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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论三生三世十里桃花之情深演绎(31)

作者: 海上孤客 阅读记录

只听得十六说,“没想到啊,还没成亲,孩子都这么大了。十七真是教我们刮目相看啊。”

二师兄不失时机,“看看大师兄,到现在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大师兄不以为然,“师父不也没结吗。”(是谁说你忠厚宽容来着?叉出去这帮不肖之徒!)

墨渊悲喜莫测地看着白浅带着可爱的团子,与众师兄们亲昵地斗嘴,吵吵闹闹,心却似直坠入不可测的深渊。他脊背挺得笔直,努力承受突如其来的打击。眼神复杂悲凉,彻骨的失望与残余的希冀交织。

墨渊闭关前最后一次来到酒窖。

迷离的光线透过蒙尘的窗格,斑驳地映照在他沉寂忧伤的脸上。他如老僧入定般,一动不动地坐在榻上沉思。他手抚着桌榻粗糙的边沿,依依难舍。眼中尽是与司音过往同处的温馨回忆。却流水般匆匆逝去。

他的眼神极尽荒寒悲怆。是遗憾,是凄凄难舍。但他决心已定。

两人在山前夹道的石桥上相遇。白浅将折颜炼制成的丹药交与墨渊,墨渊伸手接过来,抬眸,目光略略停留在白浅身上,眼神中依然余波未尽的期待,却也有即将冰封万里的疏离。

见白浅别无他话,墨渊疏离地一笑,就要走开。

白浅却道:“师父,您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吗?”

墨渊想一想,问:“你跟夜华的大婚,定在何时?”

白浅笑答:“十月,桃林竞开,是个好时候。”

墨渊顿一顿,随语重心长地嘱咐道:“十七,等你入了天宫,天宫不比昆仑虚,有许多繁琐的礼节和规矩,你要记得收敛自己的性子。不要闯祸。”

白浅便有些泪目,她哽咽道:“之前在昆仑虚的时候,就一直闯祸,是师父替我担着,这些我都知道,我一直都放在心里。”

听到此话,墨渊露出会心的朗然微笑。

往事历历在目。那许多在师父护持下度过的悠然岁月,那许多珍惜的美好记忆。

然而又能怎么样呢?什么也改变不了了。白浅又补道:“我等着您出关,最好能赶上我们的大婚,到时候,我一定为您磕个头,奉上一盏新茶。”

墨渊心上着了重重的一扯,身子微颤,他勉强笑着点头说,“好。”

白浅便从墨渊身边走过。与师父间渐行渐远。

墨渊含悲努力地微笑,将将脸上暖意的笑容却逐渐淡冷下去。他抬眸,眸子里千山万水,望向远方空无一物的虚无,身子凝立在石桥上,听着白浅嚢嚢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抚一曲红尘故里,弹一弦古瑶筝曲,谁许一生所奏只为你。禁不住相思缱绻,奈不过命格如棋,谁守一世枯等过往相守共相忆。

第41章 再祭东皇

夜华下凡历劫,与素锦用桃花芯木做成的人偶素素朝暮相对。白浅虽不信素锦的离间,自己就是因为像极了夜华的前世妻子凡人素素,才得以与夜华情深缱绻。但心中疑云已起,哪肯暂去。

只有深爱了才会如此介意。白浅心中烦恼,借酒浇愁,喝空了狐狸洞的酒窖。迷迷糊糊中上床,失手打破了结魄灯。灯的碎片扎破了手指,血滴瞬间被吸入。刹那间,前尘往事随如梦似幻的烟雾腾起,哀伤彻骨的一幕幕都入眼底。

“我就是素素,素素就是我!”白浅跌坐在床上。震惊,迷惘,愤怒,狂乱,伤痛,哀戚,种种纷乱流离的情感错杂交汇,在脑中搅成了昏天黑地的一团团。她分不清哪里才是前世,何时又变成今生。

盛怒中的白浅,起出湖中沉埋已久的玉清昆仑扇,驾云直上天宫,径入洗梧宫。

霸气侧漏的白浅挖了素锦的眼,“我就不明白了,我的眼睛,给你白白用了三百年,怎么就成了你的眼睛了?”

