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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龙侠踪(89)

作者: 谢克江 阅读记录

唐惜惜“嗤”地笑了:“你才不尿炕几天,便自称老李了?”一句话说完,忽觉失口,早已红了脸腮,伸手去抢银笔:“你去找你的哥哥妹妹去,快还了我的东西!”

李珏失笑,捉住她伸过来的小手。唐惜惜轻轻一挣。李珏“啊唷”一声,捂住伤口。唐惜惜惊道:“李珏哥哥,痛么?”李珏哈地一声轻笑,双臂张开,将唐惜惜搂在怀中道:“惜惜,我心好痛!”

唐惜惜大羞,却不敢再行挣扎,口中道:“呸,伤刚养好,便不是你了。不害羞,也不怕让人看见!”

李珏道:“这里暗无天日,怎地会有人看见?”

过了半晌,李珏松开唐惜惜,轻轻问道:“惜惜,那日在四杰峰上,干么不出来与我相见?”

唐惜惜道:“我若那时与你相见,依你那天地不顾的性儿,岂不让岳家姑娘伤心?你一心想着成全她和岳峻峰,却不知人家一片痴心,全都拴在你的身上。”

李珏轻叹道:“可我心里只有一个唐惜惜。”

唐惜惜心中感动,柔声道:“你在四杰峰上说的话,我全听到啦。李珏哥哥,我那时心里可有多高兴。后来我送你宝剑快马,便在后面一直跟着你们。”

李珏嗯了一声,问道:“那你可见到我二哥和四妹么?”

唐惜惜笑道:“你还是想着你那四妹。她和岳公子同行,岳公子这么大本事,还会保护不了她么?我当然是跟着你。你那么粗心大意,动不动就受伤,让人怎能放得下心?”

李珏心中感动,拉住唐惜惜双手。

唐惜惜道:“后来到了襄阳,我看你们进了水镜山庄,便伏在庄外林中,听候动静。时间不长,却见鬼无常抱着无常鬼哇哇叫着跑了出来,无常鬼屁……下面全是鲜血。我截住他们问庄里情形,鬼无常却不肯说,只顾夺路狂奔。我费了不小劲儿,才追上他们,问明情况,拿出我家传的灵药给无常鬼治屁……下面的箭伤。”

李珏听她说到屁股,两度改口,显是嫌之不雅,不由失笑道:“拿你唐门灵药医治无常鬼,这无常鬼的屁……那个下面的造化倒也不小。后来怎样?”

唐惜惜嗔道:“偏你油嘴滑舌,学人家说话。我和汉中双鬼返回水镜山庄,天已大亮,你大哥抱着你,正在哭天抹泪。当时把我吓的不轻,拿出全部丹药,可也治不好你的伤。没有办法,只好把你弄到皇宫里来。”

李珏奇道:“为什么要到皇宫里来?”

刚说到此处,忽听头顶发出“空,空,空”三记轻响。唐惜惜笑道:“好啦。御厨和御医来啦。你等一忽儿,我去去就来。”轻轻抽出双手,诡秘地一笑,起身走开。

李珏看着唐惜惜登着台阶一级级上升,最后消失。再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是在一张硕大石床上,身上身下锦衣锈被,香气浓馥。四面石壁刻着宫女奏乐图,晚宴射猎游戏图。虽是一间地下暗室,却也极尽奢华,与巴山古暮、檀溪迷宫有着天壤之别。李珏见这暗室没有采光设施,却并不黑暗,不由大惑。抬头看时,原来在暗室之顶,竟镶欠着大大小小十余颗夜明珠,散发出烁烁柔光。

这时上面“嗒”地一声轻响,转头看去,见唐惜惜带着两个华衣官服老者走了下来。前面老者面白无须,手里提着一只食盒,后面老者斜挎一个药箱,长须飘拂,仪表非俗,只是愁眉苦脸地,像是谁欠了他银子,多年不还。

唐惜惜把李珏扶着坐正,宽下上衣。李珏见她为自己宽衣解带,动作极为熟练,不由大为感动,问道:“惜惜,这几日我昏迷不醒,吃喝便溺,难道都是你……?”

