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大宅小闺秀(卷一+卷二+卷三)(4)

作者: 南罗 阅读记录

杜恒言一听这话还有什麽不明白的,原来这是钱员外给娘亲设的陷阱,只要娘亲今儿个不反驳,他日这钱员外便是将她娘从杜家抢走,也不会有人觉得她是被迫的。

他动了手段,就为了让娘亲就范!

周围人都立即和颜悦色地朝钱员外贺喜。

杜秋容一时懵掉了,看着钱员外半晌,吐出四个字,「你怎麽敢……」

後面的话音在钱员外阴沉沉的视线里被吞了下去。

杜秋容忽地想到钱员外闹了这麽些年,现在敢这般大张旗鼓,自是有人给他撑腰。

杜秋容看看女儿,又看看周围,开始换了张脸朝她贺喜的人。

杜恒言急道:「你们这些恶霸、地痞流氓,都是坏人,你们要帮着钱员外霸占良家女子,休想!」

胖妇人见杜恒言这举动,忙将手里的人上下晃了两圈,晃得杜恒言头晕目眩,直犯恶心。

杜秋容见女儿被这般虐待,发了疯般地要抢女儿,她急得眼泪都掉了下来,抱紧胖妇人的胳膊狠狠地咬了下去,一声杀猪般的嚎叫响起。

场面乱糟糟间,谁也没注意到一辆马车从街道东边缓缓过来,马车上的人被这边的骚动吸引,看了过来,犹如一只无助的小孤狼一般的小女孩让他心上一紧。

「快放下她!」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这辆马车里的小男孩从车窗探出头,对着胖妇人大声喊道。

