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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朔迷离的月光(57)+番外

作者: 阴郁汉南 阅读记录

“总是掉下来,恼人!”我说,眼神直直地看向院中的竹子。

“傻丫头,人家姑娘家都注重容貌,你怎么这般大大咧咧,万一脸上留下疤痕,夫家嫌弃怎么办?”他唠叨我。

“那就不找了呗。”我用一根木棍在地上胡乱划着。

“胡说!”他在我旁边蹲下,继续说:“哪有姑娘家不找夫君的。”

见我不说话在地上划着,他又拍了拍我说:“沐儿,你心里切不可有郁结,舟皓他……”老头又要替他说话。

舟皓不能出面救我,不然会让余变种彻底不再信任他,去追赶洪若碧也是为了给袁丞相帮忙……这些我都明白,不过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也不可能回去了。

“老头,”我打断他,语气平静地说:“他和我无关了,无论如何我已经将他放下,今后各走各的路。”

我又转头看着老头有些愧疚的说:“倒是终究没有完成师傅的嘱托,对您不住,徒儿……能力有限。”

“师傅又没说此事必须成,为师知道你已经尽力,莫要自责。”老头露出不满地表情说:“再说,事情还没有完,你怎知成与不成?”

都已经这样了,还用说么。我不语继续在地上胡画。

“对舟皓,你心结未开,又如何谈放下?”老头突然冒出一句。

“他和我再无瓜葛,今后也不可能相见,师傅怎么不信徒儿?”扭过头看他,我淡淡道。

“你看看自己写了什么?”老头却指了指地上,眼中带笑说。

我疑惑地转眼看地上,赫然写着两个大字:大人。

擦!鬼使神差的我竟然胡乱写下这两个字,一定是神智错乱了。

赌气地扔掉木棍,我跳起来用脚使劲蹭掉地上的字,然后还不忘在上面踩两脚,扬起一阵尘土。

“这样就忘了!”我气喘吁吁地对老头说。

“这两个字,先在心里,后在手上,你如何能忘?”他摇摇头说。

我愣住,答不出话。

“别想了,走,师傅带你去后山,那里有水潭,好玩。”老头站起来拍了拍我肩膀。和师傅在水潭玩了一阵,心里舒畅不少,暂时放下各种纷扰。

每日有肖暮云和师傅陪同,我又生龙活虎起来。和他在一起的时光像是做了一场梦,如同幻影消失不见。就算有过一些念想,也随着那黄土风沙的席卷而凋零,被吹撒得无踪可寻。除了一身军服,什么都没留下。

徒留虚妄。

只是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总会念想起那些在禁军府的生活,那些围绕在他身边的日子,那些与他共同经历的点滴。想着想着就湿了眼眶,然后又仰头拼命忍住心脏抽痛的感觉。

突然就感觉是作茧自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我承认他在我心里,几乎装满了全部。可那是曾经,以后我要竭尽所能忘记他,泯灭所有的幻念,把他从我心里挖出来,彻底抽离。

脸上的药布终于扯下,我对着镜子满意地笑,不得不佩服师傅的药术,除了额顶几个不太明显的疤痕还没消除,脸上已经基本恢复了容貌。

我跳起来抱着老头,呵呵地笑着说:“老头,你看好了吗?”然后左右摆着脸给他瞅。

“不错!”他点头。

肖暮云要走了,因为老头和我的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师傅让他去江南继续完成没完成的任务。当然还是与调查余朝忠的各种势力和敛财有关。

不过在走之前老头让我们回去看看娘。出事之后老头让人及时销毁了我的所有档案,所以余变种的手下虽然知道我是老头的徒弟,却查不出我的出身。但是娘却一直不知道我出事,这么长时间养病没回去,她肯定都急坏了。

