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向太阳背向你(24)
孙琰全场一句话都没说,都是一个痛苦的表情,张悦悦也跟着她一起去医务室了。
她这次是真的忘了自己还有一圈没跑,并不是因为想要逃体测才跟过来的。
她发誓。
朋友之间是需要陪伴的吧。在你生病或者去一个从没去过的地方的时候,有个人陪着会比较安心。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孙琰和张悦悦两个人就互相看不上。
孙琰讨厌张悦悦总是八卦别人,走起路扭来就去的,虽然她是女生,但也不能这么夸张吧,每次数学作业都抄别人的,连最简单的算数题都不会,计算器都懒得用,交作业每次都拖拖拉拉的,还爱摆出一副臭脸……
张悦悦知道孙琰对自己有意见,同时她也不喜欢孙琰总是一副男人婆的形象,还有,她一直认为语文老师是她的男神,风流倜傥,温润如玉,简直就是暖男的人设,可孙琰总是调侃他,说他坏话……
她们之间互相看不上的原因,可能就只是这些吧,但小事总能积少成多。
看一个人不顺眼的话,他做什么事都是错的,都会招自己烦。
比如呼吸的声音太大吵到自己了,没事老是捅捅眼镜干什么多动症啊?扣指甲干什么,万一里面的脏蹦出来怎么办,蹦到别人身上了怎么办……
经过今天的体测,在空气介质中,仿佛听到了她们冰封的关系渐渐开裂的声音。
“谢谢你。”张悦悦隐隐听见孙琰在对自己说话。
她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此刻更不相信。孙琰,这么没有礼貌的一个人,怎么会说出这样不合身份的话。
但她貌似真的听见了。
应该说“客气什么啊?”还是说“同学之间,那种紧急情况都会去帮忙的。”
她还没想好要怎么接话呢,就听见身后的体育老师说:“你叫张悦悦是吧?你还有一圈没跑呢啊?怎么又是你啊?你上次就不想跑糊弄我,这次你参加补测!”最后不等她辩解,体育老师又补刀:“那个孙琰同学啊,你最后是冲刺的时候摔倒的,你就不用补测了,我给你往最后的成绩上多加3秒就可以了。”
“好。”孙琰躺在医务室的床上说。
她果然不懂礼貌,连句“谢谢老师”都不会说,所以刚才一定是我出现幻听了。
老师,我至少也是护送同学的啊?
带孙琰来的时候,我还抬了一会儿椅子呢。
体育老师,我要被气死了。
我现在要大声告诉你:
我……我真的好难过。
☆、好刺眼
体测之后的几天,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可能冬天真的快要来了吧。
树叶变黄得极快,它们趁着我们没注意的时间,匆忙地换上了黄色的新装,就像春天时一样,不知怎的,它们就葱郁了整片蓝天。
我们很少会注意身边这些花草树木的变化,通常是它们呈现出极大的不同时,才会因为视觉的原因,找到不同于之前的感觉,从而感慨光阴的飞逝。
光阴确实飞逝。
稍不留神,整个岁月就从指间悄悄溜走了。
今天是星期五,又轮到韩漪和南夏值日了。
这样的值日从开学安排了值日表之后就没有变过,她由之前的激动变成习惯,习惯了一样东西,就不会再那么多激动了吧。
人最害怕的就是这个,习惯的东西好像就会变得理所应当。
等到失去的时候,才会发现自己可能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真是可笑。
韩漪和南夏的值日是一种习惯。
她懂得珍惜,懂得在可以抓住的时间里好好把握自己。
即使他看不见。
“你先扫着地,我去冲一下拖把,上一组到底是谁拖地啊,每次拖完都不冲,真是太脏了。”南夏几乎每次都说这句话,但他从来没有找过四组的拖地的人。
他只想过一下嘴瘾。
“去吧去吧。”韩漪扫着地,平淡地说。
她每次都重复这样的回答,并不感到厌烦。
教室里只剩下韩漪一个人了。
她放下手中的扫帚,没人在的时候,她不愿意扫地。
这和没有默默无闻的精神没有关系,她只是想看看,这个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教室。
那样空旷。
没有了电扇声,静得出奇。
每个人的桌子上都书堆成山,该乱的乱,该整齐的整齐。
静静地铺张在小小的课桌上。
时间像定格在这里一样,变成一张泛黄的老照片,刻在每个人的时间轴里,那个地方,叫做青葱岁月。
太阳快要落山了,现在白天的时间越来越短,还记得一个月前,新闻联播音乐响起的时候,外面还明亮得不行,可现在才6点多,外面已经快要黑了。
红色的晚霞释放出自己最后的光芒,透过窗户打在课桌上。润色的背景把这样的场景描摹地十分温馨,甚至可以说是生动。
为什么?
突然好想哭。
这是一种莫名的感觉,就是只有你自己一个人的时候,面对空旷的教室,你不是孤独,不是焦灼。
你是一种说不出的酸涩感,可能是因为舍不得吧。
舍不得的一种感觉,在你的心尖上轻轻地掐了一下,让你特别难过。
就是,很难过。
韩漪看着南夏的课桌,还是那样乱,和自己的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们以后一定要在一起,不然,有谁会这样有耐心,一遍遍的给他整理东西。
南夏的课桌上东倒西歪,这是用来形容他的书桌的最好的词了。
试卷和书杂乱放在一起,堆成一个有棱角的小山。
这就像一个抽纸的游戏一样。
韩漪试探性地从这座小山上抽出一张数学试卷,她相信自己的技术,一定会抽出来试卷并且保证不会掉下来书。
然而这座小山专业打脸,她一个不小心,书本全都掉地上了。
真是手欠。
她要趁南夏回来,赶紧把书捡起来,然后恢复原样,就像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她迅速地一股脑把书捡起来,却从中看见封浅蓝色的信纸。
在灰黑色的一片书山中,那封蓝色的信变得好鲜艳,好明显。
好刺眼。
韩漪把信拿起来,她不应该看的,这是南夏的隐私,她不应该在没有得到他的允许的情况下,就把信纸打开。
可她还是这样做了。
人的好奇心确实很强烈。
是别人写给他的吗?
男生还是女生啊?
要是哪个女生偷偷夹到他书里面,那可怎么办?
我就帮他销毁掉。
她看了看周围没人,南夏还没回来,慢慢地从信封里把信拿出来。
那封信非常简短,只有几个字。
“默晓莹,我们在一起吧。”
☆、谢谢你
韩漪听到外面咣几咣几的拖把挥舞的声音了,南夏来了。
他总是浮夸地制造出各种声音,要让大家都知道他去做什么事情了。
可惜现在没什么人了。
她在他进门的前一秒中,把他的书都回归原位,就跟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真的什么也没发生。
“你不会还没扫地吧?就干等了这么长时间?”南夏看着地上还有不知道是谁喝的酸奶盒,里面好像还有酸奶,差点流到外面。
“我扫了啊,怎么没扫。”韩漪张口胡说。
“那这是什么?”南夏指着酸奶盒。
“我没看见。”
“这么大一盒垃圾,你都没看见,眼镜有两千度了吧?”南夏夸张地把手张开,好像手中抱着一个超级大的酸奶盒一样。
“我眼瞎。”韩漪的语气很重,她都把自己吓了一跳。
“你生气了?”南夏认为自己只是开了一个玩笑,这玩笑也不过分啊,怎么能把她惹生气呢?
“没有。”
“那你怎么这样说话?”
“我怎么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