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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同人)[双秀]道真前传之东篱南山(5)

作者: 如是清狂 阅读记录

“嗯。”

两人似乎已无先前那般陌生了。原无乡大着胆子,试探着摸了摸小娃娃漂亮又柔软的金色头发,见其并不反对,很是开心,替其理顺了头发,整了整歪斜的衣襟,而后温言道: “听说你不能经常睁开眼睛是吗?那行动时千万小心,切不可走太远,会从床上掉下去,好疼的哟!”说着,又一伸手扯过两个枕头挡在床沿的外缘。再抬头看时,小娃儿的坐姿极为端正,一派完全不打算多挪动的样子,不觉很想笑——小道长看起来好像一尊小金佛。

顿了顿,环顾四周,自家宅子实无甚可观,原无乡又问:“忙了这一路,你渴吗?累吗?饿吗?”

在得到一连串的摇头作为回应之后,原无乡直犯愁:哄小孩的事情,他从来没有做过。记忆中的母亲已模糊得记不清眉目,想不起有谁哄过自己,到底要怎样做呢?其实,别说是哄人,就是身边多了一个陪他说话的人,对原无乡而言都是难得的体验。

看倦收天的样子,他好像不爱说话,而自己也不算多话的人。可是,就这样干坐着,倦收天一定觉得无趣吧。四处张望了一下,见案几上摆放着昨夜未能温习完的南宗典籍,灵光一闪:“呐,我念书给你听可好?你要是觉着无趣,或是累了,就自己躺下休息哦,安心,我会在此看顾你。”

于是,坐上床沿的原无乡捧着书开始诵读,清润的声音似潺潺泉水。

端坐在床上的倦收天闭着眸子,双手虚握置于膝上,也不知听进去了多少,偶尔侧一下脸庞。

窗外,不知何处枝头上的莺鹂不时啁呦一两声,和着屋内的低声吟诵,伴着轻浅的书页翻动之响。

冬日既过,便是早春。午后温润的日阳正融融地暖遍大地,花木向荣,烂漫繁生。绿意一层又一层地抚过这一隅小院窗下,越过参差的篱笆,掠过整片山坡,遍尽了终南。

原无乡不觉进入忘我之境,竟把道尊几日来的课业都温习完了,直诵得口干舌燥,才发觉日光淡薄了许多,暮色已临,抬头看,倦收天竟然没有睡着。顿时觉得过意不去,抚了抚他有些僵直的背脊:“真抱歉,让你受累了。”

倦收天摇了摇头,面上并无不悦,倾身伸出手,来摸他的书。

原无乡顺势抱过来,将书塞到他手中,又问:“你不渴吗?饿了吗?”

倦收天握着书,依然只是摇头。

咦,怎有可能!原无乡看了看天色,又诧异地瞪着这个娃娃:不言不语也就罢了,竟还能不吃不喝?难道真是个餐风饮露的小神仙不成?

许是原无乡探究的目光太过明显,倦收天不满地顿了顿足,一不小心踢到了床架子上。“咚”一声,虽没有多大力气,但这一下也着实够他疼上一会儿了。谁知,竟仍一声不吭,好似踢疼的人不是他。

原无乡倒吃了一惊,忙揽住其双足不让他再动,赶紧给揉揉,哄道:“痛不痛?你莫生气,莫生气。”暗自吐舌头:呀,原来还是一个坏脾气的小神仙!

不过,再看其皱眉忍痛的样子,原无乡着实无奈了,不知怎么地就来了一句:“呐,可是我渴了,也饿了,你陪我去吃点东西好吗?”

倦收天顿了一顿,把脸转向他,慎重地点了一下头。

原无乡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怔了怔,恍然顿悟,忍不住笑了:耶,原来如此啊!

待到了饭堂,早已有很多道子在列,见原无乡抱着倦收天进来,众人尚不及反应,倦收天已经皱起眉头。

原无乡暗道不妙:倒把这位小道友另一项怪脾气给忘记了——不爱见生人啊。但也不能让他饿着,不是嘛!

