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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镯(7)+番外

季氏似乎十分害怕,瑟瑟发抖,摇头道:“奴定然是听错了,定然是听错了……”

“来人啊,季氏藐视公堂,给我拖下去!”刘士季一拍惊堂木,“打个十板子长长记性!”

季氏闻言,顿时花容失色,尖叫道:“奴不敢了,奴说实话,大人饶命,奴再不敢了……”

刘士季一抬手,道:“且慢,让她说。”

季氏结结巴巴道:“奴听得娘子对张妈道,我杀人了,我杀人了,这怎生是好?张妈道,娘子莫怕,人是老奴杀的,一应往老奴身上推便是。娘子却道,妈妈年长,正要颐养天年,怎好让你顶罪,不成的。奴就只听得这两句,后面奴进了房,娘子便对奴道,二爷是她杀的,让奴寻人报二老爷,明日一早她便去公堂认罪。”

张妈在一旁呜呜直叫,却一声都发不出。

刘士季漠然道:“你记性不错。难为你慌乱之中,竟能将要命的两句话记得这般清楚。”

季氏眼里露出惶恐,颤声道:“奴对不住先老爷,奴也不想的……”

“你确实对不住田县丞,”刘士季淡淡地道,“据说他病榻之前,曾嘱娘子留一千贯于你,你若想嫁人也好,若想留下也罢,皆由得你。季氏,听闻你卖身做妾时的租金,三年不过二百四十贯,越三年涨为三百贯,念及你这些年劳苦功高,又曲意温柔,田县丞才遗你一千贯资财。他定然以为一千贯便是待你不薄了,季氏,你是否也如此以为?”

季氏脸色一白,道:“奴以为先老爷待奴情深意重,奴肝脑涂地亦无以为报。”

“是吗?得知田娘子有百万嫁妆,你却不过区区一千贯资财,两相比较,你亦仍心满意足?”

季氏哭道:“大人说这等话是要奴的命啊,奴不过卑贱之人,得伺候先老爷,在田家一呆多年已是天大的福分,又何敢不守本分,异想天开?大人若不信,可将奴的心剖出来,看看是黑是白,看看能否对天地日月。”

“刳腹剖心,虽可明志,却不在本朝律法之列。且人心乃经脉流转之缩,以血供之,以精养之,人心剖出皆为通红,任他是谁。”刘士季冷冷地道,“百万资财尽在咫尺,却偏生与你儿子无缘,难不成你便不曾动心?不想截下来占为己有?季氏,你若真个感念先田县丞之恩,又何必于舍家奴而取田娘子,处处语带机锋,不将之置于死地而不罢休?”

季氏哭得宛若雨打梨花,摇头道:“奴不曾,奴不曾有这等恶毒念头,是大人要奴据实禀报,奴不敢欺瞒公堂啊……”

刘士季不理会她,继续道:“可惜看中这百万贯钱的,不只你一人。田文锦若入嗣,其父子贪婪成性,届时莫说田娘子的嫁妆了,便是你儿子应分的庶子份额家产,你那一千贯,皆可能分文未得。”

“这可如何是好?”刘士季看着她问,“季氏,你要怎生想个法子令田文锦死于非命,却又与田娘子有关?”

他盯着季氏越来越白的脸色,步步紧逼问:“唯有设计令田娘子杀了田文锦,方可解决天大的难题了,你道是也不是?”

“可怎的半道上跑出来个忠心护主的张妈?这可麻烦了。”刘士季摇头道,“做大事不拘小节,少不得要亲身上阵才好。”

季氏骤然一抖,抬头厉声道:“大人要奴死,奴即刻便可撞死在这柱子上,可若要奴认下这滔天罪行,要奴名声尽毁,累及二爷,奴却是宁死不从!”

“先不过要打你十板子,你便吓得魂不守舍,现下怎的却宁死不屈了起来,”刘士季轻轻一笑,拍了下惊堂木道,“本官不过照常理推测一二罢了,你且稍安勿躁。”

“现下看点真凭实据吧,”他抬眼道:“传仵作。”

白玉镯(下)

建昌县仵作乃老少二人,老的是师傅,人称鬼脸张,好端端一张脸,半边全是青痣,“鬼脸”一名由此得来。他于仵作这行一做便做了二十余年,独来独往,无亲无故。不知何时,其身后多随了个孩子,左腿微瘸,称他做师傅,建昌县百姓便晓得这是要承鬼脸张衣钵的小徒儿,徒儿也姓张,人称瘸儿张。

师徒二人进了公堂,先给刘士季许璋叩头行礼,刘士季道请起,问:“张师傅,且将田文锦致死缘由于这公堂上说上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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