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高手同人)【双花】国之利刃+花与剑(69)+番外
他第二次醒来时正是午夜时分。呼吸虽然尚未通常自如,但已经比上午戴着呼吸机时要好上许多。他眨了眨眼睛,看见就坐在床边的孙哲平,正目不转瞬地看着自己。
房间里没有开灯。在一片昏暗的夜色中,他们静静地看着对方,像是能顺着目光的河流,回溯那些曾经错失的年月。
张佳乐开口,嗓音沙哑破碎得如一枚憔悴秋叶,可眼睛却明亮如璀璨星辰。“嗨。”他小小声地向孙哲平打了个俏皮的招呼。
像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问候。又像是一个大胆的邀请。
于是,孙哲平笑着俯下身去,吻了吻他干燥得有些开裂的嘴唇。
这次醒来的张佳乐可谓精力充沛,眼珠子随着医生东转西转,好半晌终于斗胆问了句,“我什么时候能下床?”
安文逸正在吩咐护士给张佳乐换一种药,闻言只是推了推眼镜,冷静地来了句“好了就能下床。”堵得张中校无言以对,只能朝孙哲平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苦相。
医生一走,他便立刻一边抽着气一边抱怨起来,“我去,嘶,嘴这么利,他肯定是,嘶,叶修教的!”
孙哲平点点头,“疼就少说话。”伸手给他把被子又往里头塞了塞。
然后张佳乐就不说话了。他躺在床上,目光小心翼翼地从孙哲平的脸上移到胸口,再在左肩和左臂上来回打转。
“我没事。”孙哲平身上虽然裹了不少绷带,但伤情确实也不严重。倒是张佳乐,这几天吊的点滴太多,还扎着留置针的手背都已经整个儿肿了起来。
张佳乐看着他,眼睛亮亮的,笑意像是地底下的泉水般澄澈又愉快地向外涌溢出来。孙哲平伸过手去,握住了他有些冰凉的手指。
和所有擅长使枪的人一样,张佳乐的手指长而有力,但指关节并不突出。除了各种细小伤口留下的痕迹,指腹上还有一层薄而粗糙的坚硬枪茧。这些大大小小的伤痕与枪茧,都是作为战士的张佳乐身上,最荣耀的勋章。
躺着看人的姿势让张佳乐觉得有点不舒服,他吃力地转了下脖子,再次对上孙哲平的视线。
我们在哪?为了避免发声时气流振动腹腔而再次带来痛楚,他只能做做口型。
“荣耀号上。”孙哲平想把窗外的海面指给他看,但舷窗太高,张佳乐看不到。
难怪我觉得床有点摇晃,张佳乐一脸若有所思。
孙哲平失笑,伸手摸了摸在病床上不安分地动来动去的那个人的头发,“这绝对是你错觉。”船还停着呢,哪能在港口就这么晃起来。
略长的刘海遮住了张佳乐的额头,他的眼神专注,茶色虹膜里像是汪着一池清澈深潭。酒红色发梢落在苍白肌肤上,衬出一股隐忍暧昧又惊心动魄的情动气氛。
理所当然的,他们开始接吻。嘴唇急躁地贴近、碾压,舌尖强硬地撬开对方的齿列,不成章法地纠缠在一起。孙哲平把病床上的张佳乐整个儿拢在身下,生怕压着他一点儿就把人给碰碎了。张佳乐在嘴唇刚被浸过水的棉签润过,冰凉柔软,孙哲平觉得自己差点就咬上去。
倘若换做以前,小小的疼痛和流血都只能算是情趣的一种。而且张佳乐一定会立刻跳起来踹他,两个人不是滚上了床,就是在训练场打出一身青紫。可是,在荏苒光阴里,在死亡阴影的笼罩下,在长久的分别与漫无尽头的思念中,年少时期的气血方刚与无所畏惧,竟都被打磨穿凿成了一脉无言的温情。
因为失血,又挂了大量的点滴,张佳乐整个人都是凉的。籍借着孙哲平的体温,他的体表温度才略略有了稍许的回升。
“孙哲平,”张佳乐低声喊他,气流振动带来腹部伤口的剧烈阵痛,他的声音有些发颤,像是几缕堪堪飘散在空气里的游丝。“孙哲平,”但他依然固执地反复念着。