不想走,但老头坚持驱赶,说过阵子他也会回来,因为余变种的事情不结束他不能安心隐世。

我和肖暮云回了家,娘见我们两一起回来很是吃惊,高兴地做了一大桌的饭菜。

我们很有默契地没有告诉她我出事,但是她还是发现了,摸着我的额头问这哪里来的两块疤,是不是又淘气了。我挠头说不小心磕的。

“你呀,老大不小的该学着稳重些了。”娘点着我的头说。

低头扒饭我不吭气。

“你没在家这些日子,知道谁整天来咱家打听你消息不?”娘捂嘴笑。

手一顿,心脏微微颤抖一下。

再见

“娘,不要随便让人进咱家。”我说。

“咋能随便呢,张生没事就来问你消息,人家眼巴巴地等你着呢。”娘说。

“哦。”我又抬起手继续大口吃。

“那是什么表情,好像很失望似的,你赶紧去看看人家,回个话。”我娘叮嘱。

“恩。”我垂头应声。

“娘,你现在就着急给沐儿说亲事,太早了!”肖暮云见我神色黯然,忍不住劝道。

“哎!你知道什么,姑娘家这么大还不嫁,会让街坊们说闲话的。”娘瞪他。

“娘,你不知道沐儿现在心里有事,别逼她,等她想明白了。再说她还小急什么,实在嫁不出去,以后跟为兄走,我照顾她。”肖暮云替我解围。

“胡说!你能照顾她一辈子呀,你也赶紧给娘领个媳妇回来。”娘又转换话题绕到他身上。肖暮云一愣,感觉引火烧了身,赶紧低头扒饭。

我呵呵笑。

肖暮云是个大孝子,他围着娘身边好好陪了几天,收拾了家里能收拾的地方,又给娘添置了一些家什,这才启程去了南方。娘知道我不再女扮男装去禁军府混,很是高兴,让我每日给她帮忙整理织布拿去卖。

手里抱着几捆娘新织好的布,我准备拿到集市的布行去换银子。怎知集市上人实在多,挤来挤去,我又抱着几捆布实在不好躲。

街边窜出几个半大的孩子,打闹着向我冲来,躲闪不开被撞了满怀,舍不得撒手怀里的布捆眼看就要摔倒,腰身却被人一把托住,一只大掌在后面稳稳地接住,将我扶起。

躬身道谢,一抬眼我愣住。

舟统领正眉目柔和地瞅着我,乌黑的瞳孔闪烁着复杂的眸光。

呆呆地看着他,我不知该做什么表情和动作,整个人僵住,有种错觉面前的人是虚幻或者假扮的。他应该是认不出我吧,第一次在他面前女装现身。

可是从他的神态我清楚,他早就认出了我,是跟随了多久才能及时出手。这一刻我领会到原来一直都是自欺欺人,他早就洞晓一切,只有我自己在这演独角戏。

“让让哎~”街市上一声轻唤。

我们的停止妨碍了后面的行人,立即收了视线我往旁边避了避。

“我帮你拿。”他伸手要从我怀里拿布捆。

“不敢劳烦大人。”我向后躲着。清晰地感到手指掐进掌心里的痛,咬着牙狠狠逼退自己纷乱的情绪。

他微微怔住墨黑的眼眸闪过失落,眉尖蹙起一抹哀愁。健硕的身形牢牢挡在我前面,不挪动丝毫。低头强迫着自己不去习惯性地想,他在想什么。现在和他没关系了,不用像以前那样对他唯命是从。

“谢大人出手相助,民女还有事先行告退。”不想看他黯然的表情,心塞得要死,我转身离开。

“等等……”他唤道。

脚步顿住,我没有回头。

“顺路,不劳烦。”他说着上来,也不管我愿不愿意,直接从我怀里夺走了布捆。

语塞,这样当街抢走布捆可不是他的画风,是干嘛?习惯命令和独断思考的人依旧那么霸气傲然,根本不给人拒绝的机会。闹心的是看着熟悉的背影我竟然闪出的念头是,他瘦了。

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是有多作,这种时候还去关心他。

舟皓抱着几捆布在前面走,我缓慢地拖着脚步在后面。见我走的慢,他回过头来等。

“哪家布行?”他问。

“……”不知哪家布行,顺得哪门子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