特意找了一处人少的角落坐下。偶尔,虽有经过的道子们仍用好奇的目光打量他们,但这回却不敢走得太近。原无乡并不可怕,可这小金娃儿倒像会咬人似的。

原无乡已理会不了这么许多,特意先替倦收天盛了一碗菜粥,举着勺子欲喂过去,中途,手顿了一顿,拐回来,自己先吃了一口,嗯,略有点热,需吹一吹。他正吹着,耳边不时落下几句师兄们正在议论的话题,似是有关今日午后两位道尊会晤之情形。

一人言道:“呀,汝可有听说,南北两位道尊在登云台起了不小的争执。北道尊一味固执己见,倒教咱道尊好生为难!”

另一人不甘训斥道:“汝可有亲眼所见吗?在此胡说,小心传到道尊耳中须得领受责罚。”

第一人自然不服气辩解道:“吾哪有胡说!要说今日登云台当值的道子可正是吾之师尊,吾师尊之言可会有假吗?早有听说北道尊对南宗诸多不满,我看这次的道典大会着实够呛,倒不如咱南宗自己主持啊……”

又有人加入议论道:“这话说得不无道理,两派合作之初衷虽好,若不可调和倒不如教一方独执牛耳!我真不明白南宗哪里比北宗差,为何咱道尊一再隐忍至此,而北宗一味自大无视我等啊……”

不知又被谁人再次打断了话头:“行了,什么南啊北啊的,你若惹不起北宗的名剑就莫再乱嚼舌根!省下些欠打的话,安生吃你的饭!”

原无乡本不欲理会此类流言蜚语,但又挡不住其声声入耳,听得直皱眉头。怀中的倦收天已紧抿起唇,侧过头,拒绝再吃。

这粥铁定喂不下去了。原无乡暗叹了一声,忽见门口走进来一个后厢伙房的弟子,灵光一动,端起碗,仰头三两口喝尽了粥,搁下碗,抱起倦收天出了饭堂,直向后堂奔去。

后堂是一处伙房,伙房由初入门的道子们轮流看顾,内中烟气过重,原无乡没敢带着倦收天进入,只隔着窗子问一位略有些相熟的道子:“道兄,老前辈可在内中?”

这名道子正添柴加水,忙得热火朝天,头也未抬地答:“在后厢呢,你自去寻吧。”

原无乡暗喜,如此正好,抱着倦收天又奔向后厢一隅,熟门熟路地推开院门,见一头发花白的老翁正在院中喂鸡,便笑道:“老前辈,我来啦!”

老翁胡子与头发一般花白,面上皱纹也似寻常七旬老者,但身板却十分健朗,此时直起腰杆,摇头叹道:“你这猴儿又来贪吃倒也罢了,怎地还把这位金贵人物也给带来了?老朽这里只有粗茶淡饭,并没有什么好玩意供得起啊。”

原无乡却笑道:“前辈又欺负我。要我说呢,金贵之物嘛,全南宗只有前辈这里才有啊。前辈的手艺天下一绝,这位小道友一定真喜欢。”

老翁笑道:“你少褒我。怎地不去前堂,抑或找你大师兄?”

原无乡拢了拢怀中之人,道:“前堂人多,这位小道友认生。大师兄嘛,嗯,他事情太多,我不好劳烦。”

老翁哈哈一笑:“认生?你与他认识不足一日,你们又有多熟呢?”

原无乡被问得一怔,随即又笑道:“耶,前辈不也与我一见如故,平辈论交,不是吗?”

老翁正洗净双手,闻言忍笑道:“原无乡,与汝一见如故的是烧饼,可不是老朽。汝竟把贪嘴寻香而来说成了一见如故吗?看来汝师尊上回罚汝在此帮伙半年的‘薄惩’实在是轻了!”

原无乡闻此言,立时敛容道:“若师尊此举是为责罚,原无乡愿再多受三年,十年亦可。前辈指点大恩,原无乡毕生不忘。”

老翁摆手道:“罢了,此事揭过,不必再提。莫尽讲些小道友听不懂的话。”擦净了双手,捻髯而笑,“进来吧,不过,今夜确实未有准备,只有些米粥与烧饼。”

原无乡点头称好:“此二物本是老前辈的私珍,我料他必不会挑嘴。”

老翁看了看原无乡献宝一样的神色,又看了看其怀中安然若素的小金娃儿,亦觉得十分有趣,笑呵呵地取来灶上热腾腾的米粥与香酥烧饼,并将碗筷等一一摆到桌上,随后笑问:“原无乡,你舍得将这位小贵人给老朽一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