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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同人)[双秀]道真前传之东篱南山(53)

作者: 如是清狂 阅读记录

怔忡无措,怎么也不愿离去,又不知留下来还能做什么。

一咬牙,抬手运气,掌心升起一道银白光华——

孤阴不生,独阳不长。

好友,你要我信你,我信了,可你呢?

不准躲起来——更不准你食言!

吾不准!

银芒自掌心匹练一般散出。

水为阴,火为阳。

至阴之气,寒凉沁体,饱含着水汽,即使是烈焰也不敢靠近。

周围躁动的火焰似受了安抚,萎顿了下来。

危险总是常有,生机亦常在。

没有人想得到,就在火势最凶猛的所在,偏有这么一处不受其扰。

四周碎瓦碎片遍地,正是西华镇内一处出名的瓷窑。窑洞内甚是宽阔,窑壁砖块特制而成,经年累月受高温试验,自是不惧火焰之威力。

倦收天早先引天羌战甲兵团数部众进入之后,以火势封道。金阳之力,实为至阳之气,趋使火攻,自然轻松容易,就此拖住了众多敌军的行动。

然而战至眼下,已过了半日,火势确实毁了诸多敌兵,但一样损耗了倦收天不少功体。高温难挡,汗珠流淌下来,身体似被蒸干一样。算算时间,料原无乡此去应是无碍,倦收天寻思着与其此时出去再一番闯关,倒不如暂避一阵,便寻了此处不怕火的窑洞打坐调息。待行功一周天,倦收天却觉出点异样,似乎恢复得比预料中更快,这是何道理?张开金眸子,映入眼的仍是火焰,跳跃中,阵阵热力逼身,嗯,明白了——火属阳,水属阴。火助其功,自然事半功倍。不过此为利弊共存之法,借火势之烈气行功,虽可助自身快速疗复,修复消耗过度的功体,但独阳失济,时间久了,不免躁郁在心,恐成邪元,不可久留。况且仍未有原无乡的消息,自己也放心不下,如若他去而复返,难保不会再有危险,不如就此出去寻他,早些会合,可免彼此挂心。

正思量如何出去,忽地抬眸,一怔,嗯,这是——

一道温润的光华,似月如水,照耀昏瞑天际,从天洒落,银华点点,让人误以为是天降甘霖。扑面是温润沁心的微凉,舒服得如炎炎盛夏跃入清凉的山泉之中,忍不住想要贪恋更多。

这正是倦收天再熟悉不过的功体,天下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原无乡,你竟然已经来了——竟也身在危城,在这满城烈焰之中。

倦收天坐不住了,自己之功体尚能于此忍耐,化险为用,而这与原无乡却是相克之气,且如此浪费地施展功体虚耗于此,犯什么傻,不如给予我周济!

倦收天一晃身形,迎着满天而降的甘霖奔去,洒在身上如拂面清风,触体便是清凉舒爽,一扫之前躁郁不适之感。

同时,掌起一道金阳之力,回溯而去,将四散的阴元之气尽数包裹其中。

一阴一阳谓之道,自然相生互济。

两道力呈漩涡之形状,融合,转动,终成太极轮转,回向天地之间。

阴阳合,神明至。风骤起。云疾涌。有隐雷响动。

原无乡发狠似地挥霍着功体,咬牙恨得不行——混帐倦收天,还不出来吗?究竟躲到哪里去了?想骗我是吗?我不信,快出来!不然就,不然——不然若让我见到你、抓到你,必要狠狠地骂死你!

忽地西边腾跃起一抹金芒。

原无乡瞪大双眼,简直不敢相信,正是自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功体——几乎共度了百年光阴,长存于心,怎能或忘!

许是太过惊讶,许是太过欢喜,原无乡怔怔地看着,指间散出去的力量,就此忘记了收,直到双手被包裹进了另一双温暖的掌中。

心,静下来。

人,静下来。

掌中交握的手,彼此眼中的人。

原无乡声音含混如呢喃自语:“你终于来了!”

倦收天看着眼前人,闪闪水光转来转去的大眼睛,手背轻蹭其两鬓的毛团,轻叱道:“不准哭!”

