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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星海棠(9)

作者: 葫芦多福 阅读记录

李海涵脚步如飞地在盏盏小心翼翼地举止里很快消失了。连个背影也没给她留下。他的谈吐,却一遍遍地在盏盏脑海里回放。李海涵,先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势,他说下面的话他颇踌躇了一段时间,因为他自己也觉得太唐突。可他又很难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找到比她更合适的人选。他关心海澜,所以他相信她。只不过瑞只想征求一下她的意见。盏盏耐心地听完,做了一个很纯洁的笑容,说一下主题。李海涵集中了一下思路,说海澜来了个电话,说她到了玛卡,我很担心她,你知道,我很久没听到她的哭声,乍一听到,感到很不安。可我又一时劝不回来她,我想让你去把她带回来。等我把一切安排妥当我会通知你,你放心,你的损失我一定会加倍补偿的。李海涵补充完最后一句话后,眼光有些射闪,因为他没有十足的把握。至少眼前这个女孩的内心情感是他现在没法摸透和控制的。而且重要的是这样强词夺令未免强人所难。他更担心盏盏会反问自己为什么不去,他去,固然好。解铃还需系铃人。幸而盏盏没让他难堪。他让盏盏不要出远门,随时等待出发。

孤零零

盏盏不假思索地答应了。她未加任何掩饰地说,我不要什么报酬,是我心甘情愿去做的。这一回答,既让李海涵差点抓住盏盏的手不放,又让他自己有些小小的出乎意料。他觉得,这个女孩朋情有义,很不一般。在某些方面同澜澜一样让他惦记。盏盏打心眼里想为他赴汤蹈火,现在机会真得来了。是天意还是考验?总之,她可以舍弃一切,只要为了他。

她愉快地欣赏着平时不大观察到的景致。青藤爬满了上了年代的老楼,被气派的现代楼宇剥去了昔日的光辉。更夹杂着一两声嘶哑的古琴的咿咿声。如果不是缘分巧合,这一切,要被遗忘多久?盏盏不由地肃然起敬。是对那些砖瓦陈旧一切老派的弦音的安祥固守泰然处世。因为一楼之外,早已是车水马龙灯红酒绿的狂嚣。她顺路收集了一些即将凋零的各色花瓣。放在阳光下曝晒之后装在透气的小囊里,做成一个香袋挂在屋中。每片花瓣,都是李海涵的一个微波流动。

盏盏静心等了两天,李海涵那边一潭死水。盏盏开始猜测,但马上又转念否定安慰自己,好事多磨,虽然她在客观上是主动的,但她不会主动地从感情方面出击。她有了爱的浅萌意识以来,一直认为有品味的女孩总不会被有慧眼的男人放过。追男人的女人,多半是在相比之下处于劣势的,但她还是输给了假设。千思万想之后给李海涵发了一条短信,有消息请马上告诉我,盏盏盼。

李海涵采取的还是面见。他想让这个女孩女孩知道他对她有一种超乎寻常的尊重。盏盏的信息刚发完毕。李海涵已在餐厅订好了位子,他早到了一些时候,他觉得他近来做事越来越凭感觉,感觉主宰了理智。闭闭眼想一想,这与工作中的李海涵判若两人。或许就应该在生活中卸下这副面具。还自己一个原本热情的男儿本色?还是一直被自己冷却了的感情热血喷涌了呢?

盏盏到了,她比约定的时间也早到了一会儿,她穿了一件紫色的开袖长衣,暗底竖纹的平脚裤,鞋带绑住了脚踝。餐厅有淙淙的水池,音乐的声调也很清脆,水晶吊灯呈半圆弧形,淡淡的白光透着一层蓝晕。这种布置与这个约会相配极了。盏盏说,让你等急了吧,海涵说,我随便选的,这地方还喜欢吗?每次都让你跑。盏盏说,你挑的,我都很喜欢。

风,凉如水。在夜的呵护下,也显得风情万种。有了夏的微醉,又保留着春的羞涩。一时间让所有的模糊变得清晰可见。盏盏打了一个寒颤,李海涵忙脱下休闲外套给她披上,相拥对眠的江灯渔火,在即将逝去的春的夜里,格外扣人心弦。他们中间始终隔着一个人的距离尺度,尽管谁都让对方靠近一点,包容下这一空档。

