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死一起死好了!烧死你们!烧死你们这些坏人……”
一时间,火星四溅。
事发突然,向晚本能地抱紧白慕川的腰,缩在他怀里,白慕川也顺势裹住她,把她的头扣入胸前,“快!制住他!”
“哈哈哈哈!你们怕了,怕了……你们这些坏人……也会怕死吗?”
“我不怕死,我不怕死,来啊!来啊!”
王兴桂大吼着,手被火炭烧得焦黑,但她恍然未觉,像是突破了人体的承受极限,变成了不坏之躯,挥舞着挥舞着,火星溅在自己的身上也不觉得痛,火炭让她衣角都燃了起来,她也毫不在意,只叫着,喊着,要与众人同归于尽……
“火!快灭火!”
鸡飞狗跳的瞬间,说来话长,其实不过一分多钟。
一个癫狂的女人,力量究竟有多大?
向晚将头埋在白慕川怀里,并没有看到那些火光飞舞的画面,只能听到王兴桂凄厉的尖叫!
歇斯底里。
疼痛不堪!
明明是她在伤害人,她却更像受害者。
“砰!”
一声重响。
王兴桂被人重重撂倒在地。
她挣扎着伸出手来,朝着她儿子的方向……
恰在向晚转头的瞬间,那焦黑的手,就出现在面前。如同王兴桂刚才扑过来那一瞬,带着仇恨、痛苦、不甘,还有对生命最无奈的控诉,她的手高高扬起,又软绵绵地垂落了下去。
“快!送医院!”
——
王兴桂被送走了。
她的叫声还凄厉的残留在小街上。
好些人伸脖子来看,又被警察拦在了外面。
在那一个差点着火的房子里,冯魁面露惊恐地看着白慕川。
比刚才他们进来的时候,还要害怕。
“我妈妈会死吗?”
“医生会救她!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实情了。”
“我……”冯魁垂下头,“不知道。我是个傻子。”
白慕川扶额。
一个傻子称自己为傻子。
那真的能傻到哪里去呢?
白慕川突然想到向晚。
当初审问于波,她就有一手……
白慕川侧头看去,向晚也正好看着他。
四目相对,她的眼里,还带着刚才王兴桂发疯时的惊惶。
白慕川有点不忍心,没有说话,也没有提出要求。
但向晚,已然知道他要说什么。
“我来吧!”
白慕川默默站在她身边,“嗯。注意安全。”
刚才那一幕太疯狂了。
要是王兴桂的儿子也像她一样……
白慕川站在向晚三步之内,护着她。
向晚朝他会心一笑,慢慢走到冯魁面前。
“咱们说说话好吗?”
冯魁的旁边,还有两个民警。
他直挺挺地坐着。
不说话。
没动作。
似是吓傻了。
但是向晚不愿意把面前这个人当成傻子。
外面墙上那些褪色的奖状,不能掩盖这曾经是一个优秀孩子的事实。
她想,这个“孩子”,也许只是需要心理干预而已。
“你叫冯魁是吗?”她问。
长得好看的小姐姐,说话就是管用多了。
冯魁看她的表情,明显比刚才柔和了很多。
然后,他偏了偏头,却抿住嘴没有回答。
“我知道我怎么认识你的吗?”向晚又问。
冯魁不答,低下头去。
有羞愧的情绪表达。
他智商也许有问题,三观还是正常的。
向晚微微一笑,“那个女孩儿去哪里了?”
不墨迹,单刀直入?
白慕川诧异地看她一眼。
向晚却没看他,对他勾魂电眼视若无睹,拿起那一张放了纸片的物证袋,“画这个的女孩儿。你认识的,对不对?你见过她……能不能告诉我,她去了哪里?”
冯魁直勾勾看她好久。
“我不知道,谁画的。”
“那你们家里,曾经有女孩儿来过吧?”
“你是怎么知道的?”
