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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锦绣田园(40)

韩一短虽然妻妾成群,可正室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宠得无法无天,柜上的钱独独他能随便花销,韩大钱自然无不允从。

看着别人忙活,韩知鱼突然冷静下来,扯着嘴角笑了笑,看向喜妹,“你叫什么名字?”

喜妹蹙眉,“韩少爷不知道男女有别吗?怎么能这么无礼地打听别家媳妇儿的名字。”

韩知鱼扬了扬眉,“是我不懂吗?我看是你不懂规矩。你见过有人问女人叫什么名字吗?我自然是问你男人。”

喜妹哼了一声,没理睬她。

韩知鱼扭头看向韩二包,扬眉拖声地问:“二叔——”

韩二包嘟着嘴,憋了一肚子气,“你谢家姐夫的三侄媳妇儿。”

韩知鱼皱着眉头沉思了片刻,冷笑道:“真是啰嗦,你干脆就说是那病秧子的女人不就得了。”他歪着头笑起来,突然道:“咦,你果然好了!”

喜妹检点货物,不理睬他。

韩二包气呼呼地给喜妹堆了一堆货,贵的便宜的数量比原来多了两倍不止。韩大钱看在眼里却也不管,只陪着笑,让谢二叔算了钱。

喜妹听他们算了算账,有五两银子之多,吓了她一跳。原本她进的货也就是二两多点。她忙要拒绝,韩大钱赶紧给她使了个眼色。这个时候当着韩知鱼,她若是说了货物不对,就算韩知鱼不管,他韩大钱也不能不做做样子明算账。

喜妹便懒得跟韩知鱼计较,看看差不多要晌天,便请韩二包临时帮自己寄存货物,等孙秀财来的时候把货装车。她又向韩大钱道谢,见韩知鱼走远,约好晌饭回来谈加工布匹的事情。

喜妹先拎着点心去医馆看谢重阳。

医馆在镇子后头稍微偏僻的地方,前面是诊室,后面两座环境清幽的院子。稍大的院子专门给那些远处村子来求医的病人暂住。喜妹问了守门值班的小医僮,由他领着去先去拜访吴郎中,路上小医僮告诉她谢重阳现在已经没什么大问题,师父说他是身子弱加上病势加重又不肯好好歇息才厉害的,要是再不注意,倒是真活不过年底的。见过吴郎中喜妹知道是小医僮帮忙照顾谢重阳,便送他二十钱,谢他费心,欢喜得小医僮眉开眼笑推辞了几次将钱揣起来,亲自送喜妹过去,还说谢重阳现在每日施针三次,需要静养几日才能回家。

后院清静幽雅,一棵高耸的榆树覆盖了大半个院子,榆钱嫩绿,一簇簇缀满枝头很是好看。谢重阳负手立于树下,背对着她微仰着头不知道看什么,清癯的身形在树影里定格成一道沉默的风景。喜妹痴痴地看着他,半晌听到别人招呼她的声音。

谢重阳回头看她,苍白的脸上漾起温暖的笑意,没有一点伤感,他甚至调侃道:“差点见不到你了呢。”

喜妹没想到他会跟自己这般说笑,一颗提着的心也慢慢放松,上前扶着他,“我来送布顺便帮宋嫂子进货,你好些了吗?”

谢重阳目光落在她左边脸颊上,视线凝了凝,扳着她的下颌迎着阳光看了看,惊讶道:“你脸上怎么有血?”

喜妹啊了一声,想可能是手心被鞭子抽破,渗出血来了,当时没有流血她没在意,来的路上被小飞虫蹭得脸痒忍不住挠了挠。

她握住拳头,笑道:“你看错了,不是血的。我买染料的时候不小心蹭上的。”忙抬起袖子用力擦了擦脸。谢重阳目光下落,准确地捕捉到她右手虎口的一点伤痕,抓起她的手腕轻轻掰开她的手指,露出乌紫渗血一条鞭痕。他蹙眉,“你等我一下。”

这时候老谢头回来,跟喜妹聊了两句,说去厨房打声招呼。没一会谢重阳回来,手里提着一只小木箱,让喜妹进屋处理一下伤口。

看他紧张的样子,喜妹只是笑,他犯病要死的时候都一片淡然,而她不过这么一点伤,他就心疼得眉头皱在一起。趁着他帮她清洗伤口,她抬手大方地抚上他的眉骨,这男人清俊的外表下是一颗骄傲自尊的心,如果不是一直病着,该是阳刚气十足的才对。

“小九哥,我打算搬来镇上住。你留下来跟我一起好吗?”她说,俯首过去要吻他的额头。谢重阳心下一慌,手上力气大了点,疼得她哎呀一声,他抱歉地笑了笑,帮她把手包好。

喜妹凝视着他,看出他脸上的渴望、挣扎、退缩……她不允许,她勾住了他的颈,直视他眼底,“小九哥,如果真的不能长相厮守,那么过得一日也是好的,你就……你就不能满足我这个心愿吗?”

