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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川向晚(162)

白慕川低头审视她,“不够。”

“?”向晚不明所以。

白慕川眯起眼,低声,“你猜我在你眼里看见了什么?”

“呵。”向晚被他严肃的样子逗乐,“什么?难不成我眼睛还能藏东西?”

白慕川一本正经地点头,“误解。我看见了你对我的误解。”

“……”

他眼神温暖,也灼烫。

对视几秒,向晚就有点招架不住。

“没有。”她转移视线,“我的眼睛里,只有工作。”

“是吗?”白慕川望着她似笑非笑,“我怎么看不见?来,转过来,让我再看仔细点?”

看着他促狭地伸头过来,向晚退后一步,哼一声,拒绝跟他交流。

“其实我真的挺冤。”白慕川叹气,双腿微叠,懒洋洋地靠着墙睨她,“未经审判,就被你判了死刑。”

“……”向晚内心毫无波澜……是假的。

不过,想到今天谢绾绾来时他们相处的样子,还有他俩之间的“过命交情”,她觉得自己才是最冤的,无端卷入别人的二人世界,变成了让自己憎恨的那种人。

“白警官,其实我对你们俩的事,并不那么感兴趣……我识时务,也不喜欢淌浑水,对纠缠不清的东西,究竟厌恶。因为那会影响我的判断、智商、人格、尊严,还有爱的能力。这么说,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白慕川唇角微勾。

“不还是死刑吗?”

“……”

跟他扯不清楚,向晚索性撇开脸,不看他。

“这不对啊。”白慕川漫不经心地一叹,磁性而悠扬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嘲和无奈,“难道你摸了我,就白占便宜不用负责了?”

又提这档子事!

向晚糗了一脸,斜视他。

“知道你为什么总给人一种不真诚的感觉吗?”

白慕川挑挑眉,“因为我长得太帅?”

“……”这傲娇的小样儿。

向晚好想揍他。

哼一声,她白眼看他,“演技太差!”

……

“白队!”

唐元初过来了,看二人站在那里,略疑惑。

“你俩怎么没进去?”

白慕川斜他一眼,抬腕看时间。

“差不多了。进去吧。”

“好。”他的话像赦免令,向晚心里一松。

……

审讯室的门打开了。

唐元初也被叫过来做现场笔录。

向晚又一次坐在了审讯室,不过却承担着她成为刑侦队顾问以来的第一次正式工作。

坐在孔光明的面前,她看着这个“中年老人”沟壑似的褶皱皮肤以及长期不良生活导致的颓丧脸,慢声问他。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没头没脑的话,听得孔光明一怔。

“警察同志……我……没有想到的,真的……如果我早知道他会拿刀出来,我就不会离开房间,真的……真的……”

有一点像祥林嫂在碎碎念。

但祥林嫂的麻木里有真正的心痛,孔光明的脸上却只有麻木,没有伤。

向晚看一眼白慕川。

她想到他那天在小会上笃定地说,孔光明不爱他的儿子,没有责任感的话。

“你儿子死了两天,你不难过,却一心只想着为自己脱罪。孔光明,我为你儿子感到难过!”

她说难过,表情也真的难过。

孔光明看着她,闭嘴,不回答。

向晚望住他老态龙钟的眼,“舐犊情深,那是天性。所以,我们特别不理解,让你丧失天性的原因是什么呢?孔光明,可不可以讲讲你的故事……”

孔光明耷拉着肩膀看她。

在这之前,他已然经过三轮审讯。

不过来的都是男民警,与她的审讯方式完全不同。

孔光明不适应,但脸上没有太多的波浪。

“人总会死的,他不是个好人,活着也是为咱国家惹是生非添麻烦,死了也好。”

“……”

哪怕是个恶魔,在父母眼里,也是好的。

孔光明的回答,撞击在向晚的心上。

“你再看看你儿子,然后想一想,有没有什么要跟我们说的。”

向晚从唐元初手上拿过孔庆平的资料。

活着的,死了的,现场的,各方位的照片,全部放到孔光明的面前。

“你儿子挺可怜的。来到这个世界,从来没有得到过任何的爱。从小就没了妈,又碰上一个不把他当亲儿子的父亲……”

孔光明表情一直麻木,直到向晚那一句“不把他当亲儿子”,面部表情才有了变化。

他会演,可演得不够专业,那细微的变化,立马落入向晚三人的眼里。

“我说对了,是吗?”向晚与白慕川交换一个眼神,看着孔光明,“虎毒不食子。如果食子,只能是那只虎没把儿子当儿子。孔光明,听孔家村的人说,你的妻子生下孔庆平不久就跑了。我有一点不明白,一个女人得经历些什么,才会抛弃亲生儿子,二十多年不闻不问,一眼都不回来看看?”

孔光明身体不动,喉结却在微微梗动。

向晚凝重地盯住他的眼,“当年你跟她,也就是孔庆平的母亲,是因为什么闹掰的?”

这是孔光明第一次在提审时被问及孔庆平的生母。

他猝不及防,目光有一些闪躲,似乎不愿意提及当年的事。

“我……我搞忘了。”

“不可能。”向晚冷声,“一个让你恨得为了别人的一句话,就对人大打出手甚至因此入狱的女人,你怎么可能忘记?”

“我真的忘了,你能不能不要问我这些?翻什么老账啊?我坐过牢怎么了,坐过牢一辈子都活该犯法啊?”孔光明想抬手,可大概手铐太沉重,他折腾几下又垂下手,“你们警察不为我儿子申冤,整天揪住我问东问西,是什么规矩……”

“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白慕川冷冷剜他,“我们了解案情,你有义务回答,这就是规矩。”

向晚太温柔了,孔光明不惧怕她,可以跟她争论。

白慕川板着脸一句话,他就老实下来。

“我没什么可说的。没什么说的。”

老实,但不交代。

这也是抗拒警察审讯的一个办法。

向晚看他片刻,突然转头看白慕川,“白队,我建议你再派人调查一下孔庆平生母的个人情况。虽然过去二十多年了,但她的存在对孔庆平和孔光明的影响是巨大的。对我们了解案件情况也非常有必要。而且,孔庆平死了,从人性的角度来说,我们也应该通知他的生母……”

“我说!”孔光明突然插话,“我说还不行吗?”

他恶狠狠的,不等别人询问,就憎恶地骂了一句。

“她是个娼妇,婊子!”

一句话出口,他咬紧的牙都没有松开。

向晚心里咯噔一声,眯眼看他,“详细一点。”

“她背着我偷人。”孔光明情绪变得复杂、狂躁,别开头去,不看警察,“后来,被我发现,就偷偷跟野男人跑了!”

他沙哑的声音,带着旧伤与疼痛。

每一个人对痛苦的反应不同,但情绪一旦不再掩饰,就容易失态、失控和冲动。

向晚趁热打铁,“野男人是谁?你怎么发现的,她又怎么跑的,为什么没有带走孩子!”

被警察追问细节时那种挠心挠肺的感受,向晚自己也曾经尝试过,她知道越问得细越让人烦躁,一旦烦躁智商就会不够用。所以,要么就不要撒谎,要么就会出现言语上的漏洞。

果然,孔光明心态有点崩了。

他第一次说,是村里人指指点点,他才发现不对,回去骂她一顿那女人就跑了。

当向晚问他,“村里人”具体是谁时,他又支支吾吾答不上来,说是自己那天喝完酒回去撞见她衣衫不整,满脸通红,一看就是干了那事的样子,在他逼问之下,她承认与男人搞破鞋,然后第二天早上天不见亮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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