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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首不相离(52)

作者: 乱世长安Darcy 阅读记录

此时祠堂中却是现出一人来,那人一身黑衣,长发披在肩上,只露出脸来,目光干冷霸气,看得众人只是浑身不舒服。方肖却是认出来了,面前之人正是先前与自己和胡离为难的天狼阿莫尔。

“呆头鹅,追了你好些日子了,你还不肯乖乖听我的话吗?”青竹儿见他现出身形来,笑着说道。她的晶莹雪白的小手中擎着一只小巧的骨笛,那骨笛周身被打磨得光滑,在月光下泛着冷冷的光。她一番动作似是漫不经心,阿莫尔见得却是脸上一抽,似是闪过一丝痛苦为难的表情。方肖却知道那骨笛绝不只是一个玩物,这青竹儿一身毒功,尤其擅长以音驭蛊,骨笛便是她的武器。

“我见到想见之人自会和你回去,你啰嗦什么?”阿莫尔脸上表情几度变幻,突然又恨道。

“想见之人?可是眼前这位胡离妹妹呢?”青竹儿听得他说,脸上闪过一丝戾色道,“你偷了我的‘辟毒’却不肯用来解了自己身上的蛊毒,可是为了她?”她先前还是和胡离有说有笑,此时望着胡离眼中却是露出说不出的嫉妒和恨意,前后态度变化之快,简直判若两人。阿莫尔却是随着她的目光看向胡离,眼中先是惊讶,继而闪着狂喜的光芒,看得胡离面色更是不自然地沉了下去。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在我身上下了‘寸步不离’,我便是有什么想法又能如何?难道还能翻出你的掌心不成?”阿莫尔听得她说,却也是毫不畏惧,脸上满是愤懑之意。

“哈哈哈哈,说得好,我还当你不知道厉害呢,我便是要下了这蛊在你身上。哪怕我死了,尸体腐烂了,你也离不得我。哈哈哈!”青竹儿仰头大笑,极为开心。她说的是仿佛是最平常不过的事情,众人听得俱是心中发寒,这“寸步不离”究竟是什么样的蛊毒,居然能将人困在身边不得脱身。这天狼看来也是刚强不屈,居然也被此毒制住,此刻还露出这般绝望无奈的表情。

“哼,青竹儿,你师兄呢?如何不见他前来?难道你们之前和我的约定不算数吗?”水益之前便和“万毒谷”师兄妹定下了约,见得他们只来得一人,心中微微不喜。此时听得他们在这边当着众人的面谈情说爱,也不觉害臊,隐隐还牵扯到了胡离,心中更是光火,顿时发作道。

青竹儿却也不慌不忙,瞥着水益眉头微皱起:“哟,水前辈,你这话可就太欠考虑了。要知道你之前和我们约定,你帮我们夺回《万毒秘录》,我们帮你杀了你师兄。谁知道你倒是狡猾,让我们帮你将两个师兄都杀了。若是你有百十来个师兄我们是不是该帮你把他们都杀了呢?那到何时才是个头啊!你看着我们年轻不晓事,也不该如此占尽便宜吧?况且我们已是替你除掉了鼎鼎大名的解刀狂客,我们师兄妹二人也被他震伤了。辛苦一场不说,你还没让我们见到《万毒秘录》的影子呢。”

水益听得却是笑道:“你们倒是沉不住气,我答应的自会做到,可是你师兄这回不曾来,那我想——”他却也是打的好主意,看出黄蜂尾师兄妹俱是极重承诺之人,先是骗得他们杀自己师兄,而且还未说明自己两个师兄俱是要杀了。黄蜂尾师兄妹心机甚少,哪里是他的对手,自是钻入他的套中,吃亏为他多吃亏不说,还有苦说不出。此时他见得黄蜂尾未来,居然又想将之前约定废除了。

“水前辈却是心急了些。”青竹儿似是早就料定他要如此,轻笑着打断道,“师兄尚有一些事情在做准备,只要水前辈方才得手了,那师兄想来定会让前辈满意的。”

水益被她打断先是一愣,继而连连点头大笑不止,口中道:“好!好!好!如此甚好!”

