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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恨刀(129)

作者: 梁白开 阅读记录

阿笙点点头,向岑青等一一行礼。秦筝亲自为他包扎,免不了又骂他一通,惹得陈叔平仰头大笑:“你小子天不怕地不怕,总算有人能治治了,该!”

角落中,伏地作昏迷状的储忠义微微睁开一只眼睛,认出陈叔平身下那人竟是孙伯良,心中大骇,想继续装死,目光却迎上一人——阿笙冷笑,高声道:“云姨,老毒物还活着。”

储忠义一跃而起,破口骂道:“你小子才他奶奶的老毒物!你爷爷我年纪轻着呢!”说话间抓起一把尘土朝身前一撒,便要往外溜,将将走得两步,衣裳后领便给人提了起来。岑青一把抽了他腰带,将他双臂反绑,扔至素云脚边。

素云笑道:“你还活着,可再好不过。快将解药通通交出来。”

储忠义没了腰带,生怕裤子掉落,就地一滚盘腿坐起,骂道:“你们都他奶奶的有解药了,还要你爷爷的药做甚?有本事杀了老子!”

素云向岑青一指:“你给青弟下的毒,我半刻便寻到解药。大家伙的毒,我眼下只能解去一半。你不肯给,至多三日功夫,也就全解了。不如你现在乖乖交了解药,大家伙少受些折磨,便不会太为难你。我为你求个情,保你性命。”

一人嚷道:“去他奶奶的不为难,这小子现在交了解药,老子留他全尸。”

“不错,他要是不肯,就活扒了他的皮。”

“便宜了他,应该将他那些□□全用在他身上,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群豪越说越激愤,恨不得上前将储忠义活生生撕了,一时吵得沸反盈天。更有人去抓那落地的黑衣人,一通拳打脚踢。吴应简不曾受伤,静静立在墙下,倒无人上前寻他麻烦。陆荣道:“诸位且慢,岂能杀了他?”向素云拱手道:“陈神医,大家伙身上还有另一种□□,叫开天辟地不动声色夺命丸。他说这□□极为霸道,请问阁下可有研究?”

素云冷笑一声:“储忠义的□□好不好解,阁下可比我清楚。”

此言一出,群豪皆静了下来,阿笙亦暗暗称奇。陆荣沉下脸道:“什么意思?”

素云道:“周盟主、郑掌门都是不世出的高手,中了他的□□,都毫无还手之力,阁下怎好端端站着呢?”

陆荣失笑:“陈大夫医术天下无双,对武学所知甚少,难怪有此疑问。我青石山内功精妙,借内力流转周身,可将□□逼出体外。只可惜在下功夫不足,花了不少时候才得以如此,若能再快些,周兄也……”说到此处,眼含热泪,哽咽不言。

“放屁!”陈叔平怒道,“青石山有这门功夫,我怎不知?”

陆荣道:“师叔被逐出师门二十余年,不知晓此事,也是应当。”

陈叔平并不起身,朝他猛然一挥衣袖,劲风扑面袭来,陆荣侧身欲躲,却慢了半拍,掌风自肩上擦过,打得他一个踉跄。“你内力比我老头子厉害?”

陆荣面露愠色,仍恭敬道:“师叔内功之高,师侄不如。但那引导疏通之法,师叔恐怕不及。”

陈叔平冷哼,对岑青道:“你小子说怎样?”

岑青道:“师叔不曾中过毒,不知此事。将毒素逼出并非不可,既不需引导疏通之法,也不必学我青石山内功。只要内力足够深厚便可。然其损耗内力,又花功夫,便是以师叔本事,怕也要三五个时辰,事后还要多加休养,方能固本回元。”

陈叔平问:“你掌门师兄怎就这般厉害?”

岑青道:“因为师兄先服了解药,那□□对他无用。”

群豪变色,周玉明抱着父亲尸身,哀戚道:“陆世伯,当真如此?”

陆荣避开他目光,对岑青怒道:“你胡说什么?”

