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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邢氏(95)

丢了玉的宝玉似乎失去了灵性,愈加糊涂起来。

稍稍有些病愈的王夫人见独子此状,愤恨自己当初的鲁莽来,又着急宝玉的病,另一方面还要瞒着薛姨妈。王夫人想法子找借口又把薛家请了出去,自此封闭宝玉糊涂变傻的消息,以免薛家不忿,断了给她们造行宫的银子。

初春,赶在贤德妃娘娘省亲的前十天,荣府的大观园正式完工了。

☆、第60章

这一日春和日暖,百鸟鸣春。

贾政乐呵的招来亲朋好友聚集在一起,特来参观刚刚建成的大园子。人都凑齐了,偏贾政没有出发的意思,还要请大家再等等。询问之下方知,这位政老爷是在等他的大哥贾赦到来。

众人心知肚明,荣国府的大老爷和二老爷并不对付,面和心不合。当初这大园子的建造时,政老爷刚提出嘴,就被赦老爷给否了。自此这俩兄弟就从“面和心不合”变成了“面心都不和”。如今这省亲园子的建造,政老爷一分钱没花家里的,当然要自傲一番,又何必去请他大哥找堵?

好友之中有不解的,于是大胆出言询问贾政。

贾政因觉得他们都是自己的朋友,平日私密话也没少说,更不必忌讳,便和他们道:“这等喜事自该请我们荣府的顶梁柱,我的大哥来助阵压轴。作为弟弟哪有独享的道理?”

众人纷纷哄笑起来,听出了贾政的话外音。原来这贾政是为了在他大哥面前显摆。他的目的就是让贾赦好好瞧瞧,他贾政没有家里的资助,一样能办得成事儿。

众人心中不禁都贾政敬仰几分,纷纷不吝词汇的恭维贾政。

贾政被赞美的心花怒放,越加觉得自己高人一等,甚至觉得自己可以骑到贾赦的头上。他女儿贤德妃眼看就要回门省亲,那时候排场一出,谁与争锋?如今他只管悠哉的在家里头一坐,翘着二郎腿等着人排队上门孝敬他就可了。

本来气氛十分融洽的,这时不知是谁突然问起了宝玉的身体。

贾政脸色突然黑下来。

有人听了这话,又想起贾政的夫人身子似乎也不大好,也拿着自家内人为借口代为询问。

贾赦的脸色黑到不能再黑了。

“大夫说她的病情熬到春,便有痊愈的机会了。她近来精神大好,偶尔也可下地活动活动,估摸没几日的功夫就能好了。至于宝玉……”贾政顿了顿,因想到宝玉的病情还要对薛家隐瞒,所以他必要往好了说,“偶尔头疼脑热的还算病?养一两日便罢了。”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说了些吉利话祝福宝玉和王夫人身体健康。

贾政笑眯眯的点头致谢,捋着胡子,嘴上谦虚,心里头对这些话很受用。

“大老爷到了!”传话的丫鬟道。

众人闻言替贾政松口气,本以为这功夫他大哥还不来,是不想赏他面子了。众人怕贾政当面觉得难看,他们也不好办。为贾政忧心的同时,众人皆不约而同的为贾政抱不平,都愤慨贾赦的迟到怠慢之举。

贾政笑眯眯的捋着胡子,迎着他大哥贾赦进门,跟众人笑道:“咱们走吧。”

众人见贾政竟然有此气量,万分佩服起来。如今众人因见贾政尚可以如此迁就他大哥,也便由此推敲知,平日这位做了尚书的赦大老爷干了多少欺负人的混账事儿,不然怎会把人家大度的二房夫妇逼到这份儿上?

真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以前也就听说赦大老爷好色混账罢了。没想到他如今有了权势,竟然更加嚣张混蛋,目中无人,连血脉亲人都不放过。

贾赦发现这些人瞧他的眼神儿不对,笑了笑。他暂且随着贾政的引领,先到了一处满是江南园林布置的院落,这院子里的园林布置以竹子居多。贾赦趁着贾政带大家参观题字的功夫,慢走了几步,扯来在后头跟着的贾家子弟贾蓉。

“怎么回事?”

