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星星遇见太阳(37)
他的时间和大脑从还没建立三观就已经被这些冰冷的数字和父母催眠式的思想灌输占满了，自然也不可能有时间和其他人相处。由于父母本身作为老师和医生这对智商的完美搭配已经所向披靡，他甚至连老师都没怎么接触过。
装在套子里的人也不过如此吧。
他的冷漠和没有色彩的眼神有一部分是出于不会待人表达的尴尬。尝试和世界相处，也成为他发现自我，想要摆脱父母后自修的重要课程。
硚长晨高中时说过，对待别人最好的方式就是尽可能帮助别人，在不大影响自己的前提下尽可能满足对方需求。
于是，他坐在了这里。尽管很累，他还是答应了陈婉甯的邀请，请她吃之前受她帮忙欠下的一次饭。所以他真的会尽可能满足别人需求，只是不见得走心罢了。
陈婉甯还毫不知情地沉浸在他充满距离的礼貌和绅士风度中，通过这次 ，她有百分之八十的信心一定可以让何忆齐喜欢上她。
“麻烦你帮我把这份牛排分成两份打包，谢谢。\"
服务员和陈婉甯一脸讶异地看着何忆齐，他却对她们的眼神视而不见，专注地喝着红酒旁的白水。
付钱的时候，何忆齐拦住了陈婉甯即将伸出去的手，害得她的心小鹿乱跳了一下。
硬陈婉甯的要求，两人走回学校。路上经过了一家装修简陋的美甲店，陈婉甯破天荒地降低格调想让何忆齐陪她一起去，说是照顾一下别人的生意，\"顺便\"借机享受一下约会一样的感觉。
“你男朋友好帅啊，还这么耐心地等你做指甲。你们看起来真般配。\"店员满脸笑意地对她说。
陈婉甯更高兴了，偷看了一眼正在听音乐的何忆齐，笑着小声说：\"是啊，我也觉得我们很配呢。\"
毋庸置疑，这次也是何忆齐刷的卡。本想赶快离开，店员一脸花痴地拦下他：\"别着急啊，我们这刷完卡要签字。看在你这么帅的份上，我们免费送你一次美甲。把你的名字留给我们吧，你是哪个学校的啊？\"
何忆齐看他们依依不饶的样子，无奈地签下名字——艾煜阳，然后带上耳机推开门直径离开。
陈婉甯顾不得没干的指甲，拿上挎包也赶紧跟了出去。
走在路上，何忆齐始终带着耳机自顾自的走着，旁边地陈婉甯小心翼翼地走在他的身边，时不时拨一下被风吹起的长发。和硚长晨不同，他们的距离很近，陈婉甯连衣裙的外搭长袖好像能隐隐蜻蜓点水般触碰到何忆齐的衬衫。一对如此匹配的情侣走在街上，点缀了整个单调冷清的人行道，从远处看总觉得有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让人忍不住想偷用眼睛到处搜寻隐秘处的摄像头。
路边的暖光就是最好地装饰，比那些闪光、镁光灯柔和得多。她努力地从他的脸上挑出些许不完美的地方，好让自己不那么不冷静地着迷。眼睛不够大？睫毛不够长？可这些不完美放在他的脸上又是那么的刚刚好。也许，最不完美的，还是他令人难以靠近的气质吧。
走到女生宿舍楼下，何忆齐终于看着陈婉甯，说：\"不嫌麻烦的话，帮我一个忙。\"
“你都请我吃饭做指甲了，我怎么能不帮你呢。不过……\"陈婉甯掏出手机，\"我们来自拍吧！今天还没留纪念呢。\"
何忆齐不做声，克制情绪，留给她一个无表情的侧脸。陈婉甯毫不在意，认真摆出最美的姿势。陈婉甯真的很厉害，拍出来的照片居然真的有种大片的感觉，像冰山上盛开了一朵傲人的蔷薇，实在动人。
她心满意足地收好手机，脸上是合不住的笑，\"说吧！\"
他递给她其中一份牛排，\"帮我把这个交给彭不染。\"
“彭不染啊。\"陈婉甯心里松了口气，还好不是硚长晨。
“好！\"她很愉快地接过牛排，\"那我上楼了，晚安！\"
“嗯。\"
何忆齐拎着另一份牛排，穿过夜晚幽静地林道，回到男生宿舍。