岑青自怀中取出一枚字条,递给他看:“掌门师兄与王雅君早有往来,这是自信鸽身上拦下的,上书‘事已办妥’四字。这件事,指的是王雅君替师兄除掉本门弟子杜矜、宋琴夫妇之事。”

陆荣看也不看,将字条抛至地上:“胡说八道!杜矜、宋琴违背门规,私定终身,我将他二人逐出师门,再不曾见过,你说我要王雅君除掉他俩,又说他给我这字条,统统是一派胡言!”

岑青道:“我青石山从未有禁止弟子通婚之规。宋师侄伺候师兄起居时,发觉您与外人通信,不知所为何事,也不曾追问,却被师兄借故逐出师门。杜师侄与她一同下山,不告而别。师兄对外称,他二人私通有辱门规,甚至派本门弟子前去追杀。这件事门中弟子都一清二楚,敢问是不是胡言?”说罢看向在场的青石山弟子,几人对视一眼,青石山大弟子道:“宋师妹向来乖巧懂事,师父称她偷学本门武功,我们本来不肯相信,可大堂之上,师父审问时,师妹亲口承认了。”

“那是因为掌门人对我说,若我不肯认罪,就杀了杜师哥。”一女子怀抱婴儿,自园外进来,指向陆荣道,“却想不到,我与师哥连夜逃走,到了京城,师哥还是被他杀了!”这女子正是宋琴。二人前去京城,杜矜做短工谋生,安定未久便踪影全无。恰逢岑青、阿笙两人在京,宋琴托其查探此事,想不到末了,竟查出了一桩大阴谋。

“王雅君是朝廷中人,掌门师兄与他合谋,他助你在英雄盟会当上武林盟主,你助他夺了天下至宝,为他号令群豪。杜师侄在王家做工,无意中瞧见你二人来往,掌门师兄便杀人灭口。师兄不能在京久留,要姓王的再去杀掉宋师侄,以绝后患。”岑青缓缓道,“宋师侄彼时已有身孕,掌门师兄可知道?”

陆荣怒道:“你莫血口喷人!宋琴偷师在先,与杜矜私奔在后,这等不知羞耻的女子,被丈夫抛弃也是在所应当。她看不住丈夫,便诬赖我杀了人,岂有这般道理?”

“掌门人才是血口喷人!我师哥他,我师哥他……”宋琴声泪俱下,抱着婴孩跪倒在地,抽泣道,“王雅君将我师哥尸体抛在城外乱坟岗上,他是被劈空掌拍死的!到死都不曾合上眼睛……他手里、手里还握着、握着给孩儿打的长命锁。掌门人,劈空掌伤人无形,不留伤口,体内五脏六腑都被震碎,能如此将人一击毙命的,除了你,还有何人?”

陆荣怒不可遏,指着她骂道:“你……你信口雌黄!”

岑青摇头叹息,继续道:“王雅君派人去杀宋师侄,恰好我不曾离去,宋师侄才逃过这一劫。我将那人审问再三,查出此事。储忠义,你可还记得?”

储忠义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宋琴之事关乎英雄盟会大计,王雅君信不过旁人,要他亲自处置。他查至宋琴住处,却被岑青拿下,威逼之下只得如此。孙伯良见状,长叹一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储忠义急道:“孙先生,我可没说过恩公的大计!这厮张口便问是不是恩公要我来杀人,又问我杀了那短工的是不是陆掌门,我,我只得说是,别的事可一个字也没说!他,他要我回去同恩公说,事已办妥,我,我怕恩公怪罪……”他面露难色,不敢再看孙伯良一眼。众人知他所言为真,一时窃窃私语,站在青石山弟子附近的人,都不动声色退了两步。

阿笙道:“付九给师叔下毒,定是这老毒物的计策。”

岑青点头道:“若非你和传志拼死相救,我早已中毒身亡。素云为我解毒,我清醒后,便与狄大哥商议对策,邀陈师叔前来苏州,一同制止王雅君的诡计。途中与谢大侠相遇,昨夜才抵达落梅庄。”

几人在庄中连夜搜寻,到得清早,方探清这两日庄中诸事。然王雅君藏身之处极为隐蔽,找到时,储忠义已率众赶至墓园,独留孙伯良一人,王雅君不知去向。陈叔平一拍孙伯良后脑,道:“这小子嘴巴忒严,问不出东西。要狄松来墓园跑了一趟,才知道你们给人家瓮中捉鳖,抓个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