贾蓉四处瞧了瞧,小声道:“您来的也忒晚了点。”

“晚?”贾赦皱眉,冷笑一声,“叫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巳正。”贾蓉老实的回答,之后觉得不对了。他想了想,惊讶的看向贾赦,“难道说通知您的时间不一样?”如果真是这样,政老爷未免有些太过小气了,这点小事也要算计他哥哥,还敢自己装大方,这人真是……为老不尊,真叫他们这些小辈笑话他。

“嗯,派来的小厮知会我是巳正一刻。”贾赦微微敲起嘴角,扬起下巴看着被围在人群中央侃侃而谈的贾政。真是他的好弟弟,也罢了,先前他还曾犹豫过,对于自己即将执行的决定,对他们二房来说会不会太残酷了。现在,贾赦觉得他真是太温柔了。像二房这种的,就该打着走,欠揍!

“竟是这样,大家岂非都误会了,我这就替您去解释。”贾蓉说罢就要去说,被贾赦拉了回来。

“问你个事儿,”

“您说?”贾蓉恭敬地回答,洗耳恭听。自从上次自己在赦老爷的帮助下,从监狱成功逃脱出来之后,贾蓉贾珍父子唯贾赦马首是瞻,凡事绝对服从,没有二话。

“狗咬你一口,你还咬回去?”

“那当不会,谁跟畜生一般见识,大不了拿棍棒打一顿。”贾蓉下意识到的回道,话一说口,他终于明白贾赦的意思了。所以说,政老爷就是他眼里的一条狗……噗!贾蓉在心里乐个不停,也没什么心思赏风景了,只顾着笑。

一行人又走了几处地方,便在一处建在水面之上的凉亭内歇息饮茶。来伺候的丫鬟都是应急叫来的,其中有一个就是宝玉房里的三等。

贾赦瞧出她眼熟,问她是不是宝玉房里的。

小丫鬟惶恐,忙低头称是。

才刚过来的时候,贾赦听贾蓉特意提了个怪现象,便是贾政似乎在故意隐瞒宝玉的病情。贾赦从来就不是个孬的,更何况这咬人的狗不就是欠调/教?

贾赦别有意味的笑了笑,问那丫鬟:“你家宝二爷的病最近如何了,听说他总不好?可曾请了好大夫来?怎么,我听说他最近还添了一遭儿病,头疼脑热?”

小丫鬟被问得发懵,不知道如何回答好。

贾赦厉害的咳了一声,见那丫鬟哆嗦了一下,贾赦笑道:“没关系,你尽管照实说。我不过是问问他的病情,瞧把你吓成这幅样子?”

“奴婢不敢,二爷进来精神比先前清楚不少,可还是爱糊涂。大夫请了不知多少个了,也有御医,偏治不好他的痴症。至于头疼脑热,奴婢倒是没听说过。”

众人闻言,惊讶的看向赦老爷,这丫鬟的说辞分明与他刚才说的截然不同。为什么?难道政老爷怕他们知道宝玉的病是慢性病,可这又是为什么,既然不愿说便不说,何必伪造谎言欺骗。众人心中万分不爽,心里头对政老爷寒心透顶。难不得他书读的比他大哥多那么多,但官做得却不如他大哥,原来是因为“缺德”的缘故。

贾政被当场揭穿,脸色黑的不像样,尴尬的不知道如何解释。

众人也不容他多说,纷纷以各种理由告辞。于是此次参观省亲园子的活动,在耗时短短不足一个时辰的功夫,就此草草结束了。

贾政表情难堪至极,他狠狠地瞪着贾赦不放松。人一散了,贾政便气冲冲的冲上前,面对着贾赦问:“你干什么?宝玉的事儿本就是瞒着大家的,谁叫你当众拆穿,对你有好处?”

“这事儿不怪我,因你的缘故。”贾赦慵懒的坐在凳子上,歪着身子,冷笑道。

“怪我?”贾政极力回忆自己可能干的鲁莽的事儿,好像没有,“你少推卸责任,你啊,还是老样子。一干损人的事儿,自己就不承认,就到处推卸责任。”

“找个借口推卸责任,也比那些故意撒谎的害人精强。”贾赦冷冷地讽刺道,因见到贾政慌张而又疑惑的脸,他在心中越加厌烦这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