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填补他们失去的千百日夜,才能将无常的命运与叵测的未来,一齐紧握手中。
天亮起来之前,张佳乐又一次陷入了深眠。趁着医生护士进来给张佳乐做常规检查换吊瓶换纱布的当口,孙哲平走到甲板上去抽了支烟。
一阵螺旋桨地隆隆轰鸣声正自他头顶上空传来,并随着距离的接近而愈加清晰。
他抬起头,不一会儿,机身上涂装着八一标志的蓝色迷彩直升机将他完全的笼罩在了阴影之下。
几分钟后,荣耀号的舰载直升机平稳地降落在了直升机平台上。
“哪儿呢哪儿呢我怎么没看到老叶人啊,哎文州你说这时候小卢醒了没?如果他没醒我们是不是不方便过去探望啊不过说起来也真是挺久没见了我是不是该给他准备点什么惊喜啊,文州你说我什么都没带……”
“少天。”
孙哲平耳力不错,虽然只闻见模糊的几声而不见其人,但他还是准确分辨出了那一声”少天“乃是出自蓝雨政委喻文州之口。那么,这位话多得令人惊奇又屡次呼直呼蓝雨政委大名的人物,只可能是张佳乐所说的,“烦得比叶修还想让人‘动用武力使其闭嘴’的家伙”。
黄少天。
他在甲板上远远地看过去。
两个穿着空军夏常服的中级军官正并肩从直升机平台上走下来,其中一位正是蓝雨的政委喻文州。他身边那位个头稍微矮了一点点的年轻军官,正朝着喻文州的方向侧过脸,用极快地语速说着什么。
很快,喻文州和黄少天同时看到了他。喻文州大概是笑了一下,向他点头致意。黄少天好奇地歪过头看了一下,抓住喻文州的手臂叽里呱啦地又问起了什么。
孙哲平不禁去想,当年他与张佳乐一起,带着领训练完毕的队伍自984的山道上下来,从演习里得胜后凯旋归来,那一幕幕,看在旁人眼里,是否也如此刻眼前一般。昂扬锐意,无所畏惧。
那是他们曾经共有、而如今已不可再现,最好的年岁。
叶修叼着根没点着的烟走过来,看见孙哲平,佯装一愣,“哟,老孙你也在呢。”
装什么蒜。孙哲平斜他一眼,“你这是来借火的?”
“是啊,看在我们也曾经蹲过同一个战壕的情面上,借个火呗?”叶修顺坡下驴,递上了烟。
老烟枪会自己不带打火机,骗鬼呢。孙哲平淡淡地吐了个眼圈,“那你就钻木吧。”
这似曾相识的台词也不知是迟来了多少年的打击报复,叶修愣了一下啊,继而忍俊不禁地笑出了声,“不是黄少天这话唠要过来吗,我来甲板上躲躲。被他逮着,那简直是对耳朵的摧残。”
“心真脏。”孙哲平啧啧感叹,抬手把打火机抛了过去。
叶修咔哒一声点起火,“兵不厌诈。”
孙哲平懒得理他,两人各自靠着船舷的栏杆吞云吐雾。
约莫小半支烟的功夫,叶修终于再度开了口。“你的任务不会就这么结束了吧?你还能做这儿待多久?”
“两三天吧。”孙哲平大致估摸了一下时间,“虚空那边先处理着,他们稳住之后我再回去‘清扫’残局。”
“那你和张佳乐……?”
把一小截烟头拧灭,孙哲平看向地中海蔚蓝色的海面。
“总会再见的。”
过去的岁月已无可追回,但一定还有可以被重新书写的未来在前方等待。
卢瀚文一看见黄少天进来,眼睛立刻亮了。“黄少!”
黄少天不轻不重地在卢瀚文的脑袋上拍了一下,“越来越没大没小了啊你黄少也是你喊的吗要给我喊少天前辈懂不懂!文州进来你怎么也不打招呼真是越来越不机灵了,咦难道是脑袋烧糊涂了吗让我摸摸你额头!”
“还不是因为文州哥被黄少你挡住了的缘故嘛!”卢瀚文在病床上那有限的活动范围内左躲右闪,生怕黄少天的魔爪再次落到自己头上。
卢瀚文的伤情不严重,虽然创面有一定程度的感染,但在进行了创面清洁并用过抗生素类药物后,小少年没几天就又活泼元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