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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权臣宠妻日常(128)+番外

作者: 秦诜/霜色十字 阅读记录

松烟的脸拉的更长了,一脸的不服气,但在陈景书严厉的目光里,还是干巴巴道:“没为难他,我还给他进来通报呢。”

陈景书道:“那就快把人请进来,我平日怎么教你的?”

松烟无法,只好去请李岩进来。

只不过态度依旧算不上友好罢了。

李岩来时陈景书已经另外换了一套见客的衣裳,把自己收拾的整整齐齐,可不是晚间在住处常有的随意样子。

李岩自然明白这一点,心中顿时多了几分复杂。

陈景书似乎还是如此。

他不在乎家世,不在乎对面人的处境,不在乎身份的高低,他总是这样对人礼貌又尊重的样子。

多么超然高洁世家公子呀。

相比之下,李岩觉得陈景书像是天上洁白无瑕的云,唯有清风能拂动他,而自己却是地上泥,人人都可践踏。

这样的对比让他一时无声。

陈景书却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记得似的,客气的请他坐下,又上了茶水,这才道:“一别多年,看起来我们都长大不少呢。”

李岩苦笑。

陈景书却没有故意兜圈子给他难堪的打算,直接问道:“你今日来找我想必是有事情要说的。”

李岩当然是有事要说的,他今日见了陈景书便觉得眼熟,再一打听立刻知道陈景书是谁,这才找上门来。

但此时,李岩动了动嘴唇,忽然觉得之前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他说出口的是:“当年你对我说想听的不是我的那些话,你想听什么呢?”

陈景书一愣,没想到他会问起这个。

当年的事情,说实话他都有些记不大清楚了,毕竟也是快十年的光阴了。

他思考了一会儿才给出答案:“你那个时候的自责,是觉得自己做了‘背叛’‘出卖’之类的事情吗?所以你觉得我该生气,我该责怪你,甚至该厌恶你,憎恨你,但在我看来并不是这样,我一直觉得你只是说出了实话而已,说实话不是过错,你就算真的愧疚,也该是……你对我并不信任,你用不好的想法来揣测我,是不是?”

李岩看着他,见陈景书对他浅浅一笑:“我只想听你说‘对不起,我错怪你了’,那个时候你是真的觉得可能是我陷害了你吧?但这其实是多数人都会有的想法,当不得什么大事,更不是什么错误,所以你只要这样说就可以了,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哪里……哪里是这样简单t的呢。

李岩觉得自己的声音干哑:“不是每一个人都这样想的。”

包括李岩自己,也包括许多人,这其中也有跟着陈景书的小厮松烟和当年陈景书的‘朋友’们。

在陈景书说来那样简单,那样理所当然的事情,在李岩看来却是一种奢侈的善意。

这世上谁会给你这样的善意?

没有人!

至少李岩从来没有被给予过这样的善意。

陈景书想了想点头:“你说得对。”

李岩又问:“你放过周家,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你善良。”

他感慨似的说:“……你太善良了。”

陈景书听到这话笑起来:“哎呀,这么说多不好意思,何况我何时放过周家了呢?人打我一拳,我回他一拳也就是了,很生气就回两拳,照脸打的那种,但若是为此就要拿着刀捅个十次八次,要把人捅死才罢休,这就不对了,是不是?”

……他依旧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简单道理。

李岩几乎要苦笑。

是啊,多么简单的道理。

但这世上多数人是不懂这个道理的。

他们不仅要把人捅死,甚至还要做的更过分,还要再报复更多的人,好像不如此就不够痛快似的。

于是归根到底,李岩也只能觉得,陈景书太善良了。

这种善良对于李岩来说是奢侈的,他没有资格那样善良。

陈景书却问:“你觉得我善良到傻乎乎,是被家里宠坏了,不知世事才会这样,是不是?”

李岩顿时哑口。

陈景书道:“其实越是被宠坏的人才越加放纵呀。”

李岩道:“你觉得我像是被人宠着的样子?”

当年单薄阴郁的少年已经长成了身材高瘦的青年,清秀的面容多了几分棱角,原本的阴郁却更加深沉。

这怎么都不是一个被宠着的人会有的样子。

陈景书道:“别人固然没有宠着你,但你自己宠着自己呀,若非对自己的放纵,你如何至今还是秀才呢?”

他看着李岩的眼睛,说的认真:“当年结保的人里头,我觉得你是最有可能做举人老爷的呢。”

李岩心中顿时升起一种被嘲笑,被愚弄的怒火来:“难道我像是过的很好的样子?难道我像是放纵快活的样子?!”

他这些年所遭受的一切不公,一切苦难算什么?娱乐吗?笑料吗?!

陈景书的语气一如最开始那般淡然从容,不带半点火气:“放纵不等同于享乐,你若是不放纵自己,就该明白什么事情更加重要,你会约束自己去做,你没有,这难道不是自己宠着自己么?”

他看着李岩:“你这些年在做什么呢?”

陈景书几乎可以肯定李岩没有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学业上。

果然,李岩沉默了一会儿,他抖了抖嘴唇道:“是李家欺人太甚!”

这就是他今日最开始想要说的事情了,此时他终于说了出来。

李岩最开始中了秀才之后确实觉得自己不一样了,他觉得李家该对他尊重一些,他是有功名有地位的人,他的母亲也该得到正视。

但一切并没有改变。

尤其是在李家老爷病故之后,李岩甚至没有分到什么家产,多数家产被主母把持,李岩如今只靠着五亩薄田度日,因此得空了还要去灵通寺,看一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帮人写写画画的活计。

读书可不是个便宜的事情呀。

李岩当然不甘,他想过报复,可好像他的报复都只是小小的水花,把持了李家的主母和兄长是山岳,他根本无法撼动他们。

秀才算什么呢?

举人才是老爷呢,秀才不过是个开始罢了,仅仅旸兴一地,秀才没有几百也有上千,毕竟每隔几年就得出一批,而从秀才到举人,一百个秀才里头也不一定能出一个举人,多得是几年甚至几十年考不中的。

李家最开始谨慎了一段时之后很快就不把李岩放在眼里了,而李岩屡试不中,这也确实让他的日子越发艰难。

他看着陈景书:“你真的觉得这世道如此简单么?”

陈景书只是浅浅的笑。

应该说,这世上再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个世道的不公和残酷了,甚至在如今很多看来理所当然,就是天理的事情,也是陈景书所不能接受的。

他怎么不知道世道艰难呢?

“你只是感受痛苦,却从来不知道这痛苦从何而来,从李家来吗?李家不过是旸兴一土豪,甚至在旸兴都不是最大的家族,如何就能代表这世道?”

陈景书道:“他们也不过是借着旁人的力罢了。”

李岩问:“借谁的?”

陈景书道:“借当今这个天下的。”

如今天地乾坤如此,还能如何呢?

他对李岩道:“我离京之前曾与圣上说起科举的事情,圣上也觉得只能在籍贯本地参加不大合理,正与群臣商讨此事,想必今年乡试之前就能有旨意下达,你若是愿意,有我作保,你就可以去别的地方参加科举,那可就不是一个李家能管得着的了。”

李岩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他来的时候就没有抱着太大的希望,不过是碰运气试试罢了。

陈景书道:“我不是在帮你。”

李岩一脸困惑,但陈景书却并不解释。

李岩最后心中嗤笑一声自己的多虑。

他身上难道还能有什么值得陈景书看上眼的东西吗?既然没有,何必如此扭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