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转头就发现,身边坐着的并不是去而复返的妻子,而是那个让他糟心不已的大儿子。
“说过什么?您把我当成谁了?我那个靠当三上位的第三任小妈?”
父子俩时隔几个月的再次见面,封愁依旧一脸的欠揍,满口难听的话。
话音一落,封宏斌瞬间红温,他压低了声音呵斥,“你在这放什么臭狗屁!她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我跟你吕阿姨已经离婚了!”
“是啊,你跟姓吕的离婚不到一个月,这个姓胡的就怀孕快满四个月了。不用你提醒,这我记得很清楚。”封愁一脸无聊地伸出一根手指,搔了搔自己的下巴。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身边的几个封家小辈都投来了好奇的视线。
封宏斌碍着面子,强行把抬高嗓音骂回去的冲动咽下,却依旧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
“你这不是也挺喜欢她的吗?那怎么还舍得让她一个人跑上楼去?”封愁声音插入得恰到好处,不再是充满挑衅跟刻意的气人,反而充满了蛊惑。
原本就被封愁气到上头的封宏斌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上面不能打断!要不然就会……”
他猛地住了口。
“会怎么样?”封愁此刻就像是个好奇宝宝,一脸期待地看向封宏斌。
封宏斌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封愁等得不耐烦了,刚要开口,楼上就传来了一声瘆人的尖叫。
声音不算大,但音量也足够让客厅里的所有人都听个一清二楚。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封愁却注意到了封宏斌复杂至极的神色。
害怕,悲伤,崩溃,极端的兴奋,完全相反的情绪出现在同一个人的脸上,让他脸部肌肉的走向都变得古怪而扭曲起来。
除了封宏斌,没有一个人能听得出来,楼上那个惨叫的女人,到底是谁。
封愁其实也不知道,他只是根据封宏斌的表情推测,大概是他那个姓胡的小妈。
楼上有人下来了,是满面红光,看上去健康到能活两百岁的封老爷子。
他甚至扔掉了原来的那根拐杖。
封老爷子身边站着那个拿着公文包的瘦削男人,原本鼓鼓囊囊的公文包变瘪了,手上的白手套也不见了踪影。
不知道是不是白悠的错觉,他总觉得这家伙看上去比刚才苍白了不少。
“托路大夫的福,我之前生的大病,现在已经彻底痊愈了。”
封老爷子声如洪钟,听上去底气比之前足了不止一星半点,他抬起手,相当亲昵地拍着瘦削男人的后背,“也是为了庆祝我重获健康,大家都留下聚餐,谁都不许提前离开。”
最后一句是他笑着强调的,没人把这话当威胁,只有封宏斌抖着嘴唇,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父亲。
封老爷子视线随意地扫视客厅,扫到封宏斌,老头的眼角就笑出了鱼尾纹。
“宏斌啊,待会吃饭,长幼有序,你坐到我身边来。”
这话听着像是随意地就那么一说,又像是刻意地说给他听,封宏斌听了这话,嘴角扭曲着,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封老爷子却像是一下子就对他失去兴趣了一样,朝着封宏文投去了满含深意的一眼,封宏文就跟在他身后,一起去了一间茶室。
同样跟着封老爷子一起离开的,还有那个怎么看都不像是医疗从业人员的“路大夫”。
楼上,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却被截停在了一楼和二楼之间的楼梯缓台上。
女人再次放声尖叫,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她再次开口就被人捂住了嘴巴,只能模糊地听到什么“不得好死”之类的,凌乱的脚步声就由近及远,消失在了二楼。
这个插曲发生的迅速,也消失的迅速,却不妨碍让所有人都知道了,被带走的疑似发了狂的女人,就是封宏斌的现任妻子。
众人的视线集中过来,封宏斌脸上扭曲的笑容变得愈发难看。
“她上次在家受到了点惊吓,现在情绪有些不稳定,怕她在楼下待的不自在,就先送她回房间了。”
谁都知道他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谁也都没再过问这件事,给封宏斌留了些体面。
但他并没有松一口气的感觉,重新坐下以后,就变得愈发的神经质,双手控制不住地颤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看他这个状态封愁就知道,也套不出更多的话来,他就回到了白悠身边。