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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初苒(170)+番外

作者: 万九儿 阅读记录

殷仁端着肩,厚唇抖动几下,脸色由黑转白,最终变了兴奋的红光,眼中更是如恍然大悟。

「原来还有这一层在里头。」殷仁压低了声音掩不住话里的激动。

「不然您老以为呢?」小禄子唇角一撇,哂笑道:「皇上困于浅渊多年,如今龙骧虎步、威服四海,哪里还有再作茧自缚、受制于人的道理。」

殷仁心中震荡,小禄子这话不虚,元帝诛灭舜纯,打压宋氏已是人所共知,是以,不管璃妃将来会不会入主中宫,那位与宋阀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惠妃娘娘必然已成皇上心中的禁忌,哪里还有晋封为皇后的道理。

「那皇上为何还要迎了惠妃娘娘回宫来。」殷仁不解。

「要说您老糊涂了不是?您也不想想惠妃娘娘是谁赐的婚,皇上可不就是顾念了这点子旧情。」小禄子站久了到底吃力,缓缓挪到抄手游廊下坐了,徐徐给殷仁分析里头缘由:「这偌大后宫,总要有人打理事务,璃妃娘娘大病初愈皇上哪里舍得娘娘劳神。惠妃入宫年头长,乃先帝钦点,是皇上太子时就陪在身边的人,论资历不晋封她晋封谁。」

殷仁早已被小禄子说动,此时更觉他言之有理,后宫之中向来是新人笑旧人哭,惠妃已年过三十,纵然再保养得宜,想要得宠已是不能,何况还有她背后的宋阀尾大不掉,惹皇上膈应。

小禄子见殷仁默默点头,又提点道:「当年皇上的病都是丽嫔作祟,为此皇上吃了多少苦头您老都不记得了?如今皇上哪里还肯轻信于人,那些个什么美人、充衣,皇上给下名位来也不过是安抚后宫,公公这都看不出么!就是郑充媛常伺候在娘娘左右,您老可有见皇上去含凉殿临幸?」

殷仁倒吸一口凉气,这才将原原委委都尽数看透,果真皇上是对这些后宫嫔御存了戒心的话,那自己今日所作所为岂非与圣意背道而驰?

殷仁冷汗津津尴尬道:「老奴只是想着天下大定,皇上总要雨露后宫,绵延皇嗣。惠妃也不过是让老奴给这些嫔御主子们讲讲规矩,老奴哪里晓得这里头还有这么多文章。」

小禄子一拍腿:「所以说,咱们做奴才的心里头只该记着皇上的圣谕才是,皇上示下的咱们就照做,皇上没说的,咱们就该装胡涂——这可是我师傅生前时时叮嘱我的。」

小禄子的师傅就是已故去的高福,现在已被元帝追谥为「福老」,葬在景帝的孝陵西。一个中常侍可以树碑留名,堂皇入了帝陵,常伴先帝左右,这是何等荣耀。

殷仁后悔不迭,本还想着自己是在两位娘娘之间左右为难,如今却是稀里胡涂犯了皇上的忌讳,可教他现在该如何是好。

小禄子掂量着这殷仁已然上道儿,便又在他心头烧了一把火:「不怕告诉您老,您可知宫变之时,璃妃娘娘在哪里?」

「不是禁足凝华殿么?」殷仁诧异。

小禄子摇头。

殷仁又道:「难道还真是被皇上送出宫去,寄住在城东客栈里?」

「嗤~」小禄子一声哂笑,面露讥诮。

「那是…」宫中对这位璃妃传闻颇多,一个个都说的神乎其神,殷仁哪有不好奇的道理。

「自然是一直跟在皇上身边,下建州,上琼州,璃妃娘娘一路与皇上祸福与共。不然,怎会累坏了身子。」小禄子一脸得意,半真半假的唬弄。

「还有这样的事?」殷仁惊叹,却没有半点怀疑。

「那当然,所以皇上看重璃妃娘娘非同一般妃嫔。」小禄子说着已是面色凝重:「至于这后宫中的其他嫔御,都是经历了宫变的,说不好听些,都已担了不洁之名,皇上哪里还肯宠幸。偏您老这里还兴头头的帮惠妃立规矩,岂不好笑。」

殷仁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今日多得禄公公提点,不然杂家这张老脸真要没地方放了。」

