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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零年代好家庭(48)

当然,他有来钱的路子。

只要有点权的,又会和钱粮打交道的,基本雁过拔毛也能攒下不少。

要说周诚志这种队长当村干部就是吃力不讨好,那张根发就是尽可能少吃力多讨好。比如说上头要收点这个那个,有的是有钱的,五十块钱他就可以扣点拿回来四十几块。再或者有补贴的,钱不多,分不好分,就当大队经费,那自然是他说了算的。

就算不是他的钱,可他觉得已经是他的,拿出来也是剜肉的疼。

他咬着牙说给两块钱。

最后张翠花和他讨教还价,要了八块钱,或者少给一块,再给二十斤粮票。

这还得让张根发感激她没要二十呢!

张根发感觉都要冒烟儿了,“大妹子你真行,咱们还是一家子呢,一笔写不出俩张字来。”

张翠花笑道:“咱俩文盲,说什么写字的话儿,我是真不会写。叫我说一笔一个张字也写不出。”

你出去装就算了,你和老娘装个屁,谁不知道谁?

八块钱这时候对农民来说算一笔巨款,这就等于八十斤麦子呢,往供销社送鸡蛋,三分钱一个,这得260多个鸡蛋呢,一家人攒一年才能多少个鸡蛋?就说买铁锅,很多人家也是要攒很久才能买的,一口锅用个三五甚至更久也正常,都是破了各种锔各种补凑活着用。

所以张根发是真心疼得剜心割肉的,却也没办法,他赶紧回去拿了钱和票。一张买锅的购货券,八尺布票,另外还有二十斤粮票,然后少给了一块钱,一共七块。

虽然说粮票禁制买卖,可这是买卖资格证,没有票就买不到东西,所以这个资格本身就比钱还贵。

老农民没有粮票就进不了城,因为你带干粮也就是吃一顿,没法顿顿吃干粮,要是去城里看个病都非常困难。

而老农民要想弄粮票,就得拿着粮食去镇上粮管所用自己的粮食换粮票,所以谁说粮票不是钱?拿了粮票进城,吃饭还得花钱呢,等于是买一样东西花两份不一样的钱而已。

张翠花是算着他肯定有,所以才管他要,这时候拿捏着不要,过期作废,和那些票一样。

这时候周明愈和莫茹也摸知了龟回来,顺便还去找了队长和会计。

张根发看着他俩,有些不乐意,“明愈你这是干什么?”

周明愈笑道:“这么大的事儿,我们家除四害收到了奖励,当然得队长和会计做个证,免得以后有什么岔子。”

他哪里是真的去摸知了龟,当然是去找证人的,他要把张根发这个事儿过了明路,免得以后找茬。

张根发牙根儿都疼了,这混不吝什么时候这么有心眼子!?

周明愈表示得让他写个类似收据什么的证明,反正证明没有后续麻烦。

张根发哪里会写字,自然还是会计周明阅写,几个人都按了手印。

于是这笔生意就谈成了。

那俩人见周老汉儿不在家,做了证以后也不久留就去周诚义家。

周明愈则让张根发自己拿家什儿来装苍蝇蚊子,张根发已经拎了俩水筲过来。

周明愈和莫茹躲去屋里给他们装。

张根发好奇得很,寻思他们屋里藏了什么竟然还能抓蚊子苍蝇?莫不是和别人家那样养苍蝇?可蚊子没有办法弄吧?

屋里黑咕隆咚的,关着门他什么也瞧不见,也只得作罢。

张根发就问张翠花,“大妹子,明愈这是怎么抓苍蝇蚊子呢?”

张翠花一只手上不停地扭麻绳呢,她瞥了张根发一眼,看他一副吃瘪的样子,她感觉自己想去扭大秧歌。

很快,周明愈拎着两桶苍蝇蚊子出来,交给张根发。

张根发一看,好家伙,还新鲜着呢,全都没坏!

