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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初苒(155)+番外

作者: 万九儿 阅读记录

她原本就已决定割舍了心里那份牵挂,离开晟京去天高海阔的。哪知会被魅鹤捉了去,用来要挟元帝。初苒觉得命运就象一根无形的绳子,任凭她努力挣扎,也一直拖拽着她朝着预料之外的方向走去。

前些日子,与元帝的相濡以沫,初苒已经无力的陷落在两人缠绵交织的情愫里,她根本不敢检视自己的内心,只觉得自己在元帝密不通风的爱恋里越走越远,越陷越深。一度,她也想就此沉沦,只要能与他相伴就好。可今日看到惠妃送来的珊瑚树,领会着其中敲山震虎的意思,才让她如梦初醒,顿觉无力。

犹记得一月前,在城东客栈里她与乐熠的谈话。

「…阿苒,你不过孤身一人,纵有皇上宠爱,又如何能争得过一个宋家。」

「师傅,阿苒不想入宫,争得过争不过,阿苒都不想与人去争夫君。阿苒想要的和从前一样,从未改变过…」

如今,言犹在耳,却已时过境迁。

一个「争」字曾深深地刺痛了她,可现在,这就要开始争了么?

夜阑,初苒侧卧被中,背身朝里,清澈的眸瞅了鹅黄的羽帐,眼前一片迷茫。元帝暖热的怀靠过来,修长的手指一路循到初苒的柔荑,轻轻握住:「阿苒,待你身子大好,朕就晋封你为璃妃可好,或者,贵妃?」

初苒身子微微一颤,回过身来。她眸光清澈如泉,有些莫名的看着元帝,元帝顿觉尴尬。今日他在外殿瞧见了惠妃送来的那株珊瑚树,心里本是宽慰的,宋雪芙素有贤名,行事教人稳妥放心,她能主动对初苒示好自然是好的。可这一晚都瞧着初苒面色恹恹,神情恍惚,话都没说几句,元帝便开始觉出哪里有些不对。

连元帝也不明白,为何自己心疼之余,会忽然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歉疚。于是,方才那样的话便脱口而出。

初苒呆看了元帝好一阵子,直到看清了他眼底的亏欠,初苒才倏地的一笑——想逃避的总也逃不掉,已存在的事实也无法抹杀。就象这后宫里对元帝殷殷相望的百名女子,她再不喜欢,也没办法把她们都赶出宫去。既然如此,她还是自己出去的好。

「好啊!」初苒微微欠身,笑得波光潋滟。

「什么好…」元帝反倒是一愣。

「封妃啊,皇上金口玉言,才说的就要反悔了么?」初苒面不更色。

「阿苒,你说的是真的么?」元帝喜出望外。

他日日小心翼翼,从不敢提这样的话题,虽然穆风说,初苒是因为回京后撞见章昭「蒸人」,受了惊吓才滞留在客栈里,可他总隐隐觉出初苒还是更喜欢宫外的生活。可现在初苒的意思,显见得是要留在宫中为妃。

元帝猛得锢了初苒在怀:「阿苒,莫要为这些事情忧心,朕的皇后只能是你,朕心中也只有你一人,从你第一天到这大晟宫起,朕便开始重新活过!知道么阿苒,你就是朕的命,朕从未想过会爱一人如斯,但是朕不悔,朕只感谢上苍的恩赐。」

泪水从初苒瞪大的眼中,倾注而下。这样的话她是第一次,第一次听元帝亲口道出,感动、震惊如惊涛骇浪撼动了她刚刚下定的决心。她又何尝不是,在她还是魂魄之时,就曾见过元帝,那个月下身姿欣长,圈手咳嗽的男子,从那时起,就一直揪着她的心。

在齐姜,荻大师犹豫不决,她却执意要完成玉姌的托付,来大晟为元帝驱毒,不就是因为这一份冥冥之中犹如天意的牵挂么!