胖妇人咬牙切齿地道:「这小杂种今日让老娘吃了好大一个闷亏,岂是你这小娃说放就放的?」

「放肆!」苍老的暴喝声从马车里传了出来,带着长居高位者的威严,嘈杂的街道上瞬间寂静无声。

林承彦从马车上敏捷地跳下来,接着马车里缓缓走下来一位威严赫赫的老者,对着胖妇人怒目而视,「真乃愚妇!垂髫小儿,尔忍欺之?」

胖妇人尤要争辩,老者後头跟过来四五位随从,个个人高马大,十分壮硕。

胖妇人的眼睛觑了一圈,见人群里已经没了钱员外的身影,暗骂一声「阉狗」,立即将杜恒言放了下来,迅速挤到了人群後头。

林承彦待要追,被自家阿翁一下子拽了回来。

杜恒言被晃得头晕目眩,脚下不稳,身子前後晃荡,杜秋容一把将女儿抱住,「言儿,言儿,娘的言儿!」

林承彦默默走过来,拿出一方乾净的绢帕替杜恒言擦脸,那绢帕质地极好,十分亮滑柔软。

杜恒言这才看清楚,眼前的小男孩着了一身青色云缎长衫,外头套了一件马褂,剑眉星目,唇红齿白,小小年纪,眉目间隐隐有一股正气。

「阿翁,我们送她们回去吧!」林承彦对着老者道。

老者摸着白胡子,点头,让自家管家娘子花婶子将杜恒言母女两人扶上了马车。

众人看着马车一路往东边的朱雀巷子去,半晌,人群里忽然有人道:「难道是林老相公回来了?」

有人应和道:「你这麽一说,老夫也想起来了,确实是林家相公!」

围观的人群对着渐行渐远的马车顿时一阵唏嘘。

明月镇上人都说朱雀巷子的风水好,因为除了出了一位郡主驸马,现在的正三品怀化大将军外,早四十年前还出过一位探花郎,位极丞相的林询。

到得杜家门前,林承彦让护卫把他从马背上抱了下来,走到垂着脑袋的杜恒言跟前,道:「我叫林承彦,字慕俞,住在这处!」

第四章

杜恒言顺着他的手望过去,讶异了一下,竟然是自家隔壁,她今日才第一次出门,尚不知隔壁是谁,可有人住,怎知竟是他们。

杜秋容听这孩子说是隔壁的,往前走了一步,又对着林询行了一礼道:「原是林家阿翁,奴家失礼了。」

杜秋容幼时也曾听杜老爷子提过林家,知道杜家与林家以往关系极融洽。杜老爷子夫妇十分良善,当年对她这个童养媳也犹如半女,是以得知这两位是林家人时,主动执了晚辈礼。

林询点头,望着朱漆斑驳的大门,眼神深邃,对着身後的花婶子道:「你留下来照看她们母女两人。」

「是,相公。」

杜秋容欲返身回家,但脚步略一顿,婉声问道:「不知林家阿翁在京中可曾见过我家爹爹和娘亲?」

杜恒言明显感觉到娘亲的声音在发颤,牵着她的手也捏得很紧,她是头一回听到娘亲有爹爹和娘亲,只是既然二老还在世,为何娘亲会一人留在这里?难道是因着娘亲有悖於礼教的行径而被驱逐家族?

林询眼皮微抬,看了一眼杜秋容,他幼时和杜家老爷子是玩伴,只是他少时便进京,倒不曾听闻杜家还有一女,此次见杜秋容眼眸含泪,十分无措,叹道:「你无须惦记,令尊、令堂眼下儿孙绕膝,三代同堂,怡然自得。」

杜秋容再次福身一礼,「多谢林家阿翁告知!」她牵着杜恒言的手已然布了一层密密的细汗,抬脚朝自家院门走去。

杜恒言望了望林承彦,轻声道:「谢谢小郎君!」

这男孩子的个头比她还矮些,许是还没有她年纪大,竟已有谦谦小君子的风范。

林承彦一本正经地摇头,「小娘子无须客气!」

杜恒言知道历史上的宋朝人会称呼年轻女子为「小娘子」,可是猛一从一四五岁小儿口中听到,脸还是微微红了一下。

她这小小的变化,让自来心细如发的林承彦看在眼里,一双明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眼里就带了几分探究。

杜恒言心口一慌,忙拽着娘亲的手进了自家宅院,一脚踏进家门,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一时气恼,她竟被一个小毛孩看慌了!

花婶子对着外头的主子行了一礼,才关上了杜家的门。

林询吩咐护卫掉转马车朝西,去了自家。

钱府里头,今儿个穿了一件轻纱蓝色褙子的钱夫人正在回廊里逗着一只画眉鸟儿,见着夫君进来,将手里抓着的鸟食递给一旁的丫鬟,肉乎乎的手一颤一颤地轻轻摇着团扇,冷哼道:「良人动了这般大手笔,这回总能如愿了,不知吉日定在了哪一天?奴家也好提前准备!」

钱员外这次确实是花了心思的,今儿个街道上出力帮忙的一人可得两百文大钱,那个领头的胖妇人他可是付了一贯钱,谁能想到会遇到林老相公回老宅。

他气息不稳地坐在妻子身边的躺椅上,对着她白眼一翻,「妇人之见!」

钱夫人摇着团扇,一双柳叶眉便竖了起来。

她娘家兄长任庐州团练副使,虽说也是穷得叮当响,可这位舅老爷的拳头,钱员外挨不起,是以,钱员外一向让钱夫人六分。

只是到嘴的肥肉眼看就要飞了,妻子还冷嘲热讽,钱员外往日里再好的耐性也被消磨殆尽,气得一挥袖子站了起来,骂咧咧地道:「若不是你这婆娘三两天上杜家门去闹,那杜家娘子早早就进了我钱府大门,你这浑婆娘,我若是拿不下杜家娘子,和你没完!」说着,竟头也不回地走了,一边踢踏着院中的花草,一边哼道:「伸手摸姊面边丝,乌云飞了半天边,伸手摸姊脑前边,天庭饱满兮瘾人??」

钱夫人气得手发抖,廊上挂着的画眉鸟正叫唤着起劲,她挥着团扇朝鸟笼搧过去,里头的画眉惊得一个劲扑腾。

她的团扇掉在地上,身後的丫鬟轻轻地蹲身捡了起来。

钱员外出了自家宅院,一路往镇西的神武巷去,走到巷子最里头的一户,弯着中指,敲了三长两短的声响,门里头立即传来脚步声。

一个小丫鬟过来开门,笑道:「牡丹娘子一直等着员外呢!」

钱员外捏了她滑嫩的脸蛋一把,道:「香儿,快让妈妈去备酒菜!」

不一会儿,里头便出来一个着了粉红半臂褙子,里头是藕色齐胸襦裙,俏生生地走来,裙裾下头隐隐露出一双三寸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