也真是奇了。

他还是不死心问怎么拿的,周明愈少不得说了一通胡编乱造的东西,“拿个灯晚上的时候挂着,底下放一缸水,那蚊子乌泱的要多少有多少。”

张根发搞批斗还行,干正事儿他也没那个脑子,他寻思肯定是水里加了什么,要不那蚊子怎么那么爱到他家这里来,别人挂灯弄水的也没淹死几个蚊子。

他们一走,张翠花又拿了几张票添上一起交给周明愈,小声道:“这是你们除四害赚的,回头去置办口锅和过日子的家什儿,顺便给你媳妇儿扯几尺布,另外扯几尺给孩子预备着。”

周明愈一看居然有七块钱!

这时候七块钱已经相当了不起,一户农户一年到头也赚不到几块钱。家里如果养猪养鸡,年底卖猪,中间卖鸡蛋,这样才见到现钱。其他时候只能卖粮食,可粮食自己都不够吃,哪里见钱?

他刚要说话,张翠花给他使眼色,周明愈就看到三嫂张够从外面进来,他就把钱和票攒在手里没说什么。

虽然是他和莫茹赚的,但是他娘分明偏心他,要是被三嫂看见估计得闹矛盾。

第30章 偏心的

张够自从张根发过来就一直在西厢房支棱着耳朵呢,门窗都开着,说句话听得清清楚楚的。

她已经听见她婆婆管张根发要了八块钱,还有布票,买锅的购货券。

她娘前些日子托人给她捎信,说家里的锅用了好几年坏得已经没法锔了,让她帮忙问问队里有没有购货券,让她要一张送回去好买锅,当然顺便还得送两块钱最好。

她也好几年没做过新衣裳,结婚的衣裳还是周明光送去的布,也就一身,现在也都磨破了,要是回娘家走个亲戚都没件像样的衣裳。

“娘,我来帮你搓麻绳。”张够进来就去拿拨锤子。

张翠花看了她一眼:“孩子睡了?”

“睡了。”张够看婆婆不把拨锤子给她,有点不知道怎么办。

“时候不早了,赶紧睡去吧,明天还得上工。”张翠花给周明愈使眼色,“去找你哥哥们杀树去,别等明天了。”

免得夜长梦多。

周明愈就赶紧去了。

张够却不想走,想办法怎么开口要购货券和布票。

“娘,前几天俺娘托人捎信来,问你好呢。”

张翠花嗯了一声,“等夏种忙完了,你们都带着孩子回娘家走走。”她也不是不讲理的婆婆,媳妇儿走娘家她是不拦着的。

张够心里一喜,现在收完了麦子,走娘家是要做新麦子饽饽带回去的。

以前大嫂每年都能带回去,去年她就带了三个,今年丰收应该能多带几个。

这么一高兴,她就觉得要券的事儿也有指望了,“娘,俺娘说……”

“行啦,我知道她的心思啦,我也问她好,你快去睡吧。”张翠花焉能不知道她的意思,就算不知道她娘家托人带话的内容,她也知道无非就是粮食和钱。

张够虽然背后里抱怨这样那样,可当着张翠花的面,她还真不敢多说什么。虽然都说张翠花和善,可她知道自己婆婆有多厉害。她无数次鼓起勇气想闹一场,让婆婆知道自己厉害,可一到婆婆跟前,听着张翠花的动静,所有的勇气都烟消云散。

大声说话都不敢,更何况想梗着脖子闹腾,没那个胆子。

村里也就单蝶琴那么一个女人能把公婆拿捏住,其他人,再厉害的媳妇也害怕婆婆。

吴美英可厉害,也不敢和她婆婆对着干呢。

张够这么想又为自己的软弱不敢对抗找到了借口,委委屈屈地回去,关上门又开始对着女儿嘟囔发狠,“你那个嫲嫲真是个天下少找的熊婆子,偏心眼子,没有好心眼儿。拿着个傻子当宝,把你娘我当草,家里活儿我干的最多,吃的最孬。就戴席夹子,我的都是个最破的。”

席夹子就是围笠,她娘家习惯叫这个名字。

……

晚上路上安静没人,周明愈就找了几个哥哥一起,还去叫了周培基,把村后头几棵最粗的杨树给锯了。

他一点都没客气,直接锯断六棵大杨树两棵粗壮的刺槐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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