她扔下哀哀哭泣的自作自受瞎了眼的素锦,重访诛仙台。她摩挲着当年在一片沉沉暗黑中摸索着扶过的雕花栏杆,重温深种于心的痛悔到心碎的绝望。

“三百年前的痛如在昨天。夜华,什么大义,什么道理,什么为了维护我一介凡人,而不得不为,我全不想管。我只记得宿在一揽芳华中的一个个孤寂的夜。一点点被磨尽的卑微的希望。”

历劫的夜华元神回归,醒来身在昆仑莲池畔。

他见到墨渊。这位用自己精纯的仙力养了他十几万年的大哥。他并未表现出应有的欢喜。

墨渊不在意,只是告诉他,“当年白浅在昆仑虚时,最喜欢照看的就是你这株金莲,或许,这就是冥冥之中的天意。也是你们该好好珍惜的一段缘分。”

夜华回到天宫,立刻集结所有证人证据,了结了素锦被白浅挖眼的这段公案。素锦恶有恶报,得到应有的惩处。她被剥夺一切,贬到了若水河畔,去守护东皇钟。

夜华站在青丘狐狸洞外苦等白浅的原谅。

白浅还道,娶她是因为素锦的背叛,如此深情是因为对素素愧疚。她怎肯轻易放下心中积藏的委曲愤怒,怎肯重新接纳夜华。

夜华苦苦守候了七日夜。青丘大雨倾盆,他不躲不藏。

夜华一身新伤旧疾,又没了修为护体,他淋着冷冷的雨,面颊上涂满了无情击打的雨点。冰冷的雨水汇成细流,从头到脚淌过他单薄无遮的玄衣。他快要支撑不住。

却咬牙推开树妖送来给他遮雨的伞。雨骤风狂。欹斜的桃枝被冷雨打得摇晃不已。凋萎的桃花瓣零落成泥。

“不算数,什么鬼话都不算数!你叫他走!我再也不想见他!”在洞内纠结徘徊得如同一头困兽的白浅红着眼睛大声嘶吼。

危机爆发,擎苍破钟而出。情势紧急,夜华身担大业,他用术法锁住白浅,与擎苍激烈缠斗。

擎苍最终不敌,化为数股青烟,烟消云散。但他在钟内被困数万年,早已把自己的性命与东皇钟连结在了一起。眼看着东皇钟威力大逞,又将毁天灭地,夜华毅然决然,挺身而出,将身生祭东皇钟。

猎猎寒风中,阴晦的天宇笼罩下,深深痛悔的白浅将濒死的夜华紧紧抱在怀中。

夜华无力地半睁着眼,缓缓地说,“你好好与墨渊在一起,他会好好照顾你,会比我做得好。我放心。”

白浅狂喊:“不要——”

夜华低沉萎顿的声音断断续续,“从始至终。。。我只爱你一个人。。。不要忘了我。”

白浅挣扎狂乱,“你不准死!你死了,我就找折颜要那种药水,把你给忘了!”

夜华含悲微微一笑,闭上双目,“这样也好。”一滴留连眷恋的眼泪顺着他凹陷的面颊流下来,他再也呼唤不醒,就此瞑目而逝。

白浅悲痛欲绝,“东皇钟开启了又怎样,八荒六合都焚尽了又怎样,你怎能丢下我一个人?!”

白浅护着夜华的尸身,坐在云散雨收的若水河畔,结成牢固的结界,不让任何人靠近。

墨渊来到。白浅见到师父,打开了结界。此刻她最信任的,只有师父。也只有墨渊几句暖心的话,能纾解她的心伤。她不止是命丢了一半,她要随着夜华去了。

白浅守着狐狸洞,不让天族众人带走夜华安葬到无妄海。

夜华的娘,乐胥娘娘,闻说愤怒不已。她来见白浅,悲愤道:“夜华他自从遇见你,就为你巴心巴肝。他为你跳了诛仙台,你却心安理得地霸着他。他为你付出了这么多,你又为他付出了什么?什么也没有!自打遇见你,他就没有快活过!”

白浅临别为夜华最后一次梳理头发,清洗他沾满血污的身躯。

她抽噎着对仿佛沉入安睡的夜华说:“你放心。我会把我们在一起的一切,都锁在心里,永远都不会忘记。”

她又道:“你在狐狸洞外守了我七天七夜,我的心已经软了。但是你知道我这个人,我就是放不下架子来。过去的事情,我早就已经原谅你了。过去的几百年,苦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