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新女驸马之为欢几何(6)+番外

作者: 煤气味的榴莲 阅读记录

“是我过世的师傅留下的孙女,托我扶养照顾。”

天香了然点头,并不多问。

“来,过来冯姨这里。”

天香正欲招手,那警惕的小丫头便一溜烟跑了。

“嘿,看来这小丫头不是很喜欢我。”

“不会的,”冯素贞手上收拾着摊在桌上的眉墨及胭脂,解释道,“许是今日店里来了太多陌生的客人,小孩子没安全感。”

“除了我还来了其它客人?是你朋友么?”

“差不多吧。”

见她强忍笑意,天香已心生不悦,来不及细问那人便溜了走,只留下一句:

“楼下张大人他们正等着公主您起床呢,梳妆好便下来吧。”

(二)

鹤颐楼二楼厢房内。

天香趴在窗口,楼下几个约莫髫韶之年的孩童正围在那处踢着毽球,唱道:

喇叭,锁呐,曲儿小腔儿大。

官船来往乱如麻,全仗你抬声价。

军听了军愁,民听了民怕。

哪里去辨甚么真共假?

眼见的吹翻了这家,吹伤了那家,只吹的水尽鹅飞罢!

这歌谣虽不是时下所做,听着确是相当应景。

——天启元年,丰熹宗即位之初,朝中东林势盛,众正盈朝,其权倾朝野,排除异己,打压良善,熹宗皇帝亲信稀微,孤掌难鸣,其年之秋,为制衡文官集团,监视武官行为,提拔宦官李进忠为司礼监秉笔太监兼提督宝和三店,二年,以李进忠为首的阉党勾结锦衣卫,直至如今,三年春末,厂卫之毒流已满天下,其横行不法,为所欲为,人人闻之而色变。

一时,两党之争风起云涌,官场乌烟瘴气,秩序混乱,惶惶不可终日。

以上,皆是张绍民就这两年朝中局势所做的总结。

桌上,张绍民饮尽了杯中的烈酒,语重心长地对着冯素贞与李兆廷二人倾诉着心中的无奈。

其言语间隐忍着苦闷,听得天香这个了然一切的旁人心中也煞是不好受,若不是昨晚出了行刺未遂的那档子破事,即便是她这个公主在场,怕是也要醉上一场了。

话虽如此,若是单就昨晚一事来说,林景年这位外人眼中的按察使庶“子”,在宫中虽无官无职,却因为精通木艺与皇帝私交甚好,还因此被受封了太子太傅称号。

如此天然的眼中钉一枚,不被盯上那才是怪事,跟朝中纲纪哪有半点关系。

可偏偏我们这位狡猾的丞相大人深说浅说,愣是将朝中大大小小能解决不能解决的问题都全盘托出了,诉苦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还不是想有用的给他出出主意。

“这个张绍民,真是一点身为丞相的自觉都没有。”

“看什么呢?”林景年从他们几人的议论中抽身,走到天香身旁,顺着她视线看去,便瞧见河堤的戏台子边聚集了许多形形色色甩着水袖的公子,兴致盎然道,“那儿来了出戏班子,迟一些我们一起去看吧。”

“你看得倒是挺开,不怕再像昨晚杀出来一个人要了你的小命?”

“到时我可不替你挡刀了。”

“我的命自然是没有公主您的值钱。”她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这个林景年似乎永远这副乐不思蜀的开心模样,比以往的自己还要没心没肺。

“你说你啊,要是当初接下了我皇兄给你的官职,哪还有这么多事。”

沉默了半晌,天香瞥一眼她便将视线移向了远处。

“算了算了,到时估计是更乱了。”她颓然摆摆手,“以你的智商,没准死得更惨。”

这丰朝的天下又不是她的故乡,她没有自己这般感同身受也实属正常。

怪只怪她皇兄没有一点用人的眼光,忌惮那些个文人也就算了,竟然连张大哥这位前朝功臣也不甚信任,宁可去提拔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太监。

她总不能教唆张大哥也将自己阉了,以取得皇兄的信任吧。

“虽然啊,对于昨晚连累到公主的事情我很抱歉,”她贼眉鼠眼凑到天香耳边,低声窃语,“但是公主您也并不是毫无收获的,所以,嘿嘿。”

“去你的吧!”