第155章强势

轻轻挣开,初苒泪眼模糊,努力凝看着面前的元帝。烛光渐弱,映出初苒眼中的挣扎与不忍,她不是不忍离开,而是不忍欺骗。

方才听到元帝也要给她晋封之时,初苒便有了离宫的打算,只是万万不料会听到元帝的一番肺腑之言。这教她如何忍心不辞而别,徒留元帝一人在宫中不明就里,恼恨伤怀。

似是看出初苒的犹豫,元帝携了初苒的手道:「阿苒,朕知道你喜欢宫外自在的日子,可你就不喜欢与朕在一起么?朕的母后也是从齐姜千里嫁来大晟,但她与父皇相知相惜,鹣鲽情深。如今齐姜已然国灭,香溪圣女谷也已不复存在。阿苒,留在朕的身边,咱们就像父皇母后那样,长相厮守相伴到老,可好?」

象妙懿太后那样,母仪天下,统领六宫么!初苒哑然。

元帝全然不懂初苒的心思,他不知晓愈是这样说,初苒愈发恨不能今日就逃离了这里。唇角噙了苦笑,初苒此时心中不由想到一句戏谑的话用在这里极是恰当——臣妾做不到啊。

目光悠悠,初苒试探着道:「皇上既然知道阿苒喜欢宫外的自在日子,何不放了阿苒就此离去…」

「不可能!」元帝骤然色变,手上加劲,满腹狐疑地看定了眼前捉摸不定的人。

初苒强忍了手痛,道:「可皇上曾答应过荻大师,待皇上毒清之后就会让初苒归乡的!」

「齐姜国已经不在,阿苒你也没有家乡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还能去哪里。你是朕的嫔妃,这里就是你的家!」元帝声音陡然增大,眼眸幽深如潭。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初苒听了元帝话中不容置疑的强势,不禁怒火中烧,根本不曾留意元帝那眸中的深潭之下已是熔浆沸腾:「皇上怎可言而无信?」

「朕就是言而无信,可朕对你披肝沥胆!但是,阿苒你的心呢?为何朕从来也看不清。」元帝越说越急,眼中隐隐爆发烈火似要焚尽一切:「你明明回了京城,却不愿进宫,你日日在朕身边,却时时想着离开,阿苒,你要带了朕的心去哪里?」

「皇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初苒无力地解释着,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歪曲了。

元帝却忽然眉眼清淡,顾自冷冷地道:「是因为廷尉在西市口行刑,受了惊吓对么。朕已经杀了章昭,阿苒日后不必再为此事耿耿于怀。」

「皇上你说什么?!皇上你…」初苒如闻惊雷一般,什么柔肠百结都消逝无踪,有的只是晴天霹雳,周身冷汗津津。

「阿苒,朕方才已经说过,你就是朕的命,朕绝不会让你离开。」

说罢,元帝便拂袖而去,似是对什么避之不及一般。

初苒楞坐在帐中,似寒天里兜头淋下一盆水,浸得她又冷又僵。半晌终于醒悟过来,初苒一把撩开羽帐唤道:「颐珠,颐珠…」

「奴婢在这里。」殿外的颐珠应声而入,一脸忧虑。

初苒则如见至亲一般握了颐珠的手求证章昭之事,颐珠脸上神色变幻几下,终是点头道:「前几日西市口的囚犯都杀尽之后,章廷尉便被皇上赐死…估计连章大人自己也没想到,西市口处斩的最后一个死囚,竟是他自己。」

「皇上怎会如此草率!」初苒瞠目结舌,浑身发抖,死命的摇着颐珠的手:「那可是廷尉啊,位列九卿,没有天大的罪怎么能放在西市口当众处斩呢,颐珠,可是章昭还有其他罪状?」

颐珠神不守舍,若有所思。

初苒见状心中一阵电光石火,末了怯怯问道:「是不是还出了什么事…颐珠,你莫要瞒着本宫,本宫卧病的这些日子,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颐珠心中纠结,这次她当真并非有意隐瞒,她悄悄去打听这些事,为的就是初苒。可事情的发展出乎意料,让她不知如何开口,更不知从何说起。

「娘娘,舜阳王与长公主死了——舜阳王是因蛊虫噬体而死,长公主是咬舌自尽。」

初苒瞪大了眼睛:「是皇上对不对?皇上让长公主看着舜纯被蛊虫咬死,是么?」

颐珠叹息这点头:「是,皇上将他二人关在宫里的静室里,用蛊虫将舜阳王咬得体无完肤,白骨外露,长公主不堪刺激,便咬舌自尽了。」

颐珠已说得尽量简单,初苒却只觉又是作呕,又是恶寒。元帝这是在出气,他就是要让舜纯也尝尝蚀骨之痛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