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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邢氏(19)

邢氏十问,迎春足有七问答不上来。前三个问题还都是邢氏教过她的。邢氏询问迎春缘由,迎春支支吾吾的说不出,只说自己学艺不精。

“浑说,若是不精,为何偏偏我教你的都会,你嫂子教你的都不会?”

迎春低头:“是我笨,脑子一会儿清楚一会儿不清楚的。”

邢氏冷笑,招呼迎春过来,叫她伸出左右,用戒尺狠打了一下迎春。迎春痛的缩回手,眼泪噗噗的往下掉。

“知道疼了?”

迎春点点头,又惶恐的摇摇头。

“疼就是疼,摇什么头!府里头人都叫你二木头,我还不信,今儿个真算是见识了。你嫂子敷衍不教你,你不会追着问,她能拿棍子打发走你不成?你这东西学到自己身上,不是学给别人的,对自己也这么敷衍?你将来怎么办,将来要我这个做娘的陪你嫁过去管家么!”邢氏厉害道,她最恨迎春这种蔫吧不争气的个性。

说句老实话,像迎春这样的女人嫁进后宅里,不被婆婆刁难死,也早晚得被丈夫和房里的通房姨娘给欺负死了。

现在迁就她,将来就是害了她。

邢氏盯着迎春道:“你嫂子那我自会罚,你自己这得好好反思。我容你三日,好好想自己的过错再来。”

邢氏才打发走迎春,便有林管家过来回话。王夫人与贾母、宝玉等去了庙里,管家林之孝唯有来找邢夫人做主了。“大太太,有个叫孙绍祖的上门求见。”

☆、凤姐反击

“什么人?”邢氏顺口问。

林之孝家的沉吟片刻,跟邢氏解释了孙绍祖祖上的光耀,以及如今落魄的光景。“他此来,想必是有求于咱们。”

“穷朋友上门自是要求助的,我看咱们与孙家当初也不过是酒肉之交,没什么深情厚谊。你去问他有什么打算,再回我,若只是要些小钱,就不必回了,数目折半给他。咱们不是不帮,却也帮不了大的。其余的,由他自己折腾去。”邢氏回道。

林之孝觉得大太太说的太有理了,忙赔笑称是。出了门,就见女儿小红端着茶进门。

“爹这么快就走?茶还没来得及喝呢。”小红道。

林之孝笑道:“事儿回完了自然要走,回头勤快点找你娘,她想你了。对了,你在这可好?比得上宝二爷那里?”

小红甜甜一笑,点头道:“那是,跟个睿智的主子就是不一样。”

林之孝笑了笑,不再多言,转身去了。

孙绍祖拜于贾家门下,等候多时,他见只有管家一人回来,心中骂声四起。他本以为贾家会念及往日的旧情,如今瞧他们原也是个嫌贫爱富的。

孙绍祖再听林之孝解释什么主子都忙的理由,料知都是些搪塞的借口,拱拱手,二话不说,甩袖告辞。

林之孝家的欲言又止,想想也算了,转身派人去知会大太太一声。

不一会儿,大太太的人来回话:“太太说了,他既是这般轻浮无礼之人,也不必施舍,救了将来也是个麻烦,就此断了也好。”

林之孝家的释然,点点头,越加觉得女儿小红的话没错,如今的大太太真真是个睿智的人儿。

傍晚贾赦回来,瞧着三天都不怎么搭理他的邢氏,心里就愁。他知道邢氏爱吃花糕,变着法的卖遍了京城所有的糕点哄他,连宫里头的好东西他也托人弄来了。

饭后,邢氏面对着摆满两桌子的点心,蹙眉。

“难道没一样喜欢的?”贾赦忧愁的问。

“浪费!”邢氏瞪眼贾赦,转而吩咐娇红留下两份即可,其余的分给各房和姑娘们。

贾赦笑了笑:“你能搭理我就不算浪费,这不,你也算卖人情了。那个,那天晚上的事儿,你别——”

“我记得清楚。”

