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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女驸马之为欢几何(18)+番外

作者: 煤气味的榴莲 阅读记录

天香漫漫踱步漫漫想,走在石板路上,心儿却仍是留在那画船儿之间,宛至云端,风儿行行,身儿轻轻,如梦华胥。

一旁林景年见她魂不守舍,狡黠一笑,在其耳后“嚇”得一声,便吓得后者猛一个激灵。

“魂不守舍想些什么呢?”

“不关你的事!”

“还在回味啊?”她凑近天香耳边,意味深长地低声道,话音还未落下,眼前这人的紧张昭然若揭,绷紧了神经。

见她那提防模样,续道:“那绿豆糕确实是美味得很。”

天香只瞪她一眼,抿唇不答,那倔强模样却是看乐了林景年,以手肘戳戳她腰窝,“唉唉,那儿,看那儿。”

那是冯素珍的方向,天香只瞥了一眼便无措地收回了视线,忿忿挣开架在她肩上某人的手。

“那儿的杏花开得真好。”话锋急转,她手指一偏,落在了不远处几枝出墙向阳而生的红杏。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似意有所指般,这话入了耳,几步前冯素贞不禁愣了神。

那出墙的红杏确是艳气灼灼,如淡著燕脂匀注,尤其是映着昏黄的烛光,便像是染上了不凡的光华一般。

只这般不安于室,也不知是对是错。

“这江南乃膏腴之地,自然长得好。”

“多好看啊,它都长出来了,你难道不想摘一枝去?”

方才,冯素珍回身看了一眼她,是如墨般深,不见光华,冷而沉郁的眼神。她本想借此调侃调侃天香,可这儿六人中便有四位习武之人,其耳力定然不差,便这收了心,不然连丞相大人的冷眼她也得收一遍。

“若人人都你这般想法,这树哪还能长得如此茂盛!”

“哈哈,公主说得好!”张绍民朗笑道。

“这般道理人人皆知,怎么我们知书达理的林小姐怎么就不知道呢?”

“我……”

“你什么?”

“我说不过你……”

“哼,理亏还不认了!”

今儿这趟出行,按照张绍民的说法,是为了这两日心情低沉的公主特意准备的。

天香心里却是清楚,这不过是其中一层原因。如此招摇过市,又是画船,又是侍卫,又是婢女,以及方才还守在的岸边,奴颜媚骨模样的新任知府。

他将这排面做得如此面面俱到,显然是将前几日刚立下的以“低调”为第一宗旨的规矩给抛到脑后去了,还带着一位打扮得与林景年先前的公子装扮如出一辙的生面孔。估摸着应是其影卫之一,乃计谋的一部分,所为之事昭然若揭,天香却是了无兴致,便没去过问。

只这天公不作美,妙州的风本就大,编排这一出戏的定然是张绍民这个没眼力见的异乡人。

灯影幢幢,淡月疏篁。

河畔边信步。彼岸,是张绍民几人远去的背影。

天香远看他们一眼,再小心瞟一眼一旁脸色阴沉的冯素珍,没敢多言,只挪着步子安安分分跟着。

方才,她与林景年一行在岔路口道了别,没几步路,李兆廷也悠哉游哉向着竹屋方向行去了。

于此,便只剩了她们二人,其中一段小插曲,便是造成现下这尴尬气氛的罪魁祸首。

……

辰时过半,街上行人稀疏,尤其是这偏处的小路,更是冷清。

他们一行人聚集在路口,就此分道。

“等等,你跟着我干嘛?”

林景年看一眼身后作势欲跟着她回去客栈的公主大人,偏是不巧瞥见了天香身后铁青着脸的冯素贞,惊诧地反问道。

“回客栈啊。”

果然,你倒是理所当然了,也不想想我什么处境……

“我的姑奶奶,你可放过我吧,要是又出什么意外,张绍民肯定第一时间保护你,那我就危险了!”

