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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初苒(106)+番外

作者: 万九儿 阅读记录

尚陀经常站在院中不知所措,也不知自己怎么就不讨主子喜了。现在就连沐浴更衣这样的事,也不肯让自己伺候。初苒更觉无辜,萧若禅沐浴时,她必须得背身站在外头,给他递衣送物,待他洗罢,还要进去替他穿衣系带。

当阿苒面露难色时,萧若禅便大言不惭道:「你又不是第一次伺候本公子穿衣。」

初苒骤然脸红,她想起永安殿他被人脱去衣衫的那晚,萧若禅曾在迷糊中问过一声,当时是自己应了。其实,初苒很想说那是颐珠,可话头若是扯了出来,又得编许多谎话去圆,初苒也只好认了命。每每躬身为他去系那些繁复的衣带,初苒都会累得一头细汗。

到了晚间,这位爷歇息也还要让人「值夜」。初苒只得搬了小凳坐在榻前,公子爷很体贴人,说小凳久坐会不舒服,许她可以坐在榻边守着。于是,有那么一两次,初苒就不小心歪在榻边睡着了。再醒来时,便发现自己端端正正的躺在榻上,被披衣坐在一旁的公子爷嫌弃笑话许久。

初苒练就了一脸「铁皮功」,面不更色的起身抚抚鬓发,出去梳洗。然后在外头狠狠的磨蹭半晌,消了气,才肯再回去伺候。

算算时间,已是秋生离开的第四天了,初苒独自站在外头看着茫茫的夜色,萧若禅与尚陀都已歇息了。

山里的夜是深深的黑寂,纵是夏季也冷得渗人。底下的小屋里颤巍巍走出一个人影,静静地伫立在山边眺望,她一头花白的发在晚间格外扎眼,是秋生娘。初苒忙从石阶上摸索着下去,天这样黑,她实在担心老人会不慎摔下去。

初苒走到老人身后,轻唤道:「大娘。」

秋生娘蓦地转过头来,来不及擦拭的脸上都是泪水。见这样刚强倔强的人流泪,初苒顿觉心酸,忙上前道:「大娘你是在担心秋生么,您放心,只是送信而已,秋生找到了地方就有人送他回来的。」

「我不担心他。」纵然是流泪,秋生娘说话仍是硬得象石头:「我秋生是有后福的人,不会有事。」

初苒默默点头。

秋生娘拿袖子抹了眼泪,走近初苒道:「若这次我家秋生能助你们脱困,你必须答应我老婆子一件事。」

初苒猛然睁大了眼睛。

「别以为我老婆子不知道,我活这么大年纪什么没见过,你和那位公子爷都是富贵人。什么读书,你们是在避祸对不对!」秋生娘浑浊的眼忽然亮得吓人:「那位公子爷的病是不是拖不得了?你们承我秋生这么大人情,要拿什么报答。」

初苒愣愣地看着这位比寻常村妇心气儿都高的老人,忽然就明白了,她认真的问道:「大娘你说吧,只要我能办得到。」

「我要你们带我儿出了这大山,让他做体面人,保他一生富贵。」秋生娘不假思索,就好似在说出埋藏心中多年的愿望。

「好。」初苒干脆的答道,一个命不久矣的母亲在为自己的儿子谋前程,她有什么理由好拒绝:「今日我与大娘一言为定,只要秋生他不作奸犯科,我就保他一生体面、富贵。」

秋生娘的脸上终于露出些许笑意,转瞬却又消逝在深深地担忧中。初苒也看向浓沉的夜色,不知道渺茫的希望在何处。

忽然极远处,有亮光闪过。

初苒猛得警觉:「大娘,你看那时什么光?」

秋生娘老眼混沌,哪里看的清。

「不对,是有人来了!」继那亮光之后,又连续闪过几下——那方向是进山的小路。

如果是秋生半途而回,他走熟的路,怎么会打火把,同样,居住在这里的山民也不会做这样的举动。如果是秋生带了人回来,那更不可能,便是飞,四天也不够从五谷寨到晟京往返来回。

「大娘事情恐怕不好了,您快回屋里躺着,不管旁人问什么,您就说您一直病在床上,什么都不知道。儿子下山卖粮食去了,过两三天就会回来。千万记住,莫逞强,装胡涂。」初苒心急如焚,跑了几步又回头道:「大娘,我答应您的事,一定会做到。」

