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橒浔蜜意(81)+番外

作者: 小懒虫虫 阅读记录

“结婚的那天,没有人知道那一刻我有多么的兴奋激动,我站在她身边,好像自己也站在那片一直向往的色彩中,果然,只有站在她身边,幸福才能找到我。”

“太幸福的我都忘记了一直在内疚的她,她日渐消瘦,有时候我一回头,总能捕捉到她一闪而过的不安。”李宗国嘲讽地一笑,“前途,在我和她之间早已不复重要,或许是我太心安理得,也或许□□于现状,在她看来,这些全部成为我为她放弃一切的隐忍,真傻的女人……如果,如果我早一点告诉她就好了。”

他的眼角溢出泪水,李云清清楚楚地看到。

“后来参加高考,考入大学,聚少离多,人人都以为我会抛弃她,她还是一个劲儿地和人辩解……其实她不知道,我参加高考并不是为了回去,而是不想她一直因为我的事而难过,念书那几年,一直盼望着赶紧毕业,要么回到她身边去,要么把她接到身边来。”他叹口气,自言自语,“没有孩子就好了,她也就不会舍离我而去了。”

“虽然我也明白这是一种很不负责任的话,可我就是过不了这道坎,当得知你妈妈永远离开我的消息时,一直都想摆脱的黑暗再次席卷而来,我生命中最重要的色彩再也不复存在。”他目光落到ICU里的李慕,“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都因为你而离去,我无法原谅,也……”喉结动了动,艰难启齿,“所以,李云,我已经无法再爱你了。”

他鬓角蔓延出层层的雪白,侧首看她,浑浊的眼眸浸湿着点点泪光。连日来的憔悴、悲戚……此刻全部地倾泻出来,像一抹摇曳的烛火,随时都会消逝在凛冽的寒夜中。

“是吗?”李云勾勾嘴角,带着凄凉的笑意,“你已经无法再爱我了……呵呵,不要再说这种话了,好像你从来爱过我似的。”

她也顾不得李宗国眼中一闪而过的颤抖,满脸怨怼:“你从来就没有爱过我,你爱过我什么?是那个站在村口对我漠然一瞥的爸爸,那个就算是爱吗?是那个对其他孩子慈祥,对我永远冷漠的爸爸吗?是那个我每□□思暮想等的爸爸,回来却对我不予理睬的人吗?是那个我一直追逐却不曾回头的冷漠背影吗?是那个奶奶走后留下我一个人自生自灭的爸爸吗?”

李云泣不成声:“如果这些也算你给过的父爱的话,那我也不再需要了,我受够了。你不想让我成为你的女儿,可谁能知道,我也多么地痛恨是你的女儿?有谁能知道,我多么不想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她手扶着厚重的玻璃缓缓滑落,喃喃:“所有的……都是我的错,说我给这个带来不幸,给那个带来不好,可我最对不起的,不是你们这些指鼻指责的人,而是李慕,在这个世界上,我最对不起的是李慕。”

李宗国错愕地看着咆哮得李云,至始至终就像一尊雕像一样站着,只剩下嘴唇不停的哆嗦。

李云头埋在臂弯中,如梦呓般呢喃:“李慕如果醒不来的话,不用别人指责,我都不会原谅我自己的……我会一直陪着他。”

她踉踉跄跄起身,踩着虚浮的脚步,耳边传来嗡嗡的轰鸣声,心中的一根硕大的支柱轰然倒塌。她麻木地移动着脚步,一步一步,沉重而又缓慢,空洞的眼神茫然地望着不是路的地方。

我的世界崩塌了……

她仿佛看到李慕站在眼前,笑得圈起双手,说:“李云,这是时光机,十年以后的我,依旧会站在你的面前,笑着注视你……二十年后的我依旧美貌如花。”

骗子……

全部都是骗子……

她哆嗦着,全部都是谎言,这个世界没有时光机。

紧紧握住那片金黄色的糖纸,双手交握在胸前,从未有过的虔诚,从未有过的绝望。

万能的糖纸啊,请让李慕快点恢复意识吧,我愿意永远永远都不再出现在他的面前,哪怕用我的生命去交换,请帮帮我,实现这最后的心愿吧。

第80章 CHAPTER 80 深水难静流

陈良方徘徊在门前,终于还是扭动门把,屋内冷冷清清,全然没有李云在的时候的热闹与温馨,原来,他一直想恢复的从前竟然是如此的孤单冷寂。他抬脚上楼,熟稔地走到书房前,深吸一口气,开门。