“呃,好吧,我们也都是喝醉了。酒醉后,就容易出现像这样幸福的意外。”贾赦脸红尴尬的解释道。

“老太太叫我劝你帮衬着你二弟。”邢氏突然道。

贾赦一怔,回道:“这事儿他昨儿个跟我喝酒时我提了,说了不少软话,可不像他以前抬着下巴瞧我的作风。果然是当官了,有地位好!”贾赦摩挲着下巴,乐呵两声,继续道,“朝里要是能有个自己亲戚帮衬着也好,回头我仔细斟酌斟酌。”

邢氏笑了笑,抬眼打量贾赦。就怕事情不是他想得那样好。瞧他这些年都没出息,估摸是不怎么样。那贾政跟王氏是一家子的,脾性会互相传染,这贾政估计也不会是什么好货色,搞不好还会是个扯后腿的。怕只怕到时候不是互相帮衬,而是连累!

贾赦看出邢氏的迟疑,料知她担心,自己个儿的心里就莫名的喜滋滋的。贾赦赶紧赔笑,跟邢氏保证道:“我一定会仔细斟酌,你放心吧。”

“明儿个你正好歇着,我打算带着二丫头去庙里上香,求姻缘讨个吉利,回头就该为她说个亲事了。你正好一块去,可有空?”

“有,有!只要是夫人的事儿我永远有空。”贾赦巧嘴道。

邢氏别他一眼,轻笑道:“花言巧语,不靠谱。”

贾赦反驳:“难道对你沉默寡言才算真心?那岂非更不靠谱?”

邢氏默然,似乎想起了以前的事儿。默认贾赦的话,破例不再反驳。

次日三口出行,邢氏临时带上了贾琮,也叫他沾沾佛气。一家四人拜佛之后,晌午刚过便回了京。还没到府,就远远地瞧见荣府地界有一处地方冒着青烟。

贾赦挪到车头坐,仔细查看方位,觉得不大对,立马吩咐车夫快些行驶。贾赦与邢氏共乘的马车先到府,俩人脚一着地,便有小厮跑过来急急地告知,大房的屋子走水了。

“走水?”邢氏略微怀疑,同贾赦匆匆走向正房。

果然,正方屋子朝西南的几个窗户烧的漆黑,窗扇几乎烧成炭了。屋子里湿哒哒的,四处弥漫着烧焦的味道。

邢氏刚进去,扫了一眼就被贾赦拉了出来。

“腌臜地儿,哪是你该去的。”贾赦护住邢氏。

“大老爷、大太太放心,火已经灭了。”林之孝家的过来陪笑道。

邢氏盯着林之孝家的:“怎么起火的?可有伤亡?”

“晌后,俩看门丫鬟去吃饭的功夫,屋子里着起来。火着大了,烟冒出来,院里人才晓得不对,幸亏扑灭的及时,才烧成这光景。也就两间耳房和正房的一面墙烧着了。人都没大碍,只有两个小厮救火的时候,烫着了点,补偿都安排下去了。”林之孝家的回道。

两间耳房是相通的,一间是琮哥儿的卧房,另一间空着,邢氏就存放了几个小盒子,放着贵重物件。

邢氏刚才那一眼就瞧出来了,存东西的那间耳房烧的最严重。放火这什么意图,显而易见。

“大白天的,必不是什么烛台倒塌所致的走水了,人都不在,屋子里空空的,显然是蓄意放火。这事儿不能过,必要严查!敢在我屋里放火,她有胆量,以后看我怎么收拾她!”邢氏放狠话道。

贾赦不明白,拉着邢氏问:“你知道是谁干的?”

“心里有数。”邢氏看眼贾赦,补充道,“后宅的事儿不用你操心,我这点能耐还是有的。”

贾赦闻言不多问了,信任的点点头。

这时候,王熙凤急急地跑过来,吩咐几个粗使赶紧去打扫屋子,另跟邢氏汇报道:“修房子的人媳妇已经找好了,估摸也就十天半月的功夫就可住人。这屋子不干净,母亲必是不好住哪儿了,我把我住的那小院置办好了,母亲和父亲暂且委屈一下,先在那儿歇脚。”

邢氏点点头,眯起眼,毫不吝啬的夸了王熙凤几句,随后笑问她:“那你们夫妻住哪儿去?”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我想着要不我们暂且搬回原来住的地儿,等太太这房子修好了,我们夫妻再搬回来就是。我和二爷都是年轻的,也不怕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