“嘘——”

“你倒是说说我收获了什么?”天香梗直了脖子,一副你要真说出了点什么便就要你好看的架势。

“你早上明明就……”

“明明什么明明!我没有!”

僵持几秒,林景年败下阵来,瘪瘪嘴示弱道:“行行行,没有就没有吧……”

口是心非的女人,早上和冯素贞从楼上下明明还一副羞涩的小媳妇模样,竟一转眼就不认账了。

“嚇,你这人好厚的脸皮,本来就没有好嘛,怎么搞得还像是你让了我似的。”

……

她们趴在窗口,望着城中不知名的某一处,有一搭没一搭地拌嘴,那太阳便随着时间的流逝,从她们的鼻尖一点一点地爬上她们的天灵盖,而身后几人仍是热火朝天。

“你说,她们到底在聊些什么?”

“大概是在策划怎么把公主你偷偷送回京城吧。”

天香气结,翻一个白眼去。

身后他们几人说话的声音天香是听得清的,只是这读书人说的东西实在是枯燥,何况还是几个曾经几个金榜题过名的有名的读书人聚在一起,她更是听不进去了,便没仔细留意他们所说之事。

“本公主饿了。”天香手里转着甘蔗,过去冯素贞旁边,腿往凳子上一架,打断他们的谈话。

三人面面相觑,“如此,便先吃饭吧。”

“哎,”在张绍民点菜之际,她用甘蔗戳戳冯素贞的手臂,小声询问,“你没有提议把我送回京城之类的吧。”

“啊?”她看一眼天香旁边的林景年,心中迟疑,“呃,这个嘛……”

没等天香的脾气发作,旁边李兆廷便幸灾乐祸地补充:“我们是在商量什么时候把林公子送回京城。”

“哈哈哈,你看吧!”

“啊?不是吧!“林景年脸耷拉了下来,求助地看向旁边笑得正欢的天香。

“所以啊,你这两天可得好好巴结我,没准到时候本公主还能为你说说情。”

“是是是!”

“我想吃楼下的糖葫芦,你可以去了。”

“是!”

一溜烟,那人便不见了影。张绍民示意,站在门外的侍卫紧随其后跟了过去。

第6章 戏如真

(一)

日昳时分,春光已过三分。

雅间之内,几人已是酒足饭饱,抿着热茶,侃着闲天,说起那前朝旧事时,便洒脱地自嘲一番,席间欢笑不断,好不惬意。

稍作休息后,李兆廷因书院的事宜先一步离开了,而张绍民也以保护公主为由,带走了林景年。

厢房内顿时冷清了下来,只剩天香与冯素贞两人守着酒楼赠送的茶果与一堆林景年带回来的小吃糕点,巴巴等着楼下那戏台什么时候能传出点声儿来。

“扑哧”

“怎么了公主?”

“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了那家伙被你们逼着换上女装的表情,”天香忍者笑意摆摆手,“实在是好笑的紧。”

想那时冯素贞与张绍民相视颔首,促狭一笑的鸡贼模样,不用说,这损招定然是她提的。只是可惜了还未来得及问林景年心里如何想法便让她给溜走了。

天香往老爷椅上一躺,随手在怀里囤积的吃食中抓起一小盒桂花糕,三下五除二撕去了那层桑皮纸,塞进嘴里,美滋滋地思忖,顶着男装女转的风头再去穿那身罗裙,这心情滋味,定是复杂得很,也无怪她表情那般窘迫尴尬了。

“干得好有用的,让她平时老拿我开玩笑。”她笑得见牙不见眼,捞一包油酥饼扔过去,“喏,这个赏你了。”

冯素贞倚着窗柩,翩然应声,“谢过公主。”

一点青阳落在天香脸侧,她伸伸懒腰,满足得眯起了眼,脸颊鼓鼓,咀嚼缓慢,许是哪儿硌着了,便拥着肚上的宝贝们挪挪身子,昏昏欲睡,一副慵懒的猫儿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