第504章 那个女孩儿(九)
“嗯?”向晚与他对视,觉得冯魁的智商,也许比别人对他的评定要高,或者说,他自己的内心住着一种与别人不同的灵魂,只有他自己才能理解的灵魂。
“我知道的事还多着呢?”向晚轻轻一笑,“你父亲不是一个好人,总是打你妈妈,还会对你动手……你和妈妈感情很好,心里恨透了你的父亲,恨不得他去死……”
冯魁这一次的表情变化有点大。
大得白慕川和向晚都有一点意外。
他突然拔高声音,冲向晚吼,“你不许胡说!你明明什么都不知道!都是听外面那些人,乱嚼的舌根子。”
白慕川靠近,护着向晚,但没有插话。
向晚在冯魁吼的时候,心里惊了一下,还是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你对你父亲的死,没有悲伤,甚至无动于衷,对你母亲的伤,却反应很大……也许你父亲死了,你是难受的,但你难受的不是他死,而是……他会这样死。”
冯魁盯住她,喘气声更重了。
向晚在他心里防线最弱的时候,话题又绕了回来,“所以,告诉我,那个女孩儿在哪里?”
“我不知道!”冯魁抱住脑袋,双眼瞪得像铜铃,“我是一个傻子,我是一个傻子……你们不知道吗?”
向晚微微掀唇,“你念书总拿第一名,怎么会傻呢?”
冯魁死死盯住她,“我是生了病。”
向晚不被他带节奏,继续问:“你们把那个女孩儿怎么了?”
冯魁不说话了。
向晚目光一厉:“是你父亲干的,对不对?”
每说一句话,她都在观察冯魁的面孔表情。
人可以不说话,但不是每个人都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做到心如止水……
冯魁虽然一句没答。
在向晚看来,全是默认。
向晚突然叹一口气,“原本我是想帮你的。自己交代和被警察查到,是两回事,你那么聪明,应该知道……”
“不!我什么都不知道。”
冯魁又重复这句话。
瞳孔却赤热起来,像燃烧的火球。
他一直在盯着向晚,那眼神看得白慕川心里一惊,横胳膊挡在向晚面前,与她一起唱双簧,“算了,他不肯说,带警队去,慢慢审吧!”
白慕川的心思,她懂。
眼看冯魁心理的抗拒达到峰值,向晚慢慢推开白慕川的胳膊,认真看着冯魁疲倦而无神的眼睛。
“说出来,我可以帮你。”
“……”冯魁抬头看着她。
“说出来,我可以帮你。”
“……”
安静的空气里,似乎还有焦炭的问题。
向晚吸一口气,“说出来,我可以帮你——”
重要的话说三遍。
一遍比一遍力度大。
对一个心理脆弱得濒临崩溃的人来说,是抗不住这种诱惑的。
“你不会!不会帮我的。”冯魁无神的,游离的目光里,像住了一个漂泊无主的魂儿,“没有人可以……谁也帮不了我了……”
向晚微微一笑,“可以。”
她转头,对白慕川说:“给我拿张凳子。”
白慕川:“……”
深深看一眼这个女人,他“听话”地拿来凳子,待她坐在冯魁面前,他再戒备地站在她身边……
几秒后,他突觉诡异。
这感觉怎么像,他是她的保镖?
……
向晚浑然不知小白先生的内心戏。
此刻,她的眼里没有他,只有冯魁。
“说吧,我在听。”
“……你真的,会帮我?”
“真的。不仅帮你,还能帮到你妈……妈妈是你最重要的人,不是吗?”
“是。”
“她是为了你受伤的,你不心疼吗?”
“疼。”冯魁又垂下头,“可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妈妈最后伸手指着你,是让你不准说,她把她的手抬起来给你看,告诉你,她已经伤成这样了,为了你,伤成这样了,这是她对你的牺牲,为了保护你做出的牺牲,你不想让妈妈失望……你们两个,想掩藏关于这个女孩儿的秘密,而这个秘密,与你有很大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