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星星遇见太阳(36)

“果然是幸福病原体……\"肖雨扬深感佩服，看来她一定向硚长晨好好学习幸福了。

晚上九点，肖雨扬跟余一biang视频：\"有大事！快集合！！……艾阳呢？\"

空无一人的男生澡堂。艾煜阳满心欢喜的走到最里面那个三百六十度封闭的淋浴，他不喜欢那种曝光在所有人面前的洗澡方式，所以他宁愿大晚上来洗澡。最起码可以用那个可以用浴帘把自己周围全部围起来，整个澡堂静得只听见水打到地上的碰撞声和自己没有独白的心声，也算是能享受一种独处的安全感吧。

水刚刚变热，他听见匆忙的脚步声。

“艾阳？\"余一biang跑进来，艾煜阳知道自己独处安静的时光危在旦夕。

他只能一边洗澡一边听他说话了。

“你居然还在洗澡，真慢！\"余一biang吐槽道。

余一biang碎碎念了没多久，何忆齐也来了，靠着墙看余一biang和一个帘子的对话。

“你还在洗澡。\'\'何忆齐慢悠悠地走进来。

“我刚洗……\"艾煜阳被水打湿的脸写满了无奈。

余一biang替何忆齐解释道：“雨扬说要集合有大事，你又联系不到，我们才来的。\"

“集合……来这干嘛。该不会……\"

艾煜阳话音刚落，就听见硚长晨\"哇\"的声音。

唉……果然。

他的头上满是泡沫，衣服也在外面，只能这样在隔着帘子继续洗了。这时候，他真想抱着这个厚浴帘亲一下。

“天啊你居然还在洗澡！\"硚长晨最先冲进来，不太好意思地捂住脸移动到何忆齐附近。

“我刚刚开始洗……\"

“这样不太好吧，毕竟男浴室。\"肖雨童的脸在灯光的炙烤下微微泛红。

“哎呀没事，咱几个谁跟谁啊，又看不见。\"彭不染满不在意地说，果然见过大世面。

“噫，你怎么还在里面啊。\"彭不染略带嫌弃地走进去。

艾煜阳已经不想多做解释，开心就好。

就这样，艾煜阳在浴帘里面洗澡，其他人在浴帘外面说话。除了他，没人觉得有什么尴尬，都是一如往常的自在，只不过多了一些换了环境的新鲜感。

聊着聊着，彭不染突然想起来大事了。

“我们可以办迷你演唱会了！和艺术部的乐队比赛，时间是这周五的艺术节，场地宣传全部靠自己，赢了的话可以得到学校的1000块赞助基金。是不是听起来特别兴奋！！\"

余一biang抱臂站着，抬头仰望45度天花板：“丰富的大学生活啊……”

“我如果在外面，你们一定可以看见我惊喜的表情。\"艾煜阳强拧出笑道。

“怎么算赢啊？\"肖雨扬蹲在地上问。

余一biang坐在水流不到的地上，\"肯定是谁唱的好谁赢啊。\"

“什么啊。\"彭不染也靠着墙坐下来，\"自己做一千张门票发出去，谁来的观众多谁赢。”

彭不染突然清了清嗓子，正声说道：“何忆齐负责策划，晨儿和雨扬设计海报和传单，艾阳和一biang负责打印和张贴，我负责协助何忆齐策划以及指导你们全部流程。最后我们大家一起去发传单。”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随意发挥了啊！\"硚长晨盘着的腿兴奋地抖来抖去。

“当然啦。越吸引眼球越有创意越好。\'\'肖雨扬道。

“是啊，比如设计一个才华横溢的键盘手边洗澡边拿着花洒听你们聊天想出去但是被困住的场景。\"浴帘里透着水声回荡着艾煜阳空洞无望的声音。

“哦哦……忘记了，对不起对不起……\"彭不染赶紧自觉地把硚长晨和肖雨扬拽进一个洗澡的位子，拉上浴帘。

三个人紧紧闭着眼睛，硚长晨更是夸张地像小孩一样紧紧把手盖在眼睛上，\"好了没？”

“刚出来！正在穿上衣！\"浴室外的更衣室里，余一biang尽职地坐着现场转播。

“快穿好裤子了！！别急啊！\"

“马上！穿鞋了！\"

“3——2——1——好了好了出来吧！\"