众人见得俱是不解其意,白松听得青竹儿之语却是脸色大变,忙低头查看身上的伤口,却见流出的血俱是鲜红,未曾有中毒之状。心中虽是稍稍释疑却依旧不安,不知道青竹儿方才所言究竟是何意。

“师兄,你可知我为何定要与你过不去?”水益见得白松低头若有所思,微微一笑,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白松见他潇洒姿态,心中也是酸涩,苦笑道:“自是为了阿瑶。当年你我俱是喜欢她,她最终选了我,你生性骄傲自负,如何肯罢休?”

“哼,我骄傲自负,那你呢?你当我十多年来和你过不去,多次助那西夏与你为难便是因为阿瑶选了你?那你终究是小人之心了。我水益虽不是什么英雄豪杰,却也不会因为她跟了你而与你为难。怪只怪你十多年前将她离弃,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哪禁得你这般侮辱?你以为你娶了御史之女便可青云直上,建不世之功业?哼!我偏要阻你,让你知道,当日被你丢在尘土中的,依旧有人视若珍宝。你这般凉薄的性情,如何配得我的阿瑶!”水益听他说自己,半点认识不到自己的过错,心中更是愤怒,只觉得想立刻将眼前之人杀了却也不解恨。

胡离也是俏脸含煞,指着白松骂道:“难怪我娘生前对我说,仗义每多屠狗辈,无情最是读书人。要我以后便是嫁给市井贩夫走卒相对一生,也不要嫁给那些负心薄幸无耻下贱的读书人自取其辱。我胡离发誓,定要让你大宋不得安宁,让你一番心血尽付流水,也为我娘的悲惨命运讨个公道。今日定要取你和小倪一对狗男女的命,以慰我娘在天之灵。”她说着却是将手一抖,“紫电”再次含恨向白松刺去,那剑周身被她真气激荡之下,只是颤动不已,发出连连吟啸之声,甚是威势。

白松见得她剑法高绝,竟是出自水益的□□,忙使行路难,脚下疾点便是躲过。胡离哪里让他轻易躲过,只是展开逍遥游一路追来。她的逍遥游本就是轻身步法中顶尖的,比行路难还要高明半筹,白松哪里躲得过她,仓促间只得自袖中抽出一把剑来。那剑呈青绿之色,长约七寸,剑身修长而薄,上面也有不少铁锈,正是他成名时所用的“松涛”。他的剑法也是与剑同名,此时舞来,划出一道弧线正挡住胡离劈下的一招。两人剑身相撞,顿时听得声音清脆,火花四溅。

“大师有劳了,我且去助我侄女一臂之力。”水益向欢喜佛祖一个稽首,也是向白松扑去。一边青竹儿见得,也是冷冷一笑,对阿莫尔道:“你不是想去帮她吗?还站着干什么?”

阿莫尔听得她说话先是一愣,继而大喜道:“谢啦!”嘴角撮个哨,仰头便是一声狼嚎,高亢响亮,周围狼群听得如同被刺激到一般,俱是直身而立,咆哮不已。

“嗷——”不知何时阿加卡也是站到了哥哥身后,前爪作拱月状,叫得也是杀气弥漫。方肖、曾玉儿和甄灵见得俱是大惊,三人抵肩而立,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方肖眼睛却是望着一边争斗的胡离三人,只觉得一颗心上上下下,生怕她出了一点事,却是也顾不上他那白师叔的安危了。一旁青竹儿冷眼旁观,抬头看看月亮不知何时竟是被云遮住了,祠堂间雾气愈发四溢开来,她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情形甚是诡异。

“嘿嘿,白大侠,你的老相好可是在我手中。你不是为了她抛妻弃女吗?今天送你们一块儿上路。”众人正打得难解难分,却听得一声音在祠堂中响起,引得众人俱是不由自主地看向那边。究竟白松的老相好是谁,能让他不惜抛弃了胡离生母。众人心中也是好奇不已。

只见欢喜佛祖站在祠堂中间,方才被遮住的月光不知何时又洒了下来,照得他的身影投在地上修长而庄重,宛如佛陀降世。他手中正擒着一人,一身缁衣如雪,却衬得面容干净慈祥。那人宛转娥眉,嘴角含笑,望着白松似是欢喜又是悲伤,只觉又说不尽的意味,依稀可以窥得年少时定也是个美女。白松见得愣住,不禁道:“欣儿?”一句话出口却是惹得那人眼中泪水滚滚而下,似是有千言万语,却又皆是梗在喉头,只是望着白松不住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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