惜惜俏脸通红,嗔道:“守着外人,净胡说!”回头看见那长须太医神色古怪,斥道:“看什么?还不快些给相公换药!”太医忙低头道:“是,是!”打开药箱。

看到药箱里各种世间难觅的奇珍异药,李珏这才恍然大悟,明白为什么惜惜把自己弄到皇宫里来。

换好伤药,那面白无须之人服侍李、唐二人吃饱喝足。太医御厨收拾盘盏药具,躬身退出秘道。上面光亮忽盛,随又暗下,便听“嗒”地一声轻响,脚步去远,再无声息。

李珏见他们毕恭毕敬,二人一走,再也忍耐不住,急问道:“喂,你们是亲戚么?”

唐惜惜薄怒道:“呸,我怎地会跟太医,太监有亲戚?”

“那你这样放他们走了,便不怕他们向皇帝告密,派兵来拿我们?”李珏又问,同时心中暗道:“太监是什么东西?”

唐惜惜一撇嘴:“你身上若中了唐门的秘制□□,还敢不敢耍花话?”

入夜,珠光投影,惺眼朦胧。

唐惜惜喝了几杯美酒,头脑有些昏沉,两朵嫣红袭上双腮,更加美艳不可方物。

李珏痴痴地望着她。惜惜星眼斜睨,轻笑道:“看什么?又不是没有见过!”李珏心情一荡,却不言语。

惜惜问道:“李珏哥哥,想什么呢?”

李珏道:“我在想,咱们住在这地洞里,可不是正应了‘洞房’么?”

惜惜哼了一声:“又来胡说八道了。”站起身来,自李珏身下抽出一床绣毯,铺在地上。又摸过自己的斗蓬,卷成一团做枕头,和衣躺了下去,说道:“快定更啦,睡罢!”

李珏道:“好惜惜,你这许多天来,一直是这样睡的么?”

惜惜道:“刚来的几天,你随时都有生命危险。我还得去寻太医,找吃食,哪里敢睡?后来实在困极了,就在你身边眯一会儿。”

李珏道:“惜惜,多亏了你。”见惜惜不说话,“今日怎地不来我身边睡了?”

惜惜轻轻一笑:“好哥哥,你头一天醒来,便有说不完的话。快睡罢,睡梦中伤势好得快。”说着扭过身子,背对李珏。心中却想:“现在你醒了,我一个女孩子家,又怎能和你同床共枕?”想到“同床共枕”这个词,脸上有些发烧,芳心跳个不停。

过了良久,不闻李珏声息。惜惜有些疑惑,转过身来,见李珏睁着一双俊眼,正痴痴地望着自己。李珏一见惜惜看他,却又侧首向里,不再动弹。

刹时间,两人心中都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都想到这几日肌肤相接,同床共被,同时体会到“洞房花烛”的甜蜜意境。

李珏伤势极重,今日刚见起色,又说了这许多话,精神不济,渐渐睡意朦胧。

正在将睡还醒之际,却忽听头顶“笃”地一声,接着又是一声,似是有人走路。李珏轻“啊”一声,欠身坐起,见惜惜也坐了起来,两人凝神侧耳倾听。

听那脚步声徘徘徊徊,只在假山之前打转。李珏目视唐惜惜,脸露询问之色。惜惜微微一笑,悄声道:“这人不会武功。没有发现咱们。”

李珏奇道:“你怎知我想什么?”

惜惜笑:“心有灵犀一点通。”

这时头顶的脚步慢了下来,有时便停住不动,偶尔却又迈上两步。蓦地听得“啪”地一声,上面那人喜道:“啊,有了!”

洞里两人一惊,互望一眼。

上面那声音道:“嗯,这首词通篇用“月”韵,与《浣溪沙》句法相同,可名之为《玉楼春》。”接着“啪啪”之声又起,和着那人吟哦的节拍,道是:“晚妆初了明肌雪,春殿嫔娥鱼贯列,笙箫吹断水云闲,重按霓裳歌遍彻。”一阙吟毕,推敲了半晌,又念下阙:“临风谁更飘香屑,醉推阑干情更切,归时休照烛花红,待踏马蹄清夜月。”

李珏听那人声音圆润清亮,在耳边吟来,容貌仿佛呼之欲出,竟有着一种说不出的亲切。见唐惜惜正向自己看来,遂轻笑道:“原来是个吟风弄月的秀才。”

唐惜惜摇头说道:“皇宫内院,有什么秀才?这是皇帝。”

李珏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

惜惜一笑:“前几日我去寻太医,却摸到了皇帝书房。隔着窗棂,便听到这个声音吩咐太监沏茶,呼唤宫女焚香。我偷偷相了相那个皇帝,你猜怎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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