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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靠神君好乘凉(69)+番外

天兵撤了手,架着金戈侍立一旁,金甲发出刺目的光芒。

她双膝一软,跪在云团之上,脊背仍然挺直。殿门缓缓开启,前面跪着的一个逆着光的影子,骤然间站了起来:“五妹?”他疾奔两步到了身前,将她瘦弱的身子扶了起来。

司矩的脸色苍白如纸。

他上下打量,眼眶渐渐发红:“妹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司矩嘴唇动了动,却看着他苦笑一声:“大哥。”

他长长叹了口气,恍然回过神来,敛去表情,一手紧紧扶着她,半回过身去,向着五色光华中的一道微微款摆的纱账中微微颔首:“陛下,司矩已带到,臣请进殿说话。”

片刻,纱账中传来空灵浑厚的声音:“进来吧。”

司墨扶着司矩慢慢进了那凌霄宝殿,殿顶高耸,远远可透成片的霞光,绮丽而神圣。司矩缓缓跪下,以额触地,虽着铁枷,但礼数分毫不差:“罪臣司矩,参见陛下。”

天帝默然片刻:“既然认罪,又为何喊冤,既有冤,为何当日三缄其口?”

司矩抬头:“臣何时喊冤?”

天帝道:“你托梦给你兄长,反复道‘司矩有冤’,字字泣血,是也不是?”

司矩一怔,眸中转了片刻,应下道:“是。”

司墨额上渗出薄薄一层汗水,他这个妹妹板正稳妥,但性子极其倔强,虽掌管戒律,但向来不畏强权。当时就是因为从头到尾不置一词,触怒了天帝,才得了人间百世劫。

他生怕她这次又出言顶撞,坐立不安。

只听见立于一旁的玄袍应龙率先笑道:“当日你不是倔强得很嘛,怎么,这人间百世劫的滋味,让你怕了?”

这应龙是上古神兽,功高位尊,我行我素,与戒律理法之神玉郎一家素来不合,斜眼睨着跪在地上的司矩,含了一丝轻蔑的嘲笑,“当日天崩地裂我辈都经过,不过小小人间劫数,就让你受不住了?”

司矩咬住下唇,默然片刻,道:“命数坎坷,臣实在不堪忍受。当日是司矩一时糊涂,愿意伏罪,求陛下从轻发落。”

应龙掸了掸袖上灰尘,轻蔑地发出一阵大笑。

天帝道:“你既说自己有冤,又为何此刻认罪?”

司矩抬起头,定定望向纱帐后:“臣有罪,亦有冤。”

“你且说说,冤在哪里?”

“陛下!”

殿上众人纷纷望过去,季北辰广袖长袍,搅风而来,足下团团云气荡漾开,长身玉立,身形翩翩,只是眉宇凝重,望见司矩的一瞬间,瞳孔猛缩。

“季卿,花神的伤好些了么?”天帝缓声问道。

“回陛下……殿下的伤已有起色,三日后便可上朝。”他有些急躁,冰凉的目光不住地落在司矩挺直的脊背上,她看起来十足孱弱,可是,为何偏偏是这个时候……他眼眸深沉,“敢问陛下,司矩刺杀花神已是事实,早已定罪,将她此时召回,这是何意?”

天帝笑了笑:“季卿忧心花神,寡人明白。只是定罪那日,司矩从头至尾不发一语,颇为古怪,她此时主动喊冤,此案怎能不重审?”

“司矩提剑闯清章殿,乃臣亲眼所见。”他缄口思量,忽然道,“更何况,司矩身在劫中,如何能给司墨上仙托梦,这其中,是否有他人干预?”

天帝仍然不疾不徐:“稍安勿躁。司矩,你有何解释?”

“回陛下,既然北辰君与臣的话有所偏差,那便更要重审。至于托梦——臣因心中含冤,怨气不平,故而灵识未全部消隐,趁转世轮回时,央了……央了阎王托梦给大哥,只盼早日回归天宫。”她低下头去,面颊通红,似是极难为情的样子。

应龙冷冷讥笑:“都说玉郎家的儿女知礼守法,如今看来,此话谬误。”

司墨素来温润,此刻也不禁暗暗攥紧了拳头:“臣妹自小养在天宫,从未受过如此重罚,还请陛下谅解。”

“无妨。你且说,冤在何处?”