艾煜阳和余一biang正在比赛谁先上厕所，两人神情复杂地对视着，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
“牛排，马上就凉了。\"
何忆齐把牛排放在桌子上，拖着疲倦回到床上。把身体寄托在床上后整个人都轻松了，他靠在墙上，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个智障边吃牛排边执着地僵持着无聊而所谓意义非凡的游戏，在无止境的战局中伴随着眼睛渐渐闭上，身体慢慢往下滑，听见一阵急切的脚步声后在苍白的灯光下逐渐跌入黑暗。
第十八章
“我们的零食呢？！！！！！\"
余一biang眼巴巴地望着一夜之间空了的零食箱，惊悚地抬头看艾煜阳——艾煜阳状况外地扭头看肖雨扬——肖雨扬迷惑地看彭不染——彭不染不知情地看硚长晨——硚长晨没跟上节奏，慢了半拍抬头看何忆齐——何忆齐一脸不知情无所谓地重新看回余一biang。
“你吃完了吧。\"彭不染不以为然地坐下摊开杂志。
“没有啊，我专门看了一眼，还剩下三盒旺仔牛奶、一包肖雨扬上次带的特产牛肉、一点昨天带回来的剩菜。\"
“……咱们零食箱里的食物真全。\'\'肖雨扬不禁感叹道。
艾煜阳仔细体会了一下，突然茅塞顿开：\'\'这种感觉就像自己在爸爸那里攒了那么久的压岁钱，等到要花的时候，爸爸居然说……花完了！！\'\'
余一biang一声哀嚎。
下一秒，偌大的平房瞬间被海浪般的音乐所吞噬。
晚上何忆齐跟余一biang在食堂吃饭，两分钟后陈婉甯和李蕊端着餐盘一脸茫然地经过。陈婉甯看见何忆齐后很\"惊喜\"地说：\"好巧啊，你们也来吃饭啊。不如我们一起吧，反正现在人这么多我们找了半天也没位子。\"
何忆齐瞟了一眼不远处前排的两个空位，\"随意。\"
李蕊变了很多，从前可爱的马尾松散的披下来精致地别在耳后，发尾处烫了波浪，脸上是明显的淡妆显得有些苍白，从前的花色T恤和牛仔裤像是从她的身上消失了，变成了短裙和低高跟，她说这是她们表演社的标配。
气氛有些尴尬，除了余一biang偶尔感慨几句年糕炒包菜的奇妙口感，大家像是被静音了一样鸦雀无声。
知道艾煜阳气喘吁吁地出现，\"刚刚跟雨扬她们去买材……\"他突然注意到何忆齐旁边正在挑着肉里面的青椒细嚼慢咽的两个女生，把刚才的话咽回喉咙，\"诶？你们怎么在这儿啊。\"
李蕊刚要解释，就被艾煜阳截止在空中，\"算了，跟我也没什么关系。”他扭头继续对何忆齐说：“我刚刚给我们的大计划想了一个特别省钱的方案。\"
“挺好的啊，难得你能发表什么个人意见。\"何忆齐夹了一筷子盘里的青菜。
陈婉甯有点惊讶，印象中惜字如金的何忆齐什么时候慢慢解放自己了，他不是说过吃饭的时候不喜欢说话的吗。才过了一个暑假加几个星期，虽然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但现在的他的确比过去开朗了。因为艾煜阳他们是男生吗？
陈婉甯努力克制住自己心中产生的无数疑问，继续表现出视如往常的样子。
艾煜阳：\"是啊。我还列了个省钱清单——太省了，不染让我去死。\"说着他没来由地冒出他的方言。
何忆齐眼睛微微弯起，吃了一大口米饭：“唉，所以你真的只擅长无来由的灰色幽默。”
陈婉甯看何忆齐看得更加出神。不得不说，微笑着的何忆齐好像更帅了，像拨开了一层黑色的迷雾后隐约看到的一丝暖阳，散发着难得温暖的光，让之前望而却步的人忍不住想要大胆靠近。
陈婉甯突然想到了什么。
“你们是不是缺钱啊，让我来赞助你们吧。\"
“不用。\"
作为男生，他们三个本能地同时拒绝了这个尽管只是出于好意的所谓资助，总让他们有一种施舍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