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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靠神君好乘凉(95)+番外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三月不见,故人还会在原地吗?

夜风很凉。

“三世子有没有喜欢的人?”

朗月怔了一下:“算是有吧。”

凉玉点头道:“那你要好好待她,切莫负她。”

朗月愣了片刻,随即捧腹大笑:“你真有意思。”

凉玉有些薄怒地跳下屋顶,重重落在望月台上,灰尘四起,呛得她咳嗽起来。

恰对着一张熟悉的脸。

身后的朗月猛地止住了笑,眼中闪过一丝忌惮,十分没出息地化作一抹黑影,一声不吭地便径自溜了,连招呼都没打一句。

凤桐坐在案旁,茶盏正举在唇边,听到了响声,回过头来,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她慢慢靠过去,低低唤道:“凤君……”

“嗯。”他随意地应一声,像是从前的无数个日夜,像从来没离开过一样。

她轻手轻脚地坐在他对首,唯恐动作大了,眼前人便如幻像消去。她想了又想,迟疑道:“你……你不生我的气了?”

凤桐笑道:“傻丫头,我何时与你生过气?”

她心里顿时放下了大半,声音也有了底气:“玲珑怎么样了?”

他放下茶盏:“没事了,尚在青瓦洞休养。”她悬着的一颗心落了,眼眶湿润起来,一时间欢喜又苦涩,有些语无伦次了:“我早该去看看她的,可是年画……”

他叹了一声:“我知道了,都怪我那日走得太仓促。”

她点点头,仔细窥探着他的神色,仍是觉得手心冰凉,心底焦躁不堪。她像只敏感的猫,只依靠手心的热度,便能判断出来摸她的人心情何如。

凤桐神色如常,不见半分芥蒂,可她就是觉得,今天他们跟往常不同了,像是隔着什么似的。

她咬了咬牙:“凤君,我那一天拦下你,是因为……”

“不必说了,没事的。”他中途截断,竟然对着她露了个宽容的笑。

这种神色十分陌生,因为他对她从来都是有一说一,从不会有半分客套。可是这种神色,却让她想到小时候,她打碎了娘最爱的一只琉璃碗,娘看她吓得手足无措,笑着说没关系的样子。

是长辈对于小辈不懂事的宽容。

她心底一惊,余光中月光冷冷地铺满整个案台,清晖沾满他的衣襟,他虽然笑着,却没看进她眼底去。

凤君今日不像是她认识的凤君了。

她长长叹了口气,一阵尴尬的静默蔓延开来。

她有些绷不住了:“凤君,你不知道我的心思吗?”

“什么心思?”他淡淡过来,神色如常。

“我对季北辰没有半分留恋,我……”她面颊上浮上一丝绯色,咬住了嘴唇,眼珠却闪烁着光芒。

他微垂眼帘,神色仍然淡淡,似乎是在和她谈论着微不足道的小事,“他负你如此,应该的。”

她的眼睛瞪大了,瞳仁显得愈加漆黑,眼神有些茫然,那漆黑的瞳仁便许久才转了一转:“凤君待我……如父如兄……”

“以后,也一样会如父如兄。”他勾唇笑道,“当日重华夫人将你托付给我,为的不就是如此吗?”

他的表情是恰到好处的不解,没有露出一丝端倪。

她有些惊惶了,手脚冰凉,她的声音不易察觉地颤抖着:“凤君全我仙身,救回我的命,那时候,你在想什么?”

他顿了顿,答道:“故人之女,养育之恩,怎能看着她魂飞魄散?”

“仅仅如此而已吗?”

“你还想要如何?”他终于反问,眉宇间浮出几丝不耐,语气却是好言好语的温和。

她眼里不受控制地浮上浅浅的水雾:“你能不能说实话?”

他看着她,失笑道:“本君所言,有哪一句是假话?”

“那么凤君待我……”

他怜爱地摸摸她的头,这一下却仿佛是在抽她的脸:“你说我待你如父如兄,你自当如妹如女了,你长这么大,本君哪一天对你不好了,嗯?”