小禄子温厚地笑道:「都是做奴才的,您老又与师傅一道侍奉先皇多年,就这么点子事,我还能揣着不说么?」

殷仁神思黯然道:「老奴可及不上你师傅一半洞明,老奴算是想明白了,从今往后,好生待在内侍局就是,再莫要出来丢了这张老脸徒惹人笑话。」

「话也不是这么说,咱们虽是奴才也当求个上进才是。」小禄子嘿嘿一笑:「如今皇上日日与璃妃娘娘一处,只要您老常来凝华殿走动,还怕不能谙知圣心?我如今在娘娘面前还有三分薄面,别的不说,给您老牵线、递话儿却是极简单的。」

闻言,殷仁老脸笑如菊花:「如此老奴在这里先谢过禄公公了。」

小禄子大咧咧地道:「得,我看您老今日也不必再过来了,安心等我的好信儿吧。」

送走了殷仁,小禄子倚在柱下累得不轻。

年轻的脸上连伤疤却都爬满笑意——他到底不算是废人,还能助娘娘一臂之力。微微阖眼,小禄子想着这些日子以来,娘娘对他事无巨细桩桩件件的亲自过问,想着娘娘每日与他闲话解闷、开导鼓励,小禄子便觉自己这手脚不便不过是小事一桩。

一角藕色衣裙从假山后闪出,看他正吃力地挪动身子,便上前扶了他的手臂搭在肩上。小禄子抬眼见是颐珠,脸上更笑得憨傻,嘴角一道狰狞的伤疤也变得柔和。

颐珠却专心扶了他一步步趔趄着回房,平静地问道:「怎样?殷仁此人当真可以笼络?」

小禄子艰难地走着,做了个没问题的手势:「师傅在世时常提起此人,说他侍奉先帝向来忠诚。依我看就算别的不行,让他一门心思的忠于皇上,定然没有问题。」

颐珠点头,略略放心,见小禄子兀自一脸憨笑,又随口埋怨道:「你如今胆子也大了,什么叫皇上对后宫嫔御起了戒心?居然还敢编排这阖宫嫔御小主都有不洁之嫌,你不怕皇上割了你的舌头!」

「不这么说,怎么能钉死殷仁这条老泥鳅。何况,我说的都是实情。」小禄子眼眸微眯,唇角一抹坚定,脸上已有了大不同于从前的少年老成。

第172章专宠

颐珠送了小禄子回房,出来便去凝华殿复命。

一路上,颐珠犹觉得小禄子神情怪异、不可捉摸。想他因为前番宫变受了大苦楚,几近死里逃生,颐珠感叹唏嘘之余,似又能理解他这般怪异的变化。

回了凝华殿,初苒一袭茜色寝衣伫立在窗前,并未午歇。雪白的狐裘斗篷披在肩头,如瀑的乌发蜿蜒垂在胸前,头上只一枚玉环束绾,安静到寂冷。颐珠进门便看见这静如幻境的一幕,初苒听到声音蓦地回头,了无生气的画卷就好似忽然活了过来。

「怎样?」初苒虽已平复了许久,却仍是掩不住心中的急切。

「娘娘宽心!小禄子说,有七八分把握能让这位殷常侍为娘娘所用,娘娘日后无需再为此事忧心。」颐珠说着疾步上前,替初苒拢紧斗篷:「娘娘还是先去歇一会儿吧。」

颐珠扶了初苒进去内殿,初苒坐在榻畔却忽然抬头,抓了颐珠的手道:「颐珠,谢谢你!」

「娘娘这是什么话。」颐珠伸手覆了初苒手背,示意她莫要再多想。

初苒素来坚韧,唯独逢上这事便觉气短,在外人面前尚还能强自支撑,现在被颐珠这般贴心安抚,忽然就红了眼圈:「今日若不是你与小禄子,只怕本宫就要把事办砸了。」

颐珠一愣,微微叹气道:「娘娘今日是急躁了些,但也在情理之中。那惠妃也实在欺人太甚,她回宫多日不见提及此事,偏娘娘封妃还不到半月,她便召集了阖宫嫔御立规矩,还娘娘以颜色。」

「奴婢今日瞧那秦美人与王美人的摸样儿,分明就是有备而来。这么冷的天儿,据说她们一连几日都在鸣凤台习舞,若不是惠妃撺掇,她们哪有这般灵性。只怕她们现下一腔春心落了空,帐都要记在娘娘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