初苒冲进上面的大屋,唤醒尚陀,萧若禅素来警醒,早已披衣起身。尚陀正欲点灯,却被初苒一下扇灭:「点不得,把咱们的东西都带上,我来背包袱,尚陀你背公子,我们朝山里去。」

初苒脸上不见半分慌张,其实心里早已没了底,躲进山里萧若禅便会断药,自己真是胡涂,当时为何不把萧若禅的丹丸留下,先吃汤药。现在倒是想起来,可还有什么用?只盼自己的血引可以帮着他熬过两天,能等到秋生带人来,便会有救了。

尚陀已打好了一个大包袱,初苒背在背上直觉腰都压得一沉。萧若禅知道紧急也不多问,好在尚陀功夫扎实,背了萧若禅小跑也毫不费力。

第104章与君绝

三人刚摸出大屋,秋生娘却从下头艰难地爬了上来,拦在他们面前,怎么也不肯让开,只说家里有地方藏人。

初苒急得声音都打了颤,秋生娘却铁了心地絮叨:「他爹在世时,给家里挖过地窖,后山塌方时,我们就是在那里头躲过的。」

见初苒根本不听,秋生娘木杖在地上杵得咚咚响:「这山上又不是深山老林,我老婆子不比你们清楚,天黑你们还能躲一时,天一亮看你们往哪里藏,还带个病人。」

「秋生他爹建的是暗窖,躲好几天都没问题,他爹从前可是铁卫,本来是要上战场为将封侯、福荫子孙的,可惜他壮志未酬就伤在一次意外上,残了手脚。他没脸回乡,才来这里入赘。」

初苒与萧若禅面面相觑,若秋生爹真做过铁卫,那他挖的必定不是一般农家的地窖,或者真可以躲过那些人的搜捕。

见初苒点头,秋生娘立时带了他们走到屋后,那是寻常农家储粮之处,里头果然有个地窖,普普通通,木板铺衬。里头还有许多地薯,秋生娘拿木杖朝那窖壁某处一捅,暗门便洞开。

这样简陋,初苒不禁有些担心。秋生娘却说,里头还有石门若是堵死可水火不进,初苒便率先爬了下去。

里头的暗窖果然简单牢实,被秋生爹拿砖石砌得四方平整,四角留有气孔,尤其那道内门,也用了巧。两块极厚实的青石,嵌在石槽里,推上后会与外头的木板门间形成一尺阔的缝隙,石门旁有几只竹筐,里头盛满细土,可以从石门上方的小洞里填塞进去。若真是这样从内封住,还真是水火不惧。

当下初苒便探头招手,让尚陀将萧若禅安置进来。

初苒又与秋生娘一道,将他们用过的物品都收拾的一乾二净,送了水与吃食及被褥递进地窖里。

这样一来,初苒真安心了不少,那些人若是连他们住过的痕迹都找不到,那秋生娘就更安全了,她也不必担心老人的倔脾气上来,会露了马脚。

初苒取出一盒脂膏,尽数抹在秋生娘的手臂上,叮嘱道:「大娘,若是来人问起您这手臂上的味道,您就带他来找我们。如若不然,您就当什么事都没有,不要理会他们。」

秋生娘点点头,再次抓紧了初苒衣袖:「记住你答应过老婆子的话,秋生爹死前交待过,一不许秋生一辈子呆在寨子里,二要他到外头去出人头地。若你做不到,我老婆子与他死去的爹都不会放过你。」

初苒竖起两指,眼芒坚定:「阿苒对天起誓。」

「好。」秋生娘见初苒肯发誓,便松了手回去大屋。

三人都入了暗窖,初苒闭掩了木板便与尚陀一道合力推上石门抵好,又用细土填塞,如此一来就算有人搜查到地窖,也不会发现那窖壁是空的。可是这样也有个问题,外头的动静,里头是一点也听不见了。

等待的时间漫长又难熬,好在暗窖宽敞,本也就是秋生爹打算躲灾用的,是以里头一应方便。

时间过了许久,初苒与尚陀两人睡觉轮班两次了,也不见秋生娘来敲地窖的暗门。是没听到么,这绝不会,纵然隔了土,秋生娘若拿木杖敲在木板门上绝不至于听不见,难道是老人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