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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歌行(51)+番外


我知道,我的命确实已是她的。
她让我活着,我便活着,她说喜欢我,我便娶她,她生了孩儿后撒手尘寰,我便倾尽所有,将她的孩儿视为世上最美好的珍宝。
因为,这是我欠她的。
但无数个长到能磨灭你所有希望和信心的夜晚,我抱着小琪儿,想着她。我想,如果我足够幸运,还能留她在我身边,那么日子定然不会那么难熬。
如果她还在,一切都温暖而平和,她永远会勇敢而容易满足,永远会温柔而信心饱满。
如果她还在,哪怕过去受过的那些伤痛,我都可以不去计较,我愿意由她牵引着往前走,我心甘情愿为她付出一切,好好地活。
如果,她还在。
我胸口募地涌上一阵剧痛,痛到手指发颤,险些捏不住管萧。曲调嘎然而止,我暮然回首,却已百年身。
萧云翔惨白着脸,缩在角落中,盯着我的眼神犹如撞见鬼魅,恐惧之极。
但我看向他,却突然间不那么刻骨仇恨,我骤然醒悟,便是将他千刀万剐,小彤也回不来了。
有人轻拍我的肩膀,我僵硬地转过背,却见沈墨山伸出一只手,微笑地看向我。
我愣愣伸出手搭在他的掌心中,他立即牢牢握住,手掌干燥温暖,似乎能将周围寒气尽数驱散。
“晚了,该回了。”他微笑道,携着我的手,带着我慢慢走。
回哪?我茫然地想着。
“今儿个晚了,外头客栈早备下屋子。我已遣了小枣儿早早地过去,这会想来热水热饭都是现成的。”他絮絮叨叨地道:“还煨了燕窝粥,那玩意没滋没味,但要用惯了却是好东西,于你身子大有裨益。如今渐要入夏,补药一概不敢给你乱用,唯有先用燕窝对付着,上等血燕,你可不许不吃。”
身后突然间传来萧云翔嘶声裂肺地喊:“易长歌,你回来!你回来!你才刚说我还有个孩儿,是不是真的?是男是女?啊?活着没有?易长歌,你给我回来!”
我身形一顿,沈墨山头也不回,掏出一枚铜钱随手往后一抛,他的声音嘎然而止。随后,却听沈墨山冷冷的声音道:“萧云翔,好歹你也做过侯爷,别临到头了反像个孬种,哭爹喊娘的,成什么样子。”
他在身后犹自唔唔出声,我看了沈墨山一眼,低声道:“我有些累了,咱们,快点出去吧。”
“正是,这里头湿气太重,阴气也重,你身子才有起色,别染了风寒,那老子那些个……”
“那些个用我身上的药便白费了?”我淡淡地道:“沈墨山,你也换句新词,见天嚷嚷这句,都不嫌啰嗦。”
“钱银的事怎算啰嗦?”沈墨山气呼呼地拉着我的手加快步伐:“你须得爱钱,方爱惜用钱买来的东西,方明白这里头每样东西都来得不易。你的身子现如今是拿大把银子砸出来的,我还指望着日后没个安生落脚的地靠你养活呢?啧啧,一百两银子一首曲子,比开黑店拦路打劫还强,这么好的买卖,不调养好你的身子哪成……”
一路絮叨,倒仿佛将适才的悲愤冲淡了不少。我随着他出到外间,那名领我们进来的狱卒早候在那,见了人马上堆上满脸笑道:“才刚还听里头隐隐有乐声,二位爷想来见了故人,以那个,那个乐声会友?”
沈墨山笑了一笑道:“还以文会友呢,张大哥适才可听得真那乐声?”
那狱卒乐呵呵地道:“隔着门,倒听不太真切,似乎挺好听,就是牢里头阴暗,那调子一慢,听得有些瘆人。”
沈墨山不着痕迹地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不是什么好调调,他们读书人弄的那套玩意儿,都七拐八弯难懂得紧,听半天也没配个冤家词来,不若前头胡同赏春苑里的小娘们唱的小曲,那才叫勾人,改天我做东,张大哥一道去听听?”
我瞪了他一眼,那狱卒却心领神会,咧开嘴笑眯了眼,直道:“正是正是,小的尤爱里头媚桃儿唱那一句情哥哥,哎呦诶,半天骨头都酥了。”
两人狼狈为奸一般哈哈大笑,沈墨山又拍拍他的肩膀,约了下次一起逛青楼等事,这才复又携着我的手七拐八弯出了天牢。
外面空气清润,我深吸了一口气,抬头仰天,沈墨山在我身边轻声道:“那位狱卒没事。”
我心中一跳,瞪大眼看他,却撞进他微笑的眼眸,听他柔声道:“我知你生怕连累无辜,那狱卒有些气血阻滞,但我适才拍了他两掌,已经助他通了经络。”
我张开嘴,却不知说什么,半响才道:“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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