谢重阳心血翻腾,强自压下去,笑了笑,认真地道:“喜妹,你原本就明白我的意思,对吗?”

喜妹笑道:“当然,我知道你为我好,不想我看着你生病难过。可是小九哥,如果我不在你跟前,你生病了我只能等着谢远来告诉,那我时时刻刻都要提心吊胆。你说,这样哪头划算?说不得你没事儿,我哪天倒是吓……”

“别胡说!”谢重阳突然大声地截断她,“喜妹,你知道娘的意思,就算我死了,她也未必肯放你走。只要你回来,你就永世不会再有自由。”

喜妹笑微微地道:“小九哥,也许从我醒来那一刻,我就没有自由啦,谁让我第一眼就看到你,满耳都是你的声音呢?”

谢重阳脸颊微红,怔怔地看着她,她的心思如他么?不仅仅是感激?心头一阵狂跳,脸颊倏地通红。

喜妹却怕他犯病关切地问他。谢重阳眨了眨眼,垂眼轻笑,“喜妹,你关心我,跟从前那样来看我就好。真的,我已经很……满足。”就算她如今抛不下他,等他真的走了,一年两年,她终会真的自由。若是回到家里,他若死了,就真的不能再为她做什么。

“喜妹,我承认喜欢你。我也知道你对我的心思。我常常忍不住要自私,想要你说的过得一日是一日的幸福。可是,我喜欢那种期盼你来的感觉,而不是时时刻刻担心什么时候死了,害身边的你哭碎了心……”他浅浅地笑着,清亮的眼里是坚定的执着,喜妹便知道,他虽然是个病人,却倔强得要命,谁也没法逼迫他什么。就连她,也是不行的。他看着柔弱如丝,实际是天蚕丝,柔韧无比。

她也不争执,又问他什么时候回家,想着即将夏忙,他回家只怕没好日子过,到时候不但没人照顾他,他还要帮着家里干活。

谢重阳帮她倒了碗水,“爹说多住两天,让吴郎中帮忙仔细看看,过些日子夏忙,只怕都没时间过来。会压制这病的针法,整个县里也就吴郎中一个。他说只要好好注意别再犯病,麦收后再来住几日,今年就没大碍。”

他说得很平淡,就仿佛是说榆钱很好吃,春天很美丽一样,唇边自始至终挂着笑。

可惜她不想等,她也问过吴郎中,他不能根治谢重阳的病,只能帮他压制。她可以攒钱,这里不行就去州府、省府、京城……

想了想,她突然有了留下他的主意。

这时候吴婶子来钩榆钱,说晌饭再蒸个榆钱饭。喜妹一听很乐意帮忙,她和孟婆子两人没少做野菜吃,这榆钱饭她吃着也很顺口,当菜管饱,能省粮食。吃了饭,喜妹又跟他们聊了一会儿,便告辞去找韩大钱商量织布的事情。

韩大钱请她内室坐坐,将特别的花型交给她,还教着她怎么描摹花型,上机的时候可以照着投梭,不会出错。

两人正商量着,韩知鱼挑帘进来,他抱着胳膊倚在门框上,拿眼斜着喜妹,一副算计的样子。喜妹反感得很,蹭得起身跟韩大钱告辞,说先去拜访二婶回来跟韩掌柜聊。

喜妹走到门口被韩知鱼追上,他笑道:“你那手怎么学来的?”

喜妹不睬他,扬了扬下巴举步便走,气得韩知鱼一脚踹翻门口的一大盆凤尾竹,慌得韩大钱忙上前扶起来,又怕韩知鱼会踹其他的摆设撒气,忙陪着小心,“七弟,七弟,谢家媳妇挺辛苦的,你就别跟为难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