屋内是他不适应的黑暗,他恍惚,终于看到窗前被厚实窗帘遮挡后筛落的几缕光线。满屋子的酒气,他忍不住干呕。

“苻云浔……”他轻轻叫了声,却听到杯子摔倒的声音。

苻云浔蜷缩在角落里,含含糊糊地说着什么,没几声又安静下来。

陈良方走到窗前,拉开一半窗帘,阳光的光瞬间刺射进来,将窒息的黑暗稀释的粉碎。

他眯了眯眼睛,终于看清躺在角落里的苻云浔,蓬乱的头发,胡子拉渣,身边散落了一大堆酒罐、杯子。

“你真是不要命了。”陈良方忍不住责骂,“你待在这里,却不知道外面早已……”他不甘地咽下将要吐出的话语。

阳光铺落到苻云浔的脚前,他小心翼翼地躲避,头深埋在臂弯间,无声地抵制着。

陈良方好像看到曾经的自己,那年他不过是十六岁的少年,青春朝气,却又阴暗冷寂,一夕之间,明明是自己敞开心扉接纳的继母,却成为最恶毒不过的坏人。他□□地躺在床上,无力反抗那罪恶的撩拨,每一个动作、每一次亲吻,他都觉得无比的恶心。他讨厌那妖艳的红唇、讨厌扑面而来的香水,甚至讨厌让人肉麻的说话声……

父亲回来,那个女人嚎啕哭诉,她的裙子洇满鲜血,然后,他看到父亲愤怒的眼光像支支利箭朝他射来。不管他如何的解释,对他……父亲的眼中只剩下恨了。从此他被赶出家门,他也同父亲一样,眼中也只剩下恨了,不愧是父子。后来的后来,他待在苻云浔的家中,也是像这样,蜷缩在角落里,脸深埋在臂弯间,露出两只眼睛,麻木地看着世界,看着自己。只有看到别人说话的嘴唇时,他才有反应,像一个活着的人,为了活着而呕吐。

躲在角落里,跟窗帘前筛落的阳光嬉戏,与其说“嬉戏”,还不如说是害怕,他怕阳光包围着他,将他肮脏的灵魂与身体暴露在人前,可他又想要阳光的温暖,融化掉藏在他心中的不安恐惧。

“过去了,”他说,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苻云浔的头发,像当初他对自己的安慰一样,“打了无数遍电话,都在关机,贺贺都怕你出什么事,他让我问你,为什么李云这几天不在学校?为什么李云递交了支教申请?为什么李云说……贺贺,记得下次一定不要再相信陌生人,特别是像我这样的陌生人?哎,苻云浔?”他轻轻叹口气,看着颤抖的苻云浔,淡淡道,“你知道李云怎么了吗?你想知道吗?”

苻云浔安静地躺着,毛绒的地毯温柔地承载着他,陈良方说“李云”,只要听到她的名字,他胸口就疼的难受,疼的他全身抽搐。

李云,怎么了吗?

他知道她会哭的,可是不这样做的话,以后的她会天天哭泣,他宁愿她哭一时不愿她哭一世。他说过的,他不愿意她哭,更不愿意……她知道他的过去而后悔厌恶。

陈良方停下动作,手指轻颤:“再不快点的话,你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苻云浔身形一颤,错愕地睁开眼睛。

他说:“去吧,去看看她吧,李云受伤了,除了李慕,她只剩下你了。”

陈良方将医院地址告诉他,他怔愣一下,跌跌撞撞地跑下楼。

阳光明媚,微风和煦,李云昂着头汲取着更多温柔,她有点眩晕,旋即甩甩头,带着她一贯没心没肺的笑,挥着她青肿的手向王海燕跑去。

王海燕帮着李云托行李,四处张望:“哎,李云,今天没人送你吗?”

李云摇头:“倒是你,确定要和我这么早动身受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