冯素贞眼神实在是看得人不自在,她所说之人分明是天香,眼神却忍不住地往她那处瞟,没有来的心虚冒上来,语气焦急得像是跟她解释什么似的,真是狼狈。

“去去,赶紧去冯素贞那儿,不然我小命不保就赖你头上。”

“公主,林小姐说得有理。”

这古代人谈个恋爱真是麻烦,磨磨唧唧,磨磨蹭蹭,连牵个手也要搞得跟偷情似的。

林景年摇摇头,推着她走到冯素贞面前,便拉着张绍民与另一公子溜之大吉了。

……

“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差不多一刻钟时间,便到了药铺。”

冯素珍清幽幽的声音传来,后者点头,闷闷应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待我给你换了药,你想去哪儿便去罢。”

“……”

等了许久,那人竟是没有反对。

这算是默认了吧。

为何呢?

她不懂。

或许只是因为厌倦了这清贫的市井生活,娇生惯养如她,确是不该受此委屈。

若真因为此,她便也理解,只需直说便可,如此也不必日日吊着她的胃口,念着这人会不会归来,该不该加份碗筷。等着等着,一天便逝去了。

去了林景年那处为未尝不可,至少,不必再为她浑沌度日。

而这个张绍民也是,一届丞相,竟说得出什么“她身边才是安全的去处”这番荒唐的理由来。

这世上愿护她周全者大有人在,堂堂公主,也并不是真的非她这一介布衣不可。

“公主。”

耳旁,那人的轻唤叫住了天香。

她应声顿足,怔怔回望于她,只几瞬,便不耐招架地避开了视线,微颔首,盈盈道:“怎么了?”

“你是想躲我到何时?”

冯素贞问得直接,其话语中溢泄的愠怒与受伤却让她哑然了,几番启唇也不知如何说起。

“我……”

“是直到我成亲那日么?”

第15章 镜花水月

(一)

直至入了里巷,回到那小小一方居室,冯素贞那般质问仍言犹在耳,挥之不去……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来这一趟妙州……

徒增吾之希翼……”

那人总是如此的,如此字字珠玑,犹如顶门一针,问得她哑口无言。

历历在目,红墙之下,那人颜色如暮色暗淡,不见光华,又那般坚毅决绝,螓首蛾眉,傲若清霜之色,难掩一点愠容。

偶有春红飘落,从她眉眼间落进泥里。

天香瞿然望着。久久,未得疏解,那人拂去她肩处的花瓣,便继续行去了。

她几步跟上,该作何解释,她实在不知。

屋里,红烛灼灼色,融融暖暖。

冯素贞正低眉为她换去伤药,虽仍那般温柔,眉宇却未一点舒展。

想来,自己确是过分了,让一个难得生气的人儿,抿唇僵持这般时间,也未见消气。

如何抉择?

是继续贪恋她的在乎,当作一份浅薄的赠礼,随她回到宫墙里?

还是将其拂去,只若无其事,过了这一遭,断不去思量?

知她不该,却是情不自禁。

年少时候,她做尽了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叛逆之事。几载春秋逝去,虽是今时不同往日,带着长公主这般高帽,本该过了“知其不可而为”的年纪。所剩的勇气却仍怂恿着她,每每心悸,欲逆着洪流往她那处游的念头便如春笋般冒出尖来。

却不过是缘木求鱼罢了。

“有用的,还生气么?”

系上绳结,顿了半晌,冯素贞终于是抬了头,天香喜出望外,急切将视线追寻过去,眼巴巴等着那人的下文。

“天香,你倘若仍在意那晚的事……

我便将其忘了,只当没发生过。”

她沉郁郁模样,虽语气里并无任何怪罪之意,只稀疏平常的叙述与一点点颓唐,听得她这个当事人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嗯……如何形容呢,这该是隔壁委屈的小娘子的台词,从那人嘴里说出来,偏衬得她似吃干抹净便溜之大吉的负心汉一般,真是古怪得很。

天香楞晃晃看着她朱唇轻吐几字,心中话语正编排着,那人便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