“谢谢你啊。\"艾煜阳神情复杂又无奈地白了他一眼。

“不客气不客气应该的！\"余一biang完全没有在意到他的小眼神。

初秋黄灿灿的太阳透过偌大的玻璃窗照进敞亮的房子里，沙发上还隐约存有秋天爽朗的风的温度和落叶的香气。空气中的浮尘淡淡的飘着，沙发前面的\"手工桌\"上，彩纸和各种美术工具杂乱地铺散着，雪白的A4纸反射着阳光微弱的暖黄，一支彩笔调皮地从纸上划过，慢慢悠悠地滚到桌子边缘，被彭不染及时拦下，公正地放回一旁。

应彭不染所谓手工更真诚的要求，一群人坐在地上围着桌子乐此不疲地投入于自己工作——一千张印好的大家一起设计的门票，何忆齐用钢笔在每张背面的中间配字，硚长晨在每张右下角盖上她们设计的队章，余一biang负责以最快的速度分别甩干钢笔的水迹，肖雨扬负责分类交换只配有文字或印章的门票，彭不染负责把完成的整理在一起，艾煜阳负责装进一个箱子里，像白雪公主里七个小矮人在矿厂里一边哼着曲子边分工干活。

不小心，肖雨扬把两摞搞混了，大家又倒过来程序，一步步在彭不染地指挥下像一个个卡在一起运动的齿轮，在各自的周期上旋转得井井有条。

如此反复，一条龙工程。

暖阳越压越低，渐渐收敛了光芒，两百张的最后一张终于在夕阳的投影下被何忆齐配完最后一句话。

“剩下的我们还是拿去打印吧。”彭不染很自我认知准确地提议道。

大家再一次瞬间赞同，彭不染说出了大家的心声，他们都还是蛮有自知之明的。

“去吃饭吧！我想吃小龙虾了。”余一biang挺起肚子，十分夸张地揉了揉。

何忆齐面色疲倦地翻着手机，“我跟朋友吃饭，先走了。”

他随手拿起外套，发着信息离开了，只留下一个匆匆的背影。

硚长晨很少看见他这样，或者说从没见过他这样，跟别的朋友吃饭。

他还有别的朋友吗？

第十七章

小提琴G大调的伴奏下，那家私人的西餐厅在夜色中更显的优雅而静谧。何忆齐穿着白色宽松衬衫，黑色休闲裤，即使被穿正装的人包围着，坐在高级装潢的餐厅里，却也一点都不显得突兀。他很少来这样的地方，却能让人莫名觉得他本就属于这里。

他按着牛排的纹路熟练地划着刀子，一整块牛排被均匀方正地分成小块，然后每一块再被切开，越切越小，却始终是完整的。

相比何忆齐的从容，对面穿着黑色连衣裙的女生就显得有些紧张。

她时不时抬起头，偷偷看一眼面前这个唯一能让自己脸红心跳的男生，小心翼翼地将一块切的很小的嫩牛排放进嘴里。她和这家餐厅的格调一样优雅，精致的五官和白皙的皮肤像奢侈品店橱窗里的模特。

“这家餐厅本来是要穿正装的，我忘记提醒你了。还好那个老板叔叔是我爸原来在上海的同学，不过你看起来也挺适合这里的哈。这的牛排真的很好吃，你多吃一点。\"陈婉甯的美似乎和这里酒红色的背景很巧妙地融为了一体。

“我不饿，你吃吧。\"何忆齐面不改色地划着刀子，眼睛依旧是从开始就不曾变过没有光晕的黑色瞳孔。

“嘻嘻……你人真好，你对朋友都是这么好吗？你一直都这么绅士，还是……\"陈婉甯害羞地不好意思说下去。

何忆齐终于吃了一块牛排。

其实，他的父母除了教会他学习，从来没有告诉过他要怎样对待朋友，怎样为人处事。在何忆齐的精英父母看来，成绩决定一切。只要有能力，无论性格如何，都不会影响他稳定的工作和宽敞的未来。

从小，就是这样。

从还在妈妈腹中，就已经被计划好了数十年的未来。胎教、两岁开始碰钢琴开发右脑、三岁玩五岁孩子拼的益智积木、幼儿园玩转珠心算、一年级接触奥数……一切的一切都只为将来的自己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传说中的美好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