盏盏上了一辆末班车,她发觉自己正在认真地为名义上的称谓计较。临上车前,李海涵问她,你真得想好了吗?还是很危险的。你可以后悔的。盏盏说,这不是我的性格,如果真出了意外,你就为我树碑立传呗。虽然这玩笑开得有一种超脱的潇洒。李海涵觉得这有些残酷。心里不免内疚,盏盏说,海澜一直说你是个果断有大思想的人。睿智的人是不会想悔约这一说的。不会有事的。不是还有海澜吗?两个女人就是一个智囊团,不是还有你这个坚强后盾吗?老天会保佑我们的。盏盏嗓音暗下去,心里沉甸甸的却又摸不着具体的,盏盏坐在专为她一个人开的公车上脱下李海涵的外套,握在手里,所有的感觉,这只不过就是男人的一件外衣,这扇心门一旦打开,暴风雨随时会来的,她能承受得了吗?她把头用衣服蒙住,轻轻地啜泣,天底下的傻子都是一个做法。

李海涵站在孤零零的站牌下,不会再有车开过来了,站牌新近漆过,在慵懒的灯光下,她的目的地正是红色标识。他大声念了一遍,风也跟着和了一遍。可以听见扫大街的清洁工扫帚缝里漏下的灰尘。他陡然升起一股惆怅,蕴含春花秋月的胸怀,为了太多的情感,被切割成许多片。

盏盏走到了火山口,要么燃烧自己,要么毁灭自己。也许她自己割舍的事业远远比这场雾里看花的爱情重要得多。她之所以表现得义无反顾,之所以大义凛然,是她觉得人生的变化无常。从小相依为命的姐姐在这个关口来了。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就撞这个时候。她向公司请了四天假,打好行李,理了理妆,洗洗手,然后就准备直奔火车站,打水功夫恶神拖住了她的脚。她心里直叫苦。仅仅几分钟,她的幸福又与她擦肩而过。

她没打算去理姐姐。姐姐也没直接理她。而是让她的儿子甜甜地叫了一声小姨。姐姐有个好听的名字,许悦子。她在东吴路经营着一家代理店。全是手工做的家庭小用品。盏盏以前很喜欢去姐姐的店里,那时她还小。分不太清爱与恨。姐妹关系也很亲密。姐姐常跟她谈如何扩大经营。如何吸引顾客的销售方略。姐姐的理想好大,盏盏鼓掌喝彩,觉得自己是有亲情温暖着。后来她不再叫她姐姐。在别人面前称许悦子。好像从不认识一样,关系冷漠。她也不断反反复复问自己,姐姐只有靠男人才能成功吗?不管怎样,自从这个男人加入后,店铺的面积扩大了三倍,增设了顾客可以亲自动手缝制编织自己喜爱的小贴士。盏盏从此也跟姐姐两不往来,也不去她的店里,她觉得许悦子的店里到处散发着这个男人的气味。许悦子曾当面跟盏盏夸过这个男人不止一次,说他像一座山,那是晚上看他的背影的感觉。说的时候姐姐满是满足。盏盏抗拒姐姐走这条路,姐姐并不觉得什么,盏盏望望姐姐得意的假睫毛,心痛与恶心一齐发作。她将厚重的手推木门狠狠地摔开,发誓与许悦子决裂了。不盏盏顽固,而是她不喜欢杂质,不喜欢让男人来当粘和剂。她听底下的雇工私语,和许悦子好的那个男人的老婆住在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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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悦子一点也没老。她是那种不容易显老又容易被老一点的男人瞧上的女人。盏盏直观告诉她:她不受欢迎。她把小孩往前推了推。盏盏突然大声吓,你来错地方了。小孩往后打了具趔趄。盏盏想拉住他又怕被许悦子识破她的软弱借题发挥,乘虚而入。她只能用冷冷的目光看着这个孩子摔倒,小孩很坚强,一声不哭。许悦子也想速战速决,我把威威放你这儿两天,后天我准时来接他。你帮我看一下。盏盏说,凭什么?他又不是我的孩子。你把他带走,许悦子说,就两天。我去谈笔生意,不放心搁他一个人在家里。盏盏说,你这么有主意的人什么时候要靠我帮你,你可以去请人带,你不是现在很有钱吗?许悦子地动容地说,算我求你。盏盏生气地说,求我干什么,我又成不了你的靠山。你是方便自己和那个男人上床鬼混吧。别忘了他是你亲生儿子。你正好带着他早点受教育啊。许悦子也生气了,威威是你的外甥,你这么说这么做不怕给他心里留下阴影吗?呵,盏盏更大声地说,许悦子,我告诉你,别跟我示威撒泼。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话是可以这么不顾脸面地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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