“陛下!”季北辰轻轻呼了一口气,“既然陛下决议要重审,何不记档,先将司矩押入天牢,待花神痊愈,满朝文武在时,择日再审?”

司矩猛地抬头:“陛下,臣的证言极其简单,费不了一个时辰。”

“你身为玉郎之女,掌清规戒律,为何要行如此不合规矩之事?”季北辰目视司矩,眼中冰冷。

司矩仍然直挺挺地跪着,沉声道:“宝殿之上,应龙作证,天帝主审,司墨记录,证人旁听,司矩掌天规百余年,不知今日重审有何不妥之处?”

季北辰一时噎住,竟让她钻了法理的空子去。

“丫头,我可没说愿意给你当见证人!”应龙鼻子里哼了一声。季北辰眼神忽忽一明:“既然如此,今日时辰已晚,想必各位仙友早已走得远了,不好召回,不如延期一日……”

司墨虽然不知司矩为何如此着急,但见她神色,心中已有几分焦急:“应龙殿下,两族虽有旧怨,但不至牵连无辜,还请……”

“大哥,不必求他。”

司矩岿然不动, “小妹本以为应龙殿下虽我行我素,但深明大义,才愿意请他当个见证,他却因私怨迁怒于我,这般刚愎自用之人,想必也做不到不偏不倚。”

“你说什么!”应龙大怒,“我何时刚愎自用?告诉你,今日这个见证人,我做定了!就让你们这两个小崽子瞧瞧,我是不是不偏不倚!”

司墨一怔,明白妹妹存心激将,唇角弯了弯:“多谢应龙殿下。”

季北辰面色发白:“陛下,花神卧病,当事人不在,此刻主审,大有不妥。”

“陛下。”司矩抬首,忽然间泪盈于睫:“恳请陛下速速决断,臣今日一定要说出冤情,绝不肯就范天牢,因为……因为……臣说不定就会死于天牢。”

她眼泪和着恳求一出,四座皆惊。

司矩几百年来一直刚硬倔强,此刻竟然流露这等女儿家软弱神色,十分反常。

应龙蹙眉道:“臭丫头,胡说!”

司墨神色复杂,心中已然有个大胆猜测,惊天动地,可是单凭他和幼妹,别无旁证,这样翻案,成功的几率又有多大呢……他不禁哀叹,攥紧了拳头。

一块木牌自纱帐中穿出,金光闪闪悬于空中,流光溢彩,乃是一个“审”字:“好,寡人亲命,应龙见证,重审此案。”

“嘭——”

一声巨响后,火红的鞭炮炸出白烟四起,唢呐声起,满府挂了红绸,贴了喜字。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道小旋风哗地刮了进来,一头扎进凉玉怀里,是满脸兴奋的拨月,她两只小手紧紧捂着耳朵,笑得灿烂如菊:“奶奶——外面放炮呐——好吵哎——”

第53章 重审(中)

年画儿捂着自己的耳朵,不清楚音量有多大,满屋的人都让她的呐喊吸引了注意。凉玉将她两只小手放下来,禁不住笑:“你呀,怎么把衣裳穿成这样?”

年画儿身上喜庆的绯红衬裙有些长了,裙边踩在她脚下,外头跨的黄色马甲,拿金线绣着翩飞的蝴蝶,纽扣开了,半边膀子已经露在外头,她全然不管,襟口还别着一朵有点蔫萎打卷的玉簪花。她看着大家,歪头傻笑。

妆台前的拂月回过头来,黑发红妆,细细篦好的头发挽了个复杂的发髻,粉颊红唇,眼也不禁笑弯,胸前的红衣垂下一周细密的流苏。

凉玉将年画扯到跟前:“快看,你二姊美不美?”

拨月吮着手指,认了半晌,忽然惊喜得猛拍巴掌:“美!美!”

这下又将周围的人笑得人仰马翻,拂月笑中带泪,将小妹妹扯进了怀里,“姐姐最不放心的就是你。”

拨月无感于出阁前后的差别,从她怀里挣了出来,从襟口扯下那朵玉簪花,塞到拂月脸前,喜滋滋道:“姐姐,送给你!”

拂月接过花来,用手背沾了沾脸上的泪痕,鸣夏嗔道:“二小姐不能再哭了,将胭脂冲掉,新娘子就不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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