诉最负英雄——如有万一,只此一招。

最终,仍是用上了。

天色暗下来,屋内没有烛火,院中不知何处的虫蛙窃窃啼鸣,长一声,又短一声,催人欲眠,却是越静越醒。

静得可以听到心跳,心上有影,影中是谁——如今,你正在做些什么呢?还在怪我吗?

终究,对不住你——明知故犯地伤害,不可原谅的罪愆,恨我,亦该然。

“灵犀,你知道吗,最痛的伤是看不见的。”

因为看不见,所以治不好。

日日警醒,夜夜入梦,苦挨着生受,什么也不说。

苦的人,并不是我。

第二十四章 落子无悔

约摸又过了半月,原无乡康复泰半,每日已能于山中走动。

近日来,灵犀指瑕却颇为忙碌,连着几日未谋其面。直待其门下道童特地过来送信,原无乡这才恍然,原来是十年一届的道典盛事又至,即将于天门山壁垒坪举行。小师妹甚为能干,又极得师尊信任,师尊将教内诸事交托亦是该然。念及于此,原无乡欣然欢喜,暗自思量,待她归来便取出庭前树下埋存多年的梨花白犒赏于她。

风和景明,正是午后,原无乡左右闲着亦是无事,遂起身去山谷之中散步。这些日子,他常独自一人来到此地。

一道飞瀑白练般落下,汇成深潭静池。池畔三五块磐石错落,参差为岸,傍着一整片望不到头的竹海。

少年时代起,原无乡便最爱此处,听泉习武,几乎日日前来。

于今,一人独立于林,衣袂似云,身形如鹤,静听竹涛。

竹,虚中、劲节、常青。

风过,婆娑清响,无形的风有了清晰的影,摇摆,先前而后,由强而弱,待终归于静,似一切从未发生过——极静,极宁,风再起。

风动,林动。

林动,风动。

身稳、心静、气定。

一片竹叶打着旋儿落下,在发、在领、在衣。

千流万变,终化于一,如如不动,万流归宗。

正身,抬足,劲节如竹,身当如松。

道之委也,虚化神,神化气,气化形。形生,是以万物所以塞也。

足尖轻点于地,土有迹,尘不起,虚划一道弧。

道之用也,形化气,气化神,神化虚。虚明,是以万物所以通也。

足尖点地,沉气,顺势,屈膝,进步如推。

有无相生,长短相成,高下相和,是以天下无平而不陂,无往而不复。

足根轻旋,气敛,形动,撤步如醉。

穷通塞之端,得造化之源,忘形以养气,忘气以养神,忘神以养虚,虚实相通,是谓大同。

身随意动,白袂静时如垂幔,动时若飞蝶,闪转刹那,腾挪瞬间,快亦作慢,慢亦作快,漫天竹叶如雨,坠坠而下,自成圆周而回旋左右,不即不离。

直待原无乡身形完全静下来,竹叶亦静了下来,落在其脚边围成两道弧,合成一个圆。

天道相循,用之则行,舍之当藏。事事恰如迎面当风,避之无用,不如承而应之,也并非想象中的可怕,也许所得更为奥妙有趣。

嘴角方勾起,眉峰却忽地微挑,足下轻点,身形疾退——

一道气劲直追而来,猝不及防,锐利非常。

原无乡暗惊,却未见慌乱,一路疾退,再退,一退再退。

势不可当,要如何当?

不过一个退字,且行且退,莫撄其锋。

已退入竹林之中。

这道劲力太过绵长,探不得来处,仿佛无有止休一般紧紧跟随。

原无乡心思若电,直退而去,一入了竹林,脚跟一顿,足尖轻转,借地势之利,以竹为屏障,步踏九宫,绕竹而行。

形化气,气化神,神化虚,履轻步巧,进步如推,撤步如醉,一转身,点竹而上,玩到了兴起处,忘记了劲敌在侧,索性撤去内力,轻跃点竹,不着半分力,浑似一片叶。待下一秒,又旋旋而下,冠饰珠玉叮当轻响,袖袂似蝶舞翩翩。

但闻林外有人鼓掌。

原无乡跃出竹林,定睛一看,暗自惊讶——竟是两位了不得的人物款款而来,南宗元宗六象最高指挥道磐式洞机,另一个则是道门名宿照世明灯。此二人,一个是鲜少见人,一个是仙踪难觅,今日两位尊者是如何凑到一处?又为何前来找寻自己?神思急转,缓行而上,欠身道:“原无乡见过道磐与尊者。”

紫袍道磐式洞机手持蕉叶如意法杖,抬手扶起,微笑道:“不必多礼。见汝方才身法,无有力而处处着力,似近日别有心得。”又向身畔另一人道,“依道者看来如何呢?”

白袍素服的道者面容清和,带着令人暖心的微笑,闻言点头道:“原无乡,久见了。道磐本是武道精深之人,点评自然不假,慈郎亦觉精妙,但吾所赞叹者乃原无乡能受大挫而不馁,无怨无憎,眸正神清,执一允中,果然好!”原来方才鼓掌之人正是照世明灯。

原无乡倒是被说得一怔,不好意思起来,垂眸道:“两位尊者过誉了。吾本闲来无事,消磨一套无须着力的笨功夫,哪里来的精妙可言。”

照世明灯笑道:“原无乡,道磐自是明眼人,你无须忒谦。且你吾并非初识,何以生分称‘尊者’,不若过往以友论交?”

原无乡欠身道:“若非道者日前正巧在元宗六象作客,也许原无乡的恢复还需更多纠葛。尊者须用尊称,并无不妥。”

照世明灯摇头道:“你的性子总让人不能拒绝,却又于心不忍。”

式洞机笑道:“人总有拗执之处,道者不若由他去吧。”

照世明灯讶然道:“少见道磐放任如此,当真是爱才。”

式洞机笑道:“汝当知吾爱宝物亦爱真才。难得之人必成非常人能为之事,既然机缘在此,不如就请道者成全了吧——成全南宗,成全至宝,也成全原无乡。”

慈郎沉默而思。

原无乡越听越奇怪,忍不住开口问:“两位寻原无乡可有吩咐?”

式洞机沉吟道:“我便直言了,简而言之,吾希望你能继承银骠玄解。”

原无乡大抵想遍了所有可能,也绝不会料到竟是这么一个要求。

银骠玄解是什么?道真双宝之一,它是不世的神兵,也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它是道真南宗掌教权力的信物,得银骠者即受封为南宗大当家。百年来,无人能驾驭的银骠是一个江湖人人觊觎的传奇,一个事关教派兴盛的标志,一个常人难可承受的大任,一个落下来就再也推不掉的重责。

饶是原无乡淡定从容之性格也不免失惊道:“原无乡感谢道磐厚爱!只是恕我不能接受。吾已无能力胜任,还请另择高明。”垂眸看向地面,纵然三头六臂也未必能扛得起的重责,自己现下却是残缺之体,武功失了大半,安度余生自得其乐就好。何况,权力中心从来非是自己所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