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恐怖,鬼似的。
咽了下口水。
“你喝酒喝成那样,别这么拼了行吗?我真的不想看到你这么累。”语气放软了。
程双言凑过来,手抚上我的脖子,非常凉,冰似的。
“你别管。”她一字一句的开口。
怒极反笑:“那你也别管我,程双言你知不知道你这种样子特别恶心?”
“像口香糖一样,黏在人身上甩也甩不掉,你哪来那么多自以为是的要求?”
程双言抽了我一巴掌,意料之中。
“反正你也退学了,在家反省吧。”她收起门口的钥匙。
窗户开得很大,这会起风了,风捎带着雨吹进来,压不掉我的怒火。
冲上去打她,她一旋身把我困在怀里,手又要往我身下探。
恶心恶心恶心。
眼泪随着哭嚎一起涌出,几乎是贴在她耳边骂她。
“程双言你把我毁了你知道吗?十三岁你毁了我第一次,高考那年你毁了我第二次,现在是第三次。
为什么你总要在一切都在变好的时候跳出来?
你去死行吗?”
她慢慢松开我,我恨得打哆嗦,立刻跳得离她远远地。
心里的垃圾全都砸在她脸上,愤怒失望恶心百感交集,我站在原地晃了一下。
程双言的手伸过来,又要打我吗?
冷笑,一口咬在她食指上,几乎是用尽全力去咬,咬到满嘴血污,咬到骨骼发出咯嘣声时我才回过神来。
程双言不知何时已经跪倒在地,泪水滴在地上,却是在笑。
“你真的这么恨我吗?”
我颤颤张嘴,那半根食指已经咬的血肉模糊。
血滴在地上,变成一个小池塘。
程双言站起身,往厨房走去。
包扎用品不在厨房,我愣在原地,看着她拿出一把菜刀。
“你要的,我给你。”
手起刀落,我的尖叫混在雨里,在黑暗混沌的空气中化成星星点点,最后变成血喷溅在墙上。
半截食指滚落在地。
菜刀还捏在程双言手里。
“滚。”她仰头看我,苍白的脸上满是血点。
整个人像被钉在十字架上,丧失所有力气,只靠脊柱撑着。
我不可置信,张着嘴,哑巴似的,说不出一句话。
“再不滚,我就改变主意了。”程双言提着菜刀笑。
电闪雷鸣。
我推开门拔腿冲出去。
摩托行驶在雨夜里,泪水混着雨水一起流。
在S市的跨海大桥上,我用尽全身力气把自己挂在车上。
失重,痛,麻木,惊恐。
不知前路,没有归途。
一切都模糊了,只有柳愈两个字,在雨雾里浮浮沉沉。
在雨里她变成玛利亚,生着两只翅膀安抚我。
“迷途的羔羊,蛊惑你的恶魔已经死了,你自由了。”
第17章
食指在木桌上叩击,我百无聊赖地托腮看着驻唱歌手发呆。
歌手唱到兴处,顺势坐在我放在乐池里当座椅的旧摩托上。
车很旧了,因着四年前那场暴雨,车链条锈迹斑斑。换过一次链条,后来换了新车,便又把那条链条换回去,充当个古旧摆件。
店里人夸我长情,对一辆摩托都如此不离不弃。
若真长情一个人跑到这海边小城来干嘛?一来就是四年,没再回过S市,手机也换了新号,只差人没爬回娘胎里重生一次了。
只有摩托,一路陪着我颠沛流离,万分舍不得抛弃。
那个人的影子又浮在心里,哽咽得难受。
一口气干了酒,龙舌兰辣得我头晕。大脑烧得起火,没法思考了,心情却是愉快。
举着空酒杯走到吧台:“小岭,再给我续一杯。”
“第四杯了,别喝了老板,你今天还过生日呢。”小岭放下雪克杯劝我。
我摇摇晃晃眯住眼,突然问她:“我多大了?”
“25啊,相当年轻,当打之年。”小岭嘴甜,急着辩解似的说。
二十五了啊。恍惚,在吧台椅上坐得难受,用手去撑,什么东西硌了我一下。
手表,那个人送的生日礼物。
眯着眼揪着它提起,像不认识自己胳膊似的,提着它在灯光下打量。
旧了,旧了。
想吐,捂着嘴,小岭尖叫一声,越过吧台来扶我,从台下拿起污水桶。
不看还好,一看就想跑。
捂着嘴冲出大门,门外灯红酒绿,是本市著名的酒吧一条街。
不少醉鬼围着垃圾桶吐,翻垃圾桶找饭吃似的。
我嫌恶心。
扶着墙角,干呕几下,晚上没怎么吃东西,这会只吐出一大堆酒精混着胃液。
液体在黑暗中喷溅下去,溅在一个人的鞋上。
皮鞋擦得闪亮,做工精良,不是这条街的风格。
管你爹的,这个墙角是我的,我就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