天未明,地未清,烽火仍在,但,雨落下来。

普降甘霖,泽被万物。

当雨落下来的时候,火势还能嚣张几时呢?

当光明普照之时,邪恶还能再活多久呢?

山龙隐秀却仍然很急。

但没用。

倾倒的城墙落石如雨,眼都睁不开,生生隔成了两块天地,将朋友的安危阻隔在了另一端。

待沙石终于落尽了,山龙隐秀忙挥掌,拍开残垣缺口,正待入内再探,只见金银两道光华并起当空。

片刻,天降甘霖,火势趋缓。

华光当先,劈火开道。

两道人影随华光并肩而行,相携而出。

直到过去很多年之后,山龙隐秀依然能够清晰地忆起那个画面——

他们并肩而行,携手而来,仿佛生来就该在一处,是由一颗心肝铸成的两副傲骨,似乎天地间再没有什么可以难倒他们,任何劫难只是成就他们更为强大的契机。

山龙隐秀不觉莞尔道:“道真双秀,擎天双璧,果不虚言。见两位无事真是太好了!”不由好奇地上下打量了倦收天一番,遂笑道,“能劳淡泊如原兄者如此上心之人,果非一般。”

此时,倦原二人皆是一身烟火气,衣裳半湿,袍摆焦灰,一身水汽,一身灰尘,往日风仪未剩一半。

原无乡闻言笑道:“哈,确实非同一般,非一般狼狈,是吗?”

山龙隐秀亦笑道:“二位如此大阵仗,感天动地,普降甘霖,果非真大英雄不能为之,山某拜服。”

原无乡拉着人过来介绍道:“来,小山,这位便是我之同修倦收天,是道真北宗一脉的顶尖修行者。”

山龙隐秀抱拳以礼道:“倦兄,幸会!”

倦收天回礼,点头相应:“有幸。”

原无乡见雨势不小,恐一时不能停,便道:“雨天留客,寒舍就在附近,不如同行暂避风雨如何?”

山龙隐秀闻言却摆手道:“不了,见二位无恙,我便可安心离去。”

原无乡笑了:“汝怕什么?避雨还能避出红尘烟火来吗?”

山龙隐秀笑而不言,一闪身,人在风雨之中,声音清晰传来:“红尘之事,不沾便了。我愿自风雨来去,洒脱如龙。原兄,下回相见,再饮你的好酒。两位且珍重!”

原无乡目送,无奈道:“我这个朋友啊——唉!”

倦收天却无所谓地接话道:“虽口不对心,亦是性情中人。”

原无乡笑得开心道:“你厉害!下回该他敬你相知一杯酒。”

这一场烽火、一场烟雨,四周天羌族军已撤入营地,想来是因雨势不利行动,暂时也不可能有任何过激的战事,倒也心安了不少。

来时,水深火热。归时,金风细雨。一夜变化,浮生若梦。

山道仍如往常一般静谧,好似人间惨剧从未发生,清圣之气依然清清明明。相携同行在山间雨雾之中。这条路早已记不清行了多少次,上山下山,来来去去,一如过往,又绝不同于昨日。谁也未觉湿了的衣裳有着沁肤的寒意,谁都记不得用上轻功,好像并没有人急着回家,忘却来时,不问前路,就此可以一路行下去。

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个人,与这一场迟来的春雨。

待推开自家院门才发觉回家竟也成了一件何其奢侈的事情。

两人换过干净的衣服,煮上热腾腾的香茶。原无乡还不忘烤了一盘烧饼,这才相对坐下,一天的辛劳皆在脑后。

倦收天捧着热茶就着香饼吃得十分满意,忽道:“你肩上的箭伤如何了?有外伤又淋了雨,可有严重?”

原无乡正对着铜镜不知折腾些什么,闻言不在意地答道:“小事情,只是擦破点皮肉,已上过药。倒是你,快说说自我走后,又发生了些什么?”

倦收天看了其两眼,应道:“我与天羌军一战,再战,引其入火窟,烧之罢了。”

轻描淡写不足以掩饰惊险,起承转合之处简直可以再写一部大书,成为茶馆酒楼茶余饭后的谈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