她的心仿佛停摆了一般,浸在冰水里,不敢置信。

“近些日子忙了些,没能早点回来看看你,该不会觉得委屈极了?”他笑道,“以后我怕也不能常常来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为什么?”她呆呆看着他。

“我要成婚了。”

她猛地笑了:“不可能。”

他长眉微挑,勾起一抹笑,却是在不屑于她的反应:“有什么不可能,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一百来岁便属意季北辰,本君一千多岁,却不许成婚?”

“……是谁?”

他垂下眼帘,睫羽温柔地倾覆下来:“玲珑。”

“……”她心神不稳,转瞬间一口血又从喉咙涌了上来,被她强咽了下去。她瞪大眼睛,强笑道:“你什么时候喜欢上她?”

凤桐道:“那一次从芷兰行宫回来,玲珑衣不解带地照顾我两个月。”

那时……那时……

她不信,无论如何都不信。

“你伤得那么重,为何还元神出窍回来看我?”

他看着她,坦然笑道:“那一次你吓得不轻,你没经过这样的事情,我不放心。”

是啊,他们从前就一直如此,他事事周全,对小辈照顾得妥妥当当。

凤君向来护短,保护她,偏宠她,纵容她。他待她是好,好得不得了,好得她早已习惯身边有一个他,可他从来都没有说过喜欢她。

水中月好似触手可及,可是它从来,从来都是挂在天幕上的,没有一日真的浸在冰水里。

她的眼泪忍不住落下来,憋了半晌也只能勉强不发出声音:“玲珑锦绣都是你的侍女,你为什么偏偏喜欢玲珑?”

“凉玉。”他责怪地看她一眼,蹙起眉头,“不要胡搅蛮缠。”

她低着头,无声地掉眼泪:“那……凤君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吻我?”

他怔了怔,眼神中带上一丝恍惚的歉疚:“那一次……是我烧糊涂了。”

好,好。她问不下去了。

宛如时光回溯,她拖着残破不堪的身躯,躺在星寸台的血泊里,那个台下她一心喜欢的少年,注视着她的眼里满是厌恶。

她总是重蹈覆辙。像台上人偶,自娱自乐。

“凉玉。”他的声音温和,“你是我一手带大的,我跟你自然亲厚一些,但是我护得了你一时,护不了你一辈子。我从前太惯着你,往后,你要坚强一些,像个大人一样。”

多可笑,这是她教训云清的话,现在却轮到了她,原来她到了七百五十岁,只要有他在,她还是没长大。

“先前重华夫人待我恩重如山,我无以为报,照顾你到七百五十岁,她应该放得下心。”

仅因为母亲一个嘱托,他做到今天早已足够——本就不是他分内事。

不是师徒,不是父女,他没名没分地照顾她到七百五十岁,收拾了无数烂摊子,担下了属于她的一头脏水。她一直麻烦他到七百五十岁,早已足够了。

凉玉不是小孩子了。

她知道该分别的时候,有些东西不需言明,便自然挣断了。像猝不及防一盆冷水当头泼下,她这是顺理成章,可是她心痛如厮,难以自持,咬着牙,竟然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凤桐站起身来,拂了拂衣袍:“玲珑还在等,今天不过夜便要回去,我先走了,你早点歇息,身上伤还没好全罢?”

盈盈月色落了他满身,他离她不过一个案头的距离,仍然像从前一样对她笑语,却好像一下子就变得触不可及。

“凤君……”她拉住他的衣袖,近乎哀求地看着他,话已说到这份上,她像是笼中困兽,挣脱不得,仍然侥幸地想要孤注一掷,可是破碎的自尊却不许她再说下去。

她已经错过一次。

假如他明白,他一定会懂。

他摸摸她的头,叹道:“怎么这个表情?以后还是可以常来青瓦洞,又不是不见面了,我与玲珑做你最喜欢的核桃酥,专给你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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