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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职高手同人)【双花】国之利刃+花与剑(101)+番外

作者: 酉时笛声/繁花星球 阅读记录

我怕你不喜欢。我怕你觉得恶心。我怕被你厌恶,被你用异样的眼神看待。

他看着孙哲平,浑然没有察觉自己的指甲已经狠狠地扣进了手心。

“我——”

集合哨锐利刺耳的尖啸惊醒了基地平静的周末下午。

对于特种部队而言,周末的紧急集合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但今天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同寻常。张佳乐站在队列里,眼角余光瞟见旅长和作战参谋还有基地政委等人步履匆匆地从队列前走过。

紧急集合十有八九都和基地大佬们没什么关系,但今天是怎么回事?

过了一会儿,他隐隐约约地听见头顶上正传来直升机的螺旋桨轰鸣声。

在众人的注视下,两架涂装了迷彩色的直升机缓缓地从高空降落,高速旋转的气流扬起了一地风尘,地面上站着的人们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直升机的门打开了。他们看见基地的几位最高长官走了过去。

率先从机舱里走出来的是几位一身迷彩作战服的獬豸队员。他们身上还缠着绷带,不知是谁的血液喷溅在身上,干涸凝固成了一块又一块的深褐色。灰黄的泥块蹭得满身都是,衣服的边角里还夹带着早已枯萎的树叶草茎。

任务回来的獬豸队员面无表情,即使回到了基地的地界上,他们也未曾有一刻松开握枪的手。阴沉天色下,黑洞洞的枪口闪烁着不详的冷光。

第二架直升机的舱门缓缓滑开,张佳乐无端地感到喉咙一紧。

中队长的枪被背在身后,手臂上的绷带还在向外渗出斑驳血色,而他的双手中,捧了一只盖着国旗的黑色盒子。八名獬豸队员跟在他身后,从直升机上抬下两具披了国旗的担架。

大朵的乌云层层叠叠地遮蔽了天空。没有雨。只有一阵又一阵的风,冷冽地吹拂在在场的每一个脸上。

獬豸的中队长在旅长面前停下了脚步,尽管满身泥血,他依然军姿笔挺,双手捧着的骨灰盒亦是纹丝不动。

“报告首长,獬豸第一小队,应到24人,实到21人。请求归队。”

旅长举起手,向他行了一个军礼。

“允许归队。”

在全基地的注视下,獬豸的中队长和他的队员们,带着三面崭新的国旗,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而那条众人无比熟悉的跑道,似乎从未漫长如斯。

整个基地都被悲痛气氛所笼罩着,在生死面前,个人的情爱欲念与爱憎纠葛显得无足轻重。

张佳乐看着孙哲平一动不动地站在寝室窗前,却无法开口挑起任何话题。

无法描绘的痛苦与茫然抓紧了他。那些曾在落日余晖中与他勾肩搭背走过训练场的战友,他们的音容笑貌还存留在张佳乐的记忆里,栩栩如生。而现在,他们已经再也不会归来。

他们再也不会归来。青春年华就停留在二十出头的年岁,在一方窄小的黑色骨灰盒里终结了曾拥有过的所有梦想。他们再也不会归来。训练里永远缺席了三个人,母亲永远等不回她的儿子,“下一次休假”的诺言都变成风里呜咽的回音。

而他们再也不会归来。

张佳乐无法想象他们最后一段人生中到底有怎样的经历。他也不忍去细想,究竟为何才令他们的战友无法带回完整的遗体,只能捧回一方小小的骨灰盒。

牺牲。他曾一度觉得无比陌生的词汇,如今正以一种近乎残酷的直白方式,鲜血淋漓地,展现在了他的面前。

天完全黑了下来,生活营区里的灯光一点一点地亮了起来。透过窗户,孙哲平看着一个又一个黑色的小点儿从楼里出来,慢慢地,安静地,向食堂的方向涌动过去。

逝者已矣。活下来的人们即使有万分悲痛,日子却也依然要过。作为国家机器上的零部件,他们中没有谁是不可替代的。有人牺牲了,空出来的位置自会有后人替补上去。

他们中的每一个人,今天既然站在这里,就是早已做好了牺牲的思想准备。

七点整,茶缸兄突然敲门进来,平日里全没正行的脸上神情凝重。他嗓音沙哑,一字一句却肃穆而清晰。

“队长请你们去他办公室。”

站在獬豸中队长的办公室门外,张佳乐仍有些忐忑。不等他做好心理准备,孙哲平已经叩响了门。

“报告!”

“进。”中队长言简意赅,他正盯着蓝莹莹的电脑显示屏,连头也没抬。

张佳乐一进去,迎面就被从窗户中灌进来的冷风吹了一头一脸,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冷吗,冷就把窗户关上。”中队长摁掉了显示器的电源,语气平淡。“刚抽了根烟,开窗散散。”

部队里的这些老资历的军人们都烟来烟往惯了,从没那么多讲究。说是开窗散散,其实还是照顾着张佳乐那双狙击手的眼睛。张佳乐心里清楚,不免又觉出了几分难过。

他自觉地走过去把窗户关了,顺手拉开了办公室的灯。“队长,黑暗里看电脑对眼睛不好。”

獬豸的中队长笑了几声,转头看向孙哲平,“你小子运气不错,招到个这么会心疼人的副官。”

张佳乐愣了愣,余光瞄到孙哲平无甚表情的脸,更是困惑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年轻的时候,”中队长看着这俩张年轻的面庞,心下感慨万千,“觉得自己天不怕,地不怕,满腔热血,全身是胆。当时年纪小啊,什么也不懂,觉得自己是最牛逼的,一切规则都得给我让路。”

“可现实并不是这样,”经年的训练依然没能阻止岁月风霜侵袭他的面庞,伤病与沧桑的痕迹终究是爬上了他的额头,“死亡是最公平的仲裁。再牛逼的人,面对炮火和刀枪,都会受伤。会流血,会残疾,会死。”

中队长靠在椅子上,言辞冷峻,而语调平和。“虽然经受过无数的训练,依然没有谁就能彻底避免在战场上受伤,或者牺牲。这就是特种部队,我们时时刻刻,都在与死亡打交道。”

“即使如此,你们也愿意加入獬豸吗?”

“我的荣幸。”孙哲平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中队长点头,“你呢?”

张佳乐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我,”他的舌头像是打了结,磕磕绊绊地找不回自己的语言能力,“那个……”

“你要是不愿意,我当然也不强求。”中队长说,“以你的履历,我相信在别处也能有更好的发展。”

“我愿意!但是,”张佳乐紧张得一把抓住了桌角,“我的训练成绩还……”

“年轻人,谦虚过头就是虚伪。”中队长把档案扔他怀里,“你的能耐有几斤几两,我可比你清楚。”

张佳乐手忙脚乱地接住,想起一个问题,“哎,队长,原来不是说我们要带新兵连……?”

这孩子有时候真是死心眼儿得可爱,“基地这么多人,要带新兵连还缺你一个人哪?”中队长嘘他,“高材生,这方面的脑筋也灵光点。”

“总之,新兵下连队的事,我和旅长再商量商量。你俩的档案我已经要来了,明天就可以搬獬豸那楼里去。以后都是自家兄弟了,也跟大家再熟悉熟悉。”中队长一锤定音,“让你俩继续做室友,没啥问题吧?”

张佳乐一愣。

孙哲平也是一怔。

中队长抬头,“怎么了你俩?闹矛盾了?”

“没有。”/“没!”俩人异口同声。

中队长也没什么继续追究的心情,“打虎还得亲兄弟,上阵须教父子兵。自己人,没什么隔夜仇可整的。有啥不痛快,要打就去训练场打一架。是男人都干脆点,别等着政委来找你们谈心。”

“行了,你俩回去收拾收拾。过几天冬训,都给我把皮绷紧点儿。”

中队长说“给我把皮绷紧点儿”,那真是一点都不带掺水。

三名战友的牺牲,让獬豸上下跟打了鸡血似的疯狂加训。獬豸的任务范围主要是西南一带,对抗严寒能力的要求并没有沈阳军区的东北虎那么高。但在零下两度的气温里,长时间趴在雪地里潜伏并武装泅渡过漂着浮冰的水面后,张佳乐的手指依然冻得跟冰块似的僵硬,连扣动扳机的动作都要摸索着进行。但獬豸其他人都像是不怕冷不要命似的往前冲,张佳乐哪甘落于人后,虽然冷得好像血管里都要结出冰碴,他仍然咬着牙摇